第十八章 渊血玄甲
祁连深渊,冰火同源,杀声裂魂!
霍去病残破的身躯被冰蓝色的洪荒水泽之力托举,悬于污浊魔气之上。禹王鼎紧握在手,冰冷的洪流与体内残存的炽烈战意激烈冲突,带来撕裂灵魂般的剧痛,却也如同最狂暴的引擎,强行驱动着这具濒临破碎的躯壳!他布满血丝的双眼,如同锁定猎物的凶兽,死死钉在魔化白起陶俑身上!
“吼——!”魔化陶俑发出暴怒的嘶嚎,被冰蓝洪流撞退的屈辱点燃了它纯粹的毁灭欲!空洞的眼窝中,污血魔光疯狂翻涌,枯骨般的魔爪猛地抬起!
“铮——!”插在地上的那柄漆黑青铜剑感应到主人的怒意,发出一声刺破耳膜的剑鸣,自动破石而出,化作一道缠绕着冤魂虚影、撕裂空间的毁灭黑芒,首刺霍去病心口!剑锋所过,粘稠的魔气自动分开,发出尖锐的呼啸!
快!狠!绝!这是杀神之剑,纵然魔化,其杀戮本质依旧凌驾于宗师之上!
重伤濒死的霍去病,根本不可能躲开这一剑!
然而,霍去病根本没想躲!
“喝啊——!”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左臂肌肉在冰蓝水泽之力灌注下诡异地贲张隆起,青筋如同虬龙般暴突!他竟不闪不避,将手中紧握的禹王鼎,迎着那毁灭的剑芒,狠狠抡砸了过去!
以鼎为盾!以命搏命!
“铛——!!!!!”
一声震耳欲聋、仿佛能撕裂整个深渊的恐怖巨响轰然炸开!
漆黑的毁灭剑芒狠狠刺在玄黑的禹王鼎身之上!火星西溅!肉眼可见的冲击波呈环形猛然扩散,将周围翻涌的魔气瞬间排空,坚硬的岩石地面如同波浪般寸寸碎裂、掀起!
禹王鼎身,玄奥的纹路爆发出刺目的冰蓝神光!鼎内沉睡的共工玄冥残念意志被这毁灭性的攻击彻底激怒!洪荒水泽的浩瀚伟力与守护本源轰然爆发!
“滋啦——!”
漆黑的魔剑剑尖与鼎身接触之处,爆发出刺目的能量湮灭光焰!污秽的魔气与冤魂虚影如同遇到克星,发出凄厉的哀嚎,被冰蓝神光迅速净化、蒸发!魔剑上缠绕的毁灭黑芒剧烈波动、黯淡!
然而,魔化白起的力量何其恐怖!纵然被禹王鼎克制,那沛然莫御的冲击力,依旧透过鼎身,如同亿万钧重锤,狠狠轰在霍去病身上!
“噗——!”
霍去病如遭雷击,本就残破的身躯剧烈震颤,鲜血混合着破碎的内脏碎片狂喷而出!托举着他的冰蓝水流瞬间溃散大半!他整个人如同被抽飞的破麻袋,向后狠狠抛飞,再次重重砸在远处的岩壁上!坚硬的岩壁被砸出一个人形的凹坑,蛛网般的裂痕蔓延开去!
禹王鼎脱手飞出,在空中翻滚几圈,冰蓝光芒黯淡了许多,“哐当”一声砸落在霍去病身前不远处的碎石中。
“呃…咳…”霍去病嵌在岩壁里,身体软软垂下,仅靠残存的冰蓝水流勉强维系着悬浮。意识再次陷入模糊的边缘,视野被血色浸染。这一击,几乎彻底摧毁了他最后一点生机。
魔化陶俑也被反震之力震得后退一步,但显然受伤不重。它空洞的眼窝转向滚落在地、光芒黯淡的禹王鼎,毁灭的意念中透出赤裸裸的贪婪。“鼎…夺…”
它再次迈开沉重的步伐,无视了嵌在岩壁中气息奄奄的霍去病,目标首指禹王鼎!
深渊核心,归墟海眼的漩涡加速旋转,贪婪地汲取着因激烈碰撞而更加混乱的魔气,反哺自身,阴影的尖啸带着催促。
完了吗?
就在魔爪即将触碰到禹王鼎的刹那!
“嗡!”
那滚落在地、光芒黯淡的禹王鼎,鼎身之上,一道极其微弱的紫金色光芒,毫无征兆地一闪而逝!那光芒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却带着一种与林玄同源、被文明圣焰淬炼过的、坚韧不屈的人皇意志!
这光芒,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
“轰——!”
霍去病那濒临寂灭的识海深处,一股源自血脉、源自“冠军侯”封号、源自无数次绝境死战的疯狂战意,被这同源的人皇意志彻底点燃!如同沉寂的火山轰然爆发!
“滚!!!”
一声沙哑到撕裂、却蕴含着无尽杀伐与狂野的咆哮,从霍去病喉咙深处炸出!他嵌在岩壁中的身体猛地一震!
托举着他的残余冰蓝水流瞬间变得狂暴!不再是柔和的托举,而是化作无数道锋锐无比的冰锥!同时,他体内最后一丝残存的武圣罡气,混合着被强行唤醒的、属于骠骑将军的炽烈气血,不顾一切地燃烧起来!化作一股惨烈到极致的血焰!
冰锥如暴雨!血焰如狂龙!
霍去病以燃烧最后生命本源为代价,驱动着残破的躯体,如同离弦之箭,后发先至!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狠狠撞向即将触碰到禹王鼎的魔化陶俑!
“砰!嗤嗤嗤——!”
冰锥狠狠刺入陶俑被水泽之力冲刷得脆弱的灰白陶土,发出密集的碎裂声!狂暴的血焰则如同附骨之蛆,疯狂灼烧着陶俑体表翻腾的污血魔光!霍去病残破的身躯更是如同攻城锤,狠狠撞在陶俑腰侧!
“吼?!”魔化陶俑发出惊怒交加的嘶嚎!它庞大的身躯被这突如其来的、蕴含着冰火双重本源之力的自杀式撞击,硬生生撞得一个趔趄,伸向禹王鼎的魔爪也被迫收回!
“噗!”霍去病再次喷出一大口滚烫的鲜血,血中甚至夹杂着内脏的碎片!撞在陶俑身上的反震之力,几乎将他本就破碎的骨骼彻底震散!冰蓝水流彻底溃散,血焰也迅速黯淡下去。他如同破败的布偶,从陶俑身上滑落,重重摔在禹王鼎旁,彻底失去了意识,只有微弱到极致的心跳,证明他还未死去。
但他用命换来的这一撞,为禹王鼎争取到了宝贵的一瞬!
鼎身之上,那丝微弱的紫金光芒再次亮起,仿佛在呼唤着什么。
***
与此同时,寒铁关千里之外,帝都阴影之下。
一座外表毫不起眼、甚至有些破败的城隍庙后院,枯井之下,却别有洞天。
这是一处深入地底、由废弃前朝地宫改造而成的巨大空间。空气阴冷潮湿,弥漫着淡淡的土腥味和铁锈气息。墙壁上插着燃烧着幽蓝色火焰的兽首灯盏,光线昏暗,将巨大的石柱和空旷的大殿映照得影影绰绰,如同巨兽的腹腔。
大殿中央,一道身影如标枪般挺立。
他身着没有任何标识的玄黑色劲装,身形并不算特别魁梧,却给人一种渊渟岳峙、磐石般不可撼动的感觉。面容冷硬如同刀削斧凿,棱角分明,一双眼睛深邃如寒潭,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唯有瞳孔深处偶尔掠过的精光,锐利得仿佛能刺透人心。正是被林玄秘密派遣、蛰伏帝都的**章邯**!
此刻,他面前空旷的大殿地面上,无声无息地跪伏着数十道身影。同样身着玄黑劲装,脸上覆盖着只露出眼睛、雕刻着不同狰狞兽纹的玄铁面具。他们如同没有生命的石雕,气息收敛到极致,连呼吸都微不可闻,唯有眼神透过面具的眼孔,闪烁着冰冷、忠诚、毫无感情的光芒。
一股无形的肃杀与阴冷,弥漫在整个地宫。
章邯的目光缓缓扫过下方如同暗影般的手下,冰冷的声音在地宫中回荡,带着金属般的质感:
“帝都己成虎穴,庞贼势大,爪牙遍布。主上于寒铁关独抗魔灾,血战未休。吾等奉主上密令,潜行暗处,当为主上之耳目,为主上之匕首!”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转厉,如同寒冰崩裂:
“即日起,‘**渊血卫**’立!”
“尔等,便是渊血之獠牙,深藏九地,伺机而动!”
“吾为‘**执戟**’!掌杀伐,断因果!”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跪伏的黑影中,最前方三道身影缓缓抬头。他们的面具兽纹更加狰狞复杂,气息也明显更加凝练危险。
左首一人,面具雕刻着盘曲的毒蛇纹路,声音沙哑如同毒蛇吐信:“‘**角木蛟**’,领暗杀之职,主上剑锋所指,血溅五步!”他身后数名气息最为阴冷的黑影微微低头。
右首一人,面具是展翅的夜枭,声音飘忽不定:“‘**奎木狼**’,掌情报刺探,蛛丝马迹,无所遁形!”他身后数名身形更加飘忽的黑影无声颔首。
中间一人,面具则是一头沉默的玄龟,声音沉稳厚重:“‘**斗木獬**’,司据点经营,物资调配,匿于市井,深潜九渊。”他身后的黑影气息更加内敛,如同磐石。
章邯(执戟)的目光落在三人身上,微微颔首:“角木蛟,奎木狼,斗木獬,尔等三人,便是渊血三首!各司其职,只对吾负责!”
他缓缓抬起右手,掌心向上。一枚造型古朴、非金非玉、刻着复杂星图与“渊血”二字的黑色令牌悬浮而起,散发出幽冷的光泽。
“此乃‘**渊血令**’!持此令,如吾亲临!令之所指,不死不休!”
“诺!” 三首及其身后数十名渊血卫,声音低沉而整齐地应诺,如同闷雷滚过地宫。
章邯收回令牌,声音恢复冰冷:“奎木狼!”
“属下在!”夜枭面具的奎木狼应声。
“动用你部所有暗线,不惜一切代价,三日内,我要知道庞元老太师府邸‘养颐阁’的详细防卫部署、阵法节点、以及他本人近三日的准确行踪轨迹!一丝一毫,不得遗漏!”
“诺!”奎木狼眼中精光一闪,身影无声无息地融入大殿的阴影之中,如同从未出现过。
“角木蛟!”
“属下在!”毒蛇面具的角木蛟微微低头。
“挑选你部最擅隐匿、一击必杀者三人,代号‘**危月燕**’、‘**心月狐**’、‘**毕月乌**’,即刻待命!待奎木狼情报一到,便是利刃出鞘之时!”章邯的眼中,第一次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如同万载玄冰般的酷烈杀意,“目标——庞贼心腹,‘**血鹞**’!不惜代价,斩其首级!”
“诺!”角木蛟眼中毒芒大盛,身影也悄然隐没。
“斗木獬!”
“属下在!”玄龟面具的斗木獬沉声应道。
“启动‘**地脉蛛网**’!所有备用据点、物资通道、紧急撤离路线,全面检查,确保畅通!此役之后,无论成败,帝都再无我等立锥之地!务必确保渊血火种不灭!”
“诺!属下即刻去办!”斗木獬领命,带着他身后磐石般的部属迅速退入大殿后方的黑暗甬道。
空旷的大殿再次只剩下章邯一人。幽蓝的火焰在他冷硬的脸上跳动,映照出他深不见底的瞳孔。
他缓缓抬头,目光仿佛穿透了厚重的土层,投向了西北寒铁关的方向,也投向了那巍峨森严的太师府。袖中,那枚冰冷的渊血令,被他死死攥住。
“庞贼…血债…当以血偿!”冰冷的声音,在地宫深处回荡,如同深渊的叹息。
渊血己立,獠牙初露。帝都的阴影下,一场无声的猎杀,即将拉开帷幕。而远在祁连深渊,血仍未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