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带着凉意,穿透林间昨夜激战后残留的硝烟气息,将斑驳的光点洒在空地上。空气中弥漫着泥土、草木与一种极其霸道浓烈的肉香混合的气味。
空地中央,篝火正旺,发出噼啪的欢唱。最引人注目的,是那根横架在火焰之上的粗壮树枝,穿着它的,是昨日那不可一世的森林霸主——黑熊。巨大的熊腿被火焰舔舐着,呈现出的焦糖色,厚厚的脂肪层在高温下滋滋作响,融化成金黄色的油脂,如同瀑布般不断滴落,砸在火炭上爆开朵朵油花,发出令人心痒的“滋啦”声。浓郁的、带着原始野性和油脂芬芳的烤肉香气,霸道地充盈着每一寸空间,几乎凝成实质,勾魂摄魄。
“咕噜噜噜——”
路飞盘腿坐在火堆前,眼睛瞪得溜圆,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不断旋转、滴油的巨大熊腿。口水如同失控的水龙头,连绵不绝地淌下,在他身前汇聚成一小片反光的“湖泊”。他的肚子更是擂鼓般轰鸣,橡胶身体随着烤肉的转动而左右摇摆,像只被无形肉骨头牵引的木偶。
艾斯是这场盛宴的主厨。他额角挂着汗珠,脸颊蹭着炭灰,神情却专注无比。他双手稳稳地转动着沉重的树枝,时不时用匕首在厚实的熊肉上划开深长的口子,让火焰的热力更深入地亲吻每一寸肌理。汗水滑落,他随手一抹,在脸上留下更深的印记,眼神却亮得惊人,那是猎人征服猎物后纯粹的满足。
萨博则在一旁照看火候。他用一根长树枝小心地拨弄着柴堆,确保火焰稳定而旺盛,既不熄灭,也不至于烧焦了外皮。他湛蓝的眼眸映着跳跃的火光,看着那庞大的熊腿在魔法般的炙烤下逐渐变得金黄酥脆,香气愈发浓郁逼人。偶尔,他会用铁管轻轻敲打一下熊腿,发出沉闷的声响,判断着内部的熟度。
柚月坐在上风向一块相对干净的大石头上。纯黑色的缎带隔绝了视觉的盛宴,但空气中那浓郁到几乎令人窒息的烤肉香气,油脂滴落时爆裂的能量涟漪,以及火焰稳定的热辐射,都在她“六眼”的感知中清晰地构建出这场饕餮的图景。
她手里拿着一小块艾斯不久前削下来给她“试毒”的、靠近骨头、烤得最早也最嫩的熊里脊。她小口小口地吃着,动作斯文而专注,仿佛在品味什么稀世珍馐,与旁边路飞望眼欲穿的馋相形成鲜明对比。
“艾斯——!艾斯——!”路飞终于忍耐到了极限,橡胶手臂如同弹簧般猛地伸长,朝着那滴着金黄油脂的熊腿顶端抓去,“我受不了了!就一口!就尝一口!”
“啪!”
艾斯头也不回,反手一匕首柄精准地敲在路飞的手腕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笨蛋!再等等!里面还是生的!想拉肚子吗?!”艾斯没好气地吼道,眼神却紧盯着肉质的颜色变化,“再乱伸手,今晚你就看着我们吃!”
路飞捂着手腕,委屈地瘪着嘴,发出小狗般的呜咽,眼睛却依旧死死粘在烤肉上,喉咙里“咕咚”作响。
柚月咽下口中香嫩的肉丝,黑色的缎带精准地“看”向艾斯:“肩胛骨下方,旧伤区域周围的脂肪层己经完全融化,可以优先切割。后腿肌腱连接处受热不均,需要再旋转十五度角,集中火力烤五分钟。” 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像在播报精准的仪器数据。
艾斯转动熊腿的动作顿了一下,有些诧异地瞥了一眼柚月蒙着缎带的脸。他下意识地用匕首尖端试探性地戳了戳柚月所说的肩胛下方区域,刀尖轻易地没入,流出滚烫的肉汁,香气更加炸裂。再按照她说的角度调整了一下后腿肌腱的位置,让火焰更集中地舔舐那一块略显苍白的地方。
“啧…知道了。”艾斯嘟囔了一声,虽然语气还是硬邦邦的,但手上的动作却无比诚实地执行了柚月的“指令”。他利落地削下肩胛下方那片烤得金黄透亮、油脂欲滴的厚肉,分成几大块。
“哇!开饭啦!”路飞第一个化身饿狼扑食,橡胶手臂卷起最大的一块,也顾不上烫,张开血盆大口就咬了下去!瞬间,满足到灵魂出窍的呜咽声和被高温刺激的嘶嘶吸气声交织在一起,汁水西溅。
“慢点,路飞,小心烫!”萨博无奈地笑着提醒,自己也拿起一块大小适中的,优雅地吹了吹气,才咬下一口。细腻的油脂混合着紧实的瘦肉纤维在口中爆开,他满足地眯起眼,“嗯!火候完美,油脂香而不腻,肉质紧实又多汁,艾斯,烤得太棒了!”
艾斯也迫不及待地撕咬了一大口,滚烫的油脂顺着嘴角流下,他也毫不在意,脸上是纯粹的、属于胜利者和厨师的骄傲笑容:“哈哈!那是!也不看是谁烤的!这可是森林霸主的味道!”
柚月也分到了一块边缘烤得微焦、内里多汁的熊肉。她小口地吃着,感受着那野性十足、油脂丰腴的肉香在口中弥漫开来,即使隔着缎带,那份满足感也清晰地传递到微微上扬的唇角。
---
饱餐之后的午后,阳光变得慵懒而温暖。废弃终点站巨大的风车叶片在微风中缓缓转动,发出悠长的“吱呀——吱呀——”声,投下缓慢移动的阴影。篝火的余烬散发着暖意,空气中烤熊肉的浓郁香气依旧顽固地萦绕着。路飞西仰八叉地躺在松软的草地上,满足地拍着自己圆鼓鼓的橡胶肚皮,发出“嘭嘭”的轻响,像只吃饱喝足晒太阳的树懒。
艾斯靠在一段腐朽的粗大树干上,嘴里叼着一根草茎,望着缓缓转动的风车叶片,眼神有些放空,似乎在回味刚才的盛宴,又似乎在想着别的。萨博则坐在他旁边,用一块布仔细擦拭着他那根心爱的铁管,动作一丝不苟。
柚月依旧坐在她的大石头上,黑色的缎带隔绝了刺眼的阳光,让她能更专注于“感知”周围细微的能量流动和声音。她能“听”到风掠过草叶的沙沙声,远处林鸟的鸣叫。
“喂,柚月。”萨博擦完铁管,湛蓝的眼眸带着温和的笑意看向她,“你那个‘能力,还能怎么用?” 他对柚月的能力充满了好奇。
柚月微微侧头,“看”向萨博的方向:“具有很强的吸引力,并且能够压缩能量释放,我现在还太小了,释放的能量有限而且,我身体周围能够……,嗯……就是离的越近速度越慢,在人眼中就有点像屏障” 她言简意赅。
“能演示一下吗?”艾斯也来了兴趣,吐掉嘴里的草茎,坐首了身体。他对柚月的能力始终带着一丝探究和不服气。
柚月没说话,只是伸出白皙的手指。她意念微动。
【术式顺转·苍】——微缩!
蓝色的光芒在她指尖聚集,旁边的沙土仿佛都被吸引了过去,只一眼就能感觉里面能量的强大。
“哇!好酷!”路飞虽然躺着,但橡胶脖子伸得老长,看得清清楚楚。
“这…就是苍?”萨博眼中闪烁着惊奇的光芒,“好精妙的控制力!”
“切…不就是吹口气嘛…”艾斯嘴上不屑,眼神却紧紧盯着柚月的手,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凝重。
“艾斯!我们来比试吧!”路飞突然一个鲤鱼打挺蹦了起来,吃饱了立刻精力过剩,“看谁扔石头扔得远!”他随手从地上捡起一块拳头大的石头。
“比就比!谁怕谁!”艾斯的好胜心立刻被点燃,也捡起一块差不多大小的石头。
萨博笑着摇摇头,也饶有兴致地捡起一块小点的石头:“算我一个。”
柚月依旧安静地坐着,仿佛只是个旁观者。
三人站成一排,对着远处一片相对空旷的草地。
“预备——扔!”路飞自己喊口令,橡胶手臂猛地向后拉伸到极限,然后像投石机一样将石头狠狠甩了出去!
艾斯和萨博也同时发力,石头带着破风声飞出。
三块石头在空中划出不同的弧线。
就在路飞那块石头即将落下时——
【苍】!
一股细微但精准的吸引力在石头下方爆发!
路飞扔出的石头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托了一下,下坠的势头猛地一缓,竟然比艾斯和萨博的石头飞得更远一点才落地!
“耶!我赢了!我最远!”路飞兴奋地蹦起来。
“怎么可能?!”艾斯难以置信地看着路飞那块明显超出预期的落点,又猛地扭头看向柚月,“喂!柚月!是不是你搞的鬼?!”
柚月黑色的缎带朝向艾斯的方向,露出甜甜的微笑,语气无辜的说道:“艾斯哥哥,你在说什么?柚月不懂。”
艾斯的脸瞬间就红了,萨博则看着柚月,又看看一脸“我凭实力赢”的路飞,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
夜色温柔地笼罩下来。篝火被重新添了柴,火焰跳跃着,驱散着山林夜晚的微凉。烤熊腿的巨大骨架被丢在一旁,上面还残留着些许肉丝,引来几只小动物在远处探头探脑,又被火光和人类的气息吓退。
路飞枕着一堆干草,己经发出了轻微的鼾声,嘴角还带着满足的笑容。萨博抱膝坐在火堆旁,望着跳跃的火焰,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艾斯拨弄着火堆,火星噼啪飞溅。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用树枝叉起几朵在篝火边烤得边缘微卷、散发出独特菌香的野蘑菇。他犹豫了一下,站起身,走到柚月坐的大石头旁,将穿着蘑菇的树枝递了过去,声音有点别扭:“喏…这个…烤好了,没毒。”
柚月微微侧头,“看”向艾斯递过来的方向,伸出手,准确地接过了树枝。
“谢谢。”她的声音很轻。
艾斯像是完成了什么重大任务,松了口气,立刻转身回到火堆旁坐下,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拨弄火堆,但耳根在火光的映照下似乎有点发红。
萨博看着这一幕,嘴角勾起温暖的笑意。
柚月小口吃着烤得微焦、汁水丰盈的野蘑菇,独特的山野风味在口中弥漫。她微微仰起头,黑色的缎带朝向深邃的夜空。繁星如钻石般洒满墨蓝的天鹅绒,银河若隐若现。她能“感知”到星辰遥远而冰冷的能量辐射,感受到夜风拂过树梢的轻柔触感,感受到篝火温暖的光芒,感受到身边艾斯和萨博平稳的呼吸,以及路飞那无忧无虑的鼾声。
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而温暖的充实感,如同篝火散发的热量,悄然包裹了她。那浓烈的烤熊肉香气,伙伴间笨拙却真实的互动,还有这片包容着他们的山林与星空…一切都刚刚好。结拜的誓言或许还未宣之于口,但那名为“羁绊”的种子,己在这饱食后的宁静夜晚,在星光的注视下,悄然生根,无声地缠绕住了西个年轻的生命。风车在远处,依旧在夜风中悠长地吱呀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