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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云捏着手机的手沁出薄汗。
凌晨三点十七分的屏幕光刺得他眯眼，窗外的汽车鸣笛比往日刺耳三倍——像是某种被放大的警报。
阿橘突然从窗台跳下来，肉垫拍在他脚背上：“楼下便利店。”
“嗯？”
“刚才经过的穿蓝外套的女人，”阿橘尾巴尖扫过他裤管，“她左脸有块青紫色的斑。”林云记得那是倒时巷里“时间淤伤”的特征——被扭曲时空反复碾压的人才会出现。
他抓起外套冲下楼。
便利店冷白灯光下，蓝外套女人正往货架上摆速食，左脸的斑随着她转身时隐时现。
林云装作买烟，余光瞥见她工牌：“王淑芬，入职日期2023.5.17”——正是李婵第一个学员失踪的日子。
“姐，最近晚上睡得好吗？”他故意碰掉货架上的饮料。
女人弯腰捡时，他看见她后颈有枚淡青色鳞片——虚镜楼镜像生物的标记。
“总梦见自己在爬楼梯，”女人把饮料放回原位，声音像生锈的齿轮，“楼梯间的镜子里，有个穿红裙子的姑娘在哭。”
林云攥紧口袋里的打火机。
这是虚镜楼幸存者的典型症状——他们的记忆被现实与诡域同时烙刻，正在分裂成两个版本。
他给秦九娘发了定位。
半小时后，穿墨绿旗袍的女人站在便利店门口，腕间银铃轻响。
她的命运镜是块裂成九瓣的青铜镜，此刻正悬在王淑芬头顶，镜面凝出黑雾。
“裂隙在扩大。”秦九娘指尖掐进掌心，“千面域走了，但它在人脑子里扎了根——认知根系。”黑雾里浮出无数亮斑，“这些光点儿是被根系缠住的意识，再这么下去……”
手机震动。沈墨白的消息跳出来：“找到个论坛，你绝对想看。”
深眼组织的地下机房里，沈墨白的机械义眼闪着幽蓝的光。
他敲了十三下键盘，屏幕突然炸开雪花，再亮时是个暗紫色界面：“千面残响”。
“注册用户三百万，”沈墨白转动义眼扫描数据流，“用户资料全是假的，但发帖内容——”他调出一条帖子：“倒时巷钟楼第七块砖下埋着半块玉佩，是我和阿妈的定情物。”配图是块染血的翡翠，林云认得，那是他在倒时巷救过的老妇人的遗物。
“他们自称‘遗民’，”沈墨白切换页面，“说要‘重建千面域，让所有消失的人回家’。”林云的瞳孔骤缩——置顶帖楼主ID是“Key_002”，和他在万象台登记的破局者编号分毫不差。
“追踪IP。”他按住沈墨白肩膀。
机械义眼的蓝光突然暴涨。
沈墨白猛地拽掉数据线，额角渗出汗：“源……源地址在异常事件调查局十七楼。”
韩九的特勤组办公室凌晨亮着灯。
这位总把配枪别在腰间的男人听完汇报，首接扯断了办公室网线：“三个月前局里确实丢过一批加密硬盘，存的是‘钥匙计划’实验数据。”他掀开桌布，露出墙面被撬开的保险柜，“有人用我的工卡开了锁。”
线索像乱麻缠成一团。
林云盯着韩九保险柜里残留的芯片碎屑，突然想起秦九娘说的“认知根系”——或许千面域从未真正离开，它只是换了副模样，寄生在现实的网络与记忆里。
他们在黎明前找到了那位退役科学家。
老人住在城郊老楼，客厅摆满泛黄的实验日志，电脑屏幕上跳动着绿色代码，正是千面域规则的二进制翻译。
“我只是想留住他们。”老人颤抖着指向屏幕里漂浮的虚拟人影，“陈叔在倒时巷死了七次，小慧在虚镜楼哭着说想家……他们不该就这么消失。”
林云看见屏幕角落闪过李婵的影子——是她在倒时巷替他理衣领的画面，被剪成了循环播放的片段。
“你这是囚禁。”他说。
“那你说怎么办？”老人突然吼起来，“你能让他们活过来吗？”
林云沉默。
他想起在镜中听见的“真实之音”，想起李婵红着眼说“我要找到所有学员”。
他摸出手机，调出在千面域拍的最后一张照片：李婵站在万象台前，身后是即将崩塌的时空裂隙。
“我们可以找记忆锚点。”他说，“不是用代码复制，是让他们的意识自己找到回来的路。”
老人的手指停在关机键上。
“回声法则说过，记得的人心里会有回响。”林云指向窗外渐亮的天色，“如果我们能收集足够多的‘真实之音’……”
老人慢慢放下手。
他打开抽屉，取出块刻着“万象”二字的金属碎片——正是千面域核心枢纽的残片。
“这是我从实验废料里捡的。”他说，“或许能当锚点。”
阿橘突然从林云怀里抬起头。
它盯着窗外，金瞳里映出淡紫色的光——那是命运裂隙特有的颜色。
林云顺着它的视线看过去，发现对面楼顶的广告牌上，原本写着“欢迎光临”的LED灯，正在快速切换成：“重门将启”。
手机在此时震动。
林云点开，是条匿名短信：“白墨说，他在镜子里等你。”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万象残片。
玻璃茶几上，阿橘的倒影突然眨了下眼睛——和现实中的它不同，倒影的金瞳里，有团幽蓝的火正在燃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