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回响重生之晚秋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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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绣针(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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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深渊回响重生之晚秋未晚
作者:
恒心毅力1316
本章字数:
6286
更新时间:
2025-07-07

那袋沉甸甸的玉米和小米,如同投入死水的巨石,在张家破屋里激起的涟漪久久不散。林晚秋终究没再追问粮食的来历。

她看着石头沉默地将粮袋拖进角落,看着他避开所有人视线的侧脸,看着他瘸着腿却异常利落地将地上的污迹擦拭干净,最终只是深深吸了口气,将那巨大的疑问连同担忧一起压回了心底。

眼下,有更要紧的事。

灶膛里的火重新燃起,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旺。金黄的玉米粒在瓦罐清水中翻滚、膨胀,散发出浓郁朴实的香气,霸道地驱散了屋里残留的血腥与焦糊味。

这香气像一只温暖的手,抚平了孩子们脸上惊惧的褶皱。招娣添柴的手格外稳,来娣也不再瑟缩在墙角,小鼻子贪婪地嗅着,大眼睛里终于有了亮光。

林晚秋用唯一的手,仔细地将煮得软烂的玉米糊盛进碗里。这一次,不再是稀薄的汤水,而是浓稠得的糊糊。她先盛了满满一碗,小心翼翼地端到炕边。

“大川,喝点稠的。”她声音很轻,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她半扶起依旧昏沉虚弱的张大川,将温热的糊糊一勺勺喂进他干裂的唇间。

滚烫的食物滑入食道,张大川混沌的眼底似乎清明了一瞬,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咕哝,又疲惫地闭上了眼,但额头上那骇人的滚烫,确实在退去。林晚秋的心,也跟着落回了实处一点。

她又盛了一碗浓稠的糊糊,端到坐在小凳上、双手裹着破布条的张母面前。“娘,您也吃。”林晚秋的声音带着哽咽。

张母那双被草木灰灼烫得惨不忍睹的手,此刻裹在布条里,依旧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她没说话,只是用那双浑浊却坚毅的眼睛看了儿媳一眼,示意她放下碗。她需要缓缓,那钻心的疼痛还未过去。

林晚秋将碗放在张母脚边的小凳上,目光扫过围在灶边捧着碗、小口小口珍惜地吃着糊糊的孩子们,最后落在默默坐在墙根、同样捧着一碗糊糊的石头身上。

少年低着头,吃得很快,但动作间依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林晚秋心头那沉甸甸的疑问又浮了上来,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日子,就在这掺杂着伤痛、有了粮食带来的喘息后,艰难地向前挪动。

张母的手伤得厉害,暂时是动不了了。她大部分时间都守在炕边,用没受伤的手背给儿子擦汗,或者看着窗外发呆。

张大川的命是捡回来了。高烧退了,背上的在草药和那场酷刑般的“拔毒”后,开始缓慢地结痂。

但元气大伤,整个人脱了形,脸色蜡黄,眼窝深陷,只能虚弱地躺在炕上,连翻个身都疼得龇牙咧嘴,需要人帮忙。他看着母亲裹着布条的手,浑浊的眼睛里满是痛楚和无力。

家里的重担,几乎全压在了林晚秋和几个孩子稚嫩的肩膀上。盼娣变得格外沉默和忙碌。她不再只是守在父亲和奶奶身边,而是在做完分内的家务——扫地、打水、照看弟妹后,总会消失一段时间。

清晨的寒气依旧刺骨。周婆婆那座青砖小院的门,依旧像一张冷漠的脸,紧紧关闭着。

盼娣小小的身影,己经准时出现在院门外那条冰冷的石阶上。她穿着单薄的旧袄,冻得鼻尖通红,小手拢在袖子里,却站得笔首。

她没有敲门,也没有喊叫,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像一株生了根的、沉默的小树苗。目光越过低矮的院墙,落在院子里那扇紧闭的、糊着白纸的木格窗上。

窗棂上,那块色彩斑斓的绣片,在灰蒙蒙的晨光里,是这片贫瘠土地上唯一刺目的鲜艳,是她心中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钥匙。

屋里似乎有动静,轻微的咳嗽声,还有细碎的、像是丝线摩擦的窸窣声。

盼娣的眼睛瞬间亮了一下,身体下意识地往前倾了倾,但随即又站定,只是更加专注地凝视着那扇窗。

时间一点点流逝。寒气顺着单薄的鞋底往上钻。盼娣的小脚冻得有些麻木,她轻轻地在原地跺了跺脚,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扇窗。偶尔,窗纸上会映出一个模糊的、佝偻的剪影,缓慢地移动着。盼娣的心就会猛地一跳,屏住呼吸。

然而,门始终没有开。

盼娣不再只是站着等待。她拿起那把用细树枝扎成的破扫帚,开始小心翼翼地打扫院门前的石阶。

动作很轻,生怕惊扰了里面的静谧。扫帚划过冰冷的石板,发出沙沙的声响。

扫完地,她又吃力地拎起角落里一个缺了口的破木桶,摇摇晃晃地走向不远处村中的老井边。

“姐,我帮你!”招娣不知何时跟了过来,想搭把手。

盼娣摇摇头,小脸冻得发青却很坚决:“不用,招娣,你回去帮娘看宝儿。我自己能行。” 她踮着脚,用尽力气才勉强将系着绳子的木桶扔进井里,再一点点拖拽上来小半桶冰冷的井水。水桶沉重,她走得很慢,水不时溅出来,打湿了她单薄的裤脚和鞋子。

她咬着牙,将水桶拎到院门外,然后,用一块小小的、洗得发白的旧布,蘸着冰冷的井水,开始擦拭那两扇紧闭的、落了些灰尘的门板。

冰水刺骨,冻得她的小手通红,很快失去了知觉,手指僵硬得不听使唤。但她擦得很认真,很仔细,从门板的上缘,到门轴的凹槽,再到门槛的边角。一下,又一下。冰冷的布巾在粗糙的木头上摩擦,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窗棂后的那个佝偻身影,似乎有过一次极其短暂的停顿。

那模糊的剪影,微微侧了侧头,朝着窗外的方向。但也仅仅是一瞬,随即又恢复了那缓慢而专注的移动,仿佛窗外的一切声响和那个小小的身影,都只是无关紧要的风声。

盼娣对此毫无察觉。她只是专注地擦拭着,仿佛这扇门,就是通往那个色彩斑斓世界的第一道屏障。

这天傍晚,盼娣刚放下水桶,首起酸痛的腰,准备像往常一样默默离开。

“吱呀——”

一声轻微的、带着年代感的干涩摩擦声。

那扇紧闭了不知多少天的院门,竟然开了一条缝!

盼娣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身体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门缝里,露出一张布满深刻皱纹、如同风干橘皮般的脸。周婆婆浑浊的眼睛带着天然的审视,目光像冰冷的锥子,落在盼娣冻得通红的小脸、被冰水泡得发白的手指、还有那双沾满泥水的破布鞋上。她的视线最终定格在盼娣那双因为长期劳作和寒冷而显得粗糙、指关节微微变形的小手上。

院子里寂静无声。只有风吹过屋檐下干枯藤蔓的呜咽。

周婆婆什么也没说。既没有夸奖盼娣的坚持,也没有询问她的来意。

只是在那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后,周婆婆那只同样布满皱纹、指节粗大变形的手,从门缝里伸了出来。她的动作很慢,带着一种旧式匠人特有的沉稳。

她的手里,没有拿着任何食物,也没有任何安慰。

只有三样东西:

一小团乱糟糟、纠缠在一起的彩色丝线,红的、黄的、蓝的,像一团被打翻的颜料。

一根细如牛毛、闪着寒光的绣花针。

还有一块巴掌大小、洗得发白的、边缘有些毛糙的旧粗布头。

这三样东西,被周婆婆枯瘦的手指捏着,递到了盼娣面前。她的眼神依旧冷漠,甚至没有看盼娣的眼睛,只是垂着眼皮,盯着那团乱线。

“拿着。” 周婆婆开口了,声音嘶哑干涩,像砂纸磨过木头,没有任何温度。

盼娣慌忙伸出冻僵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接了过来。冰冷的丝线和针,还有粗糙的布头,触感陌生又奇异。

“把这线,”周婆婆的声音毫无波澜,像在吩咐一件最平常的事,“劈开。劈匀。劈成能过针眼的丝。”

“颜色,认全。记牢。”

“布头,”她终于抬起眼皮,浑浊的目光扫过盼娣震惊而茫然的小脸,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近乎残酷的审视,“别弄丢了。”

说完,她不再看盼娣,那只手缩了回去。随即,那扇沉重的木门,又在盼娣面前,带着同样干涩的“吱呀”声,缓缓地、毫不留情地合拢了。

从开门到关门,前后不过一分钟。没有一句多余的言语。

盼娣怀里抱着那团冰冷的乱线、那根闪着寒光的细针和那块粗糙的布头,像一尊被冻僵的小石像,呆呆地站在重新紧闭的院门外。初春傍晚的冷风吹过,扬起她额前细碎的头发。她低头,看着怀里那几样简单得不能再简单、却又沉重得如同千斤重担的东西,小脸上没有获得认可的欣喜,只有一种巨大的茫然和无措。

劈线?认色?过针眼?

她看着那团纠缠如乱麻的彩色丝线,再看看那根细得仿佛一口气就能吹断的绣花针,小小的眉头紧紧拧在了一起。这比开荒刨冻土,似乎还要难上千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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