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缝外的号角声像根生锈的针,扎得我后颈发紧。
苏清婉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我胳膊里,她的呼吸扫过我锁骨,带着股急促的颤音:"天策卫...他们连游戏里都能定位到?"
我盯着系统面板上跳动的红色警告,九方鼎的能量波动数值正在以每秒十点的速度疯涨。
这玩意儿在新手村时不过是个模糊的任务提示,现在倒成了活的定位器——苏清婉颈间的玉牌还贴着我胸口,烫得像块烧红的炭。
"得动了。"我压着她发顶,"天策卫的搜山队半小时内能封死这片林子,我们得赶在他们布网前摸到东边的断崖。"
她突然抬头,眼尾沾着岩缝漏下的月光:"你记得三年前新手村暴雨夜?
我们躲在柴房里,你说要带我去看大昭最北边的星轨。"
我喉结动了动。
那年我还是杂役,她是刚进流音阁的小乐姬,我们蹲在漏雨的柴堆后分半块烤红薯,雨水顺着房梁滴在她琴箱上,叮咚响得像首破曲子。
现在她琴箱里塞着隐身符咒,我怀里揣着系统合成的淬毒飞针——连回忆都跟着变了味道。
"走。"我拽着她往岩缝外挪,山风卷着松针扑在脸上,刮得生疼。
刚爬出岩缝,灌木丛里突然传来枯枝断裂声。
苏清婉的琴箱撞在我后背,发出闷响。
我反手捂住她嘴,另一只手己经摸向腰间——那里别着我用断剑和兽骨合成的淬毒匕首,淬的是前两日在药庐偷的鹤顶红粉。
脚步声越来越近,夹杂着粗重的喘息。
我低头看系统面板,合成栏在指尖发烫——树枝+碎石=荧光球(微光,持续10分钟)。
念头刚起,掌心里就滚出个鸽蛋大的光球,幽蓝幽蓝的,像块化不开的靛青。
我捏着光球甩向声源处。
光斑在林子里炸开的瞬间,我看清了来者的玄色短打,还有腰间挂着的鎏金玉佩——赵西海的贴身护卫,上个月在流音阁外堵过苏清婉三次,每次都捧着西域珊瑚串说"赵老爷要收你做第十二房"。
"老大!这边有光!"
苏清婉的身子猛地一僵。
我拽着她扎进右边的野蔷薇丛,尖刺划破手背的疼倒成了清醒剂。
身后传来火把噼啪声,赵西海的公鸭嗓隔着林子飘过来:"清婉姑娘莫怕!
赵某带了二十个兄弟,保你周全!"
周全个屁。
上回他派来的人把苏清婉的琴砸了个缺口,还是我用碎瓷片和树脂给粘好的。
系统提示在耳边炸响:【检测到敌意目标靠近,是否启动合成方案?】
我咬着牙划开合成界面。
石头+石头=兽息粉(模拟三阶赤焰虎气味,持续30分钟)。
材料栏里躺着上午在山脚捡的鹅卵石,正好够。
"婉婉,捂好鼻子。"我把兽息粉攥在掌心,借着灌木的掩护撒向左侧山坳。
三息后,左侧传来惊呼声:"虎啸!有老虎!"
火把光唰地转向左边,赵西海的骂声混着护卫们的抽刀声,像锅烧开的沸水。
我拽着苏清婉猫腰往相反方向跑,她的绣鞋踩在腐叶上,发出细碎的噗噗声——和新手村那回偷跑时一模一样,只不过那时追我们的是管事发怒的扫帚,现在是带刀的恶徒。
"前面有洞!"苏清婉突然拽我胳膊。
月光漏进林梢,照见山壁上有道半人高的裂缝,青苔从缝里垂下来,像道绿帘子。
我摸了把石壁,触手冰凉,却没沾到水汽——是个干燥的天然洞穴。
钻进去的瞬间,霉味裹着墨香扑了满脸。
苏清婉的琴箱磕在什么硬物上,"当"的一声。
我摸出火折子擦亮,光晕里是整面石壁的刻痕,还有堆在角落的檀木箱子,箱盖裂着道缝,露出半卷泛黄的绢帛。
"九...九方镇国鼎?"苏清婉捡起绢帛,指尖发抖。
我凑过去,绢帛上的字迹歪歪扭扭,像是用兽血写的:"鼎分九,其一藏于流音古谱;鼎纹隐,其钥在乐姬玉牌。" 她颈间的小玉牌突然发烫,贴在绢帛上时,那些字迹像活了似的游走着,最后凝出张地图——用朱砂标着"镇北荒渊"的红点。
"陈墨..."她的声音发颤,"这是我阿娘临终前说的'能改写规则的东西'吗?"
我没来得及答,洞外突然传来铁器刮擦石壁的声响。
"那小娘们儿跑不远!搜!"是赵西海的护卫。
苏清婉的手死死攥着绢帛,指节泛白。
我盯着合成界面,新的材料栏里躺着从岩缝带出来的荧光粉,还有刚才撒剩的兽息粉——或许能合成个更猛的。
洞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混着火把燃烧的噼啪声。
我摸了摸苏清婉发间的银簪——那是我用破发簪和铜铃合成的,关键时刻能当飞镖。
"走。"我把地图塞进怀里,"他们要的是你,我引开他们。"
她突然抓住我手腕,指甲掐进我伤口里:"上回在新手村,是我引开管事;这回换你听我。" 说着她把琴箱塞给我,"琴里有我新谱的《裂云曲》,能震晕三阶以下的人。"
洞外传来踹石头的动静。
我看着她眼里跳动的火光,突然想起系统提示里的"改写游戏规则"——或许这九方鼎,真能让我们不用再当被追着跑的蝼蚁。
"跟紧我。"我把淬毒匕首塞进她手里,"等会不管听见什么,别回头。"
合成界面在眼前亮起,我指尖快速划动——荧光粉+兽息粉=迷幻雾(致幻3分钟,范围5米)。
材料足够,冷却时间刚好。
洞外传来"这里有脚印!"的喊叫声。
我深吸口气,把合成好的瓷瓶捏在掌心。
苏清婉的手覆上来,和我一起握紧瓷瓶。
"陈墨。"她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要是能出去...我想弹那首《星轨》给你听。"
洞外的火把光透过裂缝照进来,映着她眼里的光。
我突然想起新手村那夜,她也是这样看着我,说要弹首没名字的曲子——后来那曲子成了我们的暗号,在每个被追打的夜里,给我底气往前跑。
现在,该换我给她底气了。
我猛地拧开瓷瓶,迷幻雾混着山风涌了出去。
洞外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老虎!
有老虎在吃我腿!""救命!
是流音阁的鬼!"
我拽着苏清婉往洞后跑,她的裙角扫过石壁上的鼎纹,带起一片尘雾。
身后的喧闹声越来越远,首到被山风卷散。
月光重新漫进林子里时,我们站在断崖边。
苏清婉的玉牌还在发烫,地图在我怀里硌得生疼。
"前面就是镇北荒渊。"她指着远处翻涌的黑云,"九方鼎...应该就在那里。"
我望着云下隐约的黑影,系统面板突然跳出新提示:【九方鼎能量波动达到临界值,检测到空间裂缝】。
山风卷着她的发梢扫过我脸,带来熟悉的苦艾香。
"婉婉。"我摸出怀里的隐身符咒,"等会要是走散了,用这个。"
她没接,反而攥住我手腕往她心口带:"陈墨,我阿娘说,鼎里的东西能让人...留在游戏里。" 她的心跳快得像擂鼓,"我不想回去。"
远处突然传来天策卫的号角声,比之前更刺耳。
我望着她颈间发烫的玉牌,突然明白——或许从我们在新手村后山分烤红薯那天起,就再也回不去什么"现实"了。
"那我们就把鼎抢过来。"我扯了扯她的衣袖,"先去镇北荒渊,再...弹那首《星轨》。"
她笑了,眼尾的泪在月光里闪着光。
我们刚要抬脚,身后的林子里突然传来重物落地声。
是玄铁重剑入地的闷响——陆沉的剑。
我回头,看见他站在月光里,玄衣猎猎,眼里的红芒比系统警告还刺眼。
"陈墨。"他的声音像淬了毒的刀,"你以为抢了鼎,就能和她双宿双飞?"
苏清婉的手在我掌心收紧。
我摸向腰间的淬毒匕首,合成界面在眼前疯狂跳动——这次,我需要更厉害的东西。
山风卷着陆沉的话灌进耳朵:"九方鼎里的,是能让我杀了你的东西。"
而我的合成栏里,正躺着刚从山洞捡的鼎纹残片,和苏清婉的玉牌。
或许...这次能合成点不一样的。
(远处传来陆沉拔剑的嗡鸣,陈墨攥紧苏清婉的手,合成界面的光芒在两人眼中亮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