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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惊雷炸响，夜空被撕开一道口子。起义船在风浪里颠簸，甲板上还弥漫着火药味，敌人的炮火追了整整一夜。船身破烂不堪，几个战士倒在血水里，一动不动。
“撑住！”小英站在船头，盯着前方若隐若现的海岸线，“靠岸就有活路！”
话音刚落，又一颗炮弹擦过船尾，掀起巨浪。船身猛地一晃，几块木板飞起，露出底下一条黑漆漆的暗河入口。
“那是……暗河！”一个战士指着那条水流。
小英立刻喊：“带上伤员，跳筏！快！”
几个人扶起昏迷的同伴，跳上了岸边的木筏。小英最后一个跳下来，手握竹篙，眼神像钉子一样盯着前方。
木筏顺流而下，耳边是呼啸的风声，身后是渐渐远去的海面和战火。她回头看了一眼，心里默念：只要人还在，就有翻盘的机会。
夜色浓得化不开，暗河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像一条沉睡的大蛇，贴着岩壁往前爬。小英站在木筏最前头，双手紧握竹篙，目光扫过水面。身后十几个人，有的靠着船沿喘气，有的己经昏过去，血迹在木板上晕开，像一朵朵红花。
少年盐工蹲在她旁边，额头上的汗珠啪嗒啪嗒往下掉，打湿了衣领。他压低声音问：“还要多久才能甩掉他们？”
“快了。”小英咬牙说，“过了这段急流就能进支流。”
话没说完，水面突然翻腾起来，木筏猛地一震，像是被人拽住了尾巴。几个伤员惊叫出声，有人差点滑下去，被拉住才没掉进水里。小英心头一紧，赶紧用竹篙戳水底想稳住筏子。可水流越来越急，像有无数只手在拉他们往下沉。
“前面！旋涡！”少年盐工忽然大喊，声音发抖。
只见前方几十步外，河水打着旋儿往中间塌陷，形成一个黑洞，边上漂着树枝和碎石。木筏正被这股力道拖着往里走。
“绑绳子！抓紧边沿！”小英厉声喊，自己也把腰上的麻绳系在筏角。
大家慌乱地照做，一个个像蜘蛛一样扒在木筏边上。水浪扑到脸上，咸腥混着血腥味，让人反胃。
就在这时，少年盐工捂住后背，闷哼一声。眉头拧成疙瘩，脸色煞白，嘴唇都在抖。
“你咋了？”小英一边撑篙，一边回头问他。
“没……没事。”他摇头，但额头上的汗首往下淌，明显不是普通的疼。
小英心里咯噔一下，但现在顾不上多想。她深吸一口气，猛力将竹篙插进水里，借力一推，木筏竟偏了几寸，避开了漩涡中心。
“那边！”少年盐工忽然指向左边的一条窄水道，语气坚决，“走那儿！”
众人愣住，这条水道看着阴森得很，两岸岩石高耸，几乎遮天蔽日，水流又急，稍不注意就会撞礁石。
“你确定？”小英皱眉。
“我……我背上好像知道该去哪。”少年迟疑了一下，“它在发热，像是在带路。”
没人听懂他在说什么，但眼下也没时间犹豫。小英咬牙，调转方向，带着木筏冲进了那条幽暗的水道。
一进去，空气立马变得又湿又冷，西周滴水声不断，像整条河在说话。岩壁上爬满青苔，一股腐臭味扑鼻而来。偶尔有蝙蝠掠过头顶，翅膀扇动的声音像某种咒语。
木筏慢慢往前挪，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生怕打破这片死寂。
忽然，少年盐工再次按住后背，这次疼得更厉害，整个人蜷缩起来，牙齿咬得咯咯响。
“你到底怎么了？”小英终于忍不住问。
“疤……我的疤在烧。”他咬牙说，“就像皮肉里撒了火炭。”
小英心头一震，想起矿井里他曾受过重伤，留下一块盐晶似的疤痕。难道现在这块疤出了问题？
她来不及细想，只能让他先躺下休息，自己继续掌舵。越往深处走，光线越暗，最后只剩下一点微弱的反光映在水上。
“再往前点，找个地方靠岸。”她低声说。
就在这时，前方钟乳石间透出一抹诡异的光，像是有人点燃了古老的符文。那光忽明忽暗，节奏怪异，仿佛在召唤他们过去。
“那边！”小英指过去，“去看看。”
少年盐工挣扎着站起来，盯着那片光芒，眼神有些异样。他喃喃道：“对……就是那里……”
木筏缓缓靠岸，众人小心翼翼地下了船，踩在湿滑的岩石上。那光来自洞壁，是一大片红色符文，像是刻下的古老咒语，在黑暗中闪着幽光。
“这是……”小英凑近看，发现这些符文竟与她在佛像泪珠中见过的地图有些相似。
“小心！”一名战士忽然喊，指着她脚边。
小英低头一看，地上躺着一枚锈迹斑斑的铜纽扣，上面隐约有一串数字：07-13。
她心头一震，这串数字好像在哪见过，却又一时想不起。她弯腰捡起纽扣，塞进口袋，抬头望向那些符文。
“会不会是陷阱？”有人低声问。
“不知道。”小英坦然回答，“但我们没别的路。”
她说完，拔出峨眉刺，轻轻划过符文表面。刀锋所至，符文竟然泛起一层红光，仿佛有了生命。
“轰——”
一声巨响从岩壁深处传来，整个洞穴震动了一下。紧接着，一块巨大的石门缓缓打开，露出一道漆黑的通道。
“里面有人吗？”一名战士举着火折子探头进去。
“没有。”小英接过火折子，第一个走了进去。
洞内比外面更冷，空气中全是霉味。地面铺满灰尘，每走一步都会扬起一阵尘烟。墙壁上刻着复杂的花纹，隐约能看出一艘战船的轮廓。
“这是什么地方？”少年盐工跟在她后面，轻声问。
“我不知道。”小英摇头，“但感觉……来对了。”
他们继续往深处走，终于看到一艘古旧的战船静静停泊在那里。船身乌黑，甲板积满灰，唯有一处干净如新，像是最近有人来过。
“明代战船……”小英低声说。
她走上甲板，指尖轻抚船舷，冰冷坚硬。船头刻着镰刀和斧头，正是红军标志。
“怎么会……”
她还没说完，少年盐工忽然踉跄几步，扑倒在甲板上，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
“你怎么了？”小英赶紧扶住他。
“疤……要裂开了……”他满脸冷汗，声音嘶哑，“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小英低头一看，果然见他背后的盐晶疤痕渗出暗红液体，像血，又不像血。那液体滴落在甲板上，瞬间化作一道微光，顺着缝隙流入船体内部。
下一秒，整艘战船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像是沉睡千年的巨兽苏醒。
“这船……它认得他。”小英喃喃道，眼中闪过震惊和疑惑。
而少年盐工，己经昏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