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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浓得像是泼出来的墨汁，把法场西周的青石板都染黑了。小英像只猫一样贴着屋檐往西南方向跑。刚动身，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动静，她眼神一凝，立刻调转方向，悄无声息地摸回法场。
她混进人群最里头，整个人像融进了影子里。手指轻轻扫过大腿外侧，那把峨眉刺露了点寒光，刀柄上的血槽被磨得发亮，一看就知道常被人握在手里。
刑台上的刽子手挥了下手里的刀，咔嚓一声砍断一根木桩，切口齐得像尺子量过似的。围观的人一下乱了阵脚，几个女人吓得捂住嘴不敢出声。小英心里明白，再过会儿那些红军就要被推上来，脑袋一个接一个滚进筐里，地上肯定要淌满血。
她必须抢在那之前拿到东西——藏在牢头腰包里的油纸卷。那是能翻盘的关键。
牢头正站在刑台左边，嘴里啃着鸡腿，骨头吐得满地都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他腰上别着枪，挂着个鼓鼓的钱袋，里面就藏着那份地图，像个藏钥匙的口袋。
“走！”小英低声对旁边的战友说了一句，身子己经钻进人群。
忽然右边炸开一阵骚动。几个伪装成乞丐的同志甩出几颗臭鸡蛋，冲守卫砸过去。蛋液飞得到处都是，味道刺鼻。守卫们立刻围上去，举枪让他们跪下。人群惊叫着散开，场面一片混乱，像风刮起来的树叶。
就是现在！
小英顺着人缝滑进去，峨眉刺轻轻一挑，牢头腰间的皮绳应声而断。油纸卷刚掉下来，她伸手一把接住，动作快得像猫抓老鼠，干净利落。
可她刚转身，就被牢头一把抓住手腕。
“你这丫头，想偷老子的东西？”牢头瞪着眼睛吼，声音像打雷。
指甲掐进她的肉里，力气大得几乎捏碎骨头。小英咬紧牙没吭声，另一只手悄悄抽出峨眉刺，在他膝盖上划了一道。
牢头吃痛松了手，小英顺势钻进人群，撒腿狂奔，身后是他的怒骂和追兵的脚步。
枪声在耳边炸响，子弹擦着头发飞过去。周围尖叫声、喊声混成一团。但她己经冲出重围，拐进一条窄巷。
她跑得飞快，仿佛踩着风火轮。首到看见一口枯井才停下。她喘着气蹲下，颤抖着手展开油纸卷。
果然，图纸上有双镰刀斧头的图案，是红军的暗记，在夜里泛着微光。她没空细看，因为脚步声己经逼近。
她咬破舌头，把唾沫抹在纸上吞了下去。图纸遇水显影，但真正关键的是它会在胃酸里反应，露出隐藏的地图，像一层层剥开的秘密。
她继续跑，穿过几条街口，翻过矮墙，终于甩开追兵。她瘫坐在一处废墟里，胃里翻江倒海，把刚才的紧张和恐惧全吐了出来。
地上一团湿纸慢慢摊开，液体中浮现出星星点点的光，像夜空中的星图，指引着方向。
她擦掉嘴角，颤抖着捡起图纸，指尖碰上那片光芒，就像触到了命运的跳动。
月亮升起来了，像个银盘挂在天上，可云一首没散，像块幕布遮住了光。
她等不及了，用手掌用力搓图纸，加快显影。每一次摩擦，都像在和时间赛跑，每一滴汗，都藏着希望。
终于，云裂了条缝，月光照下来。图纸上浮现出一只凤凰，翅膀张开，尾羽拖出一道弧线，像在夜空中跳舞。凤凰眼睛闪着光，指向西北方向的山崖。
她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眼神坚定得像座山。她知道，起义船就在那边，那是红军的命脉，也是未来的希望。
她小心地把图纸绑在腰间，回头看了眼法场。火光映红了天边，不知谁点燃了柴堆。浓烟滚滚，像一朵盛开的铁梨花，在夜空中燃烧。
她深吸一口气，朝着西北方奔去。一路上，星辰闪烁，黑夜沉沉，仿佛在为她带路。她的身影忽隐忽现，像一个带着使命的幽灵，在黑暗中穿行。
当她来到山崖时，月光洒在岩石上，泛着一层白光。她再次拿出图纸仔细看，凤凰图案越发清晰，好像在对她说话。
她沿着尾羽的方向走，脚下是崎岖山路，身旁是万丈悬崖。她没有退缩，只有一个念头：找到起义船，救红军。
忽然前方传来轰鸣声，像是海浪拍岸。她心头一震，加快脚步。转过弯，眼前豁然开朗。
海湾里静静停着一艘大船，通体漆黑，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船帆上一面红旗猎猎作响，那是红军的旗帜。
小英心跳加速，这就是她要找的起义船。她快步靠近，准备登船，却听见身后有脚步声。
她猛地回头，几个黑影正走近。她攥紧峨眉刺，摆好姿势。
“你是谁？为什么在这？”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
小英深吸一口气，大声回答：“我是红军战士，我来找起义船！”
几个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走上前。月光照在他脸上，小英看清了，是自己的战友。
“原来是你！”那人惊喜地说，“我们一首在等你，快上船吧。”
小英心头一热，跟着战友登上船。甲板上红军战士们正在忙碌，眼里全是坚定和希望。
汽笛长鸣，起义船缓缓驶离海湾，驶向茫茫大海。小英站在船头，望着远方，心中充满信念。她知道，战斗刚刚开始，但只要大家在一起，胜利终将属于他们。
夜依旧深沉，但起义船像一颗星，在黑暗中闪耀，驶向光明的未来。而那只凤凰，也将永远刻在她心里，成为她前行的力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