漕帮水寨的竹楼在晨雾中若隐若现,江面的水汽裹着淡淡的鱼腥味漫进窗棂。孝庄推开吱呀作响的木窗,看着远处瘦西湖上初升的朝阳将水面染成一片金红。她身上还穿着昨夜的渔民粗布衣裳,衣角沾着斑驳的水渍,发间随意挽着的布条也有些松散。
"格格,您醒了?"尔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青年身着一袭藏青色劲装,腰间的螭龙玉佩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晨光洒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将那双金棕色的眼眸衬得愈发深邃。他手中端着一个粗陶碗,碗里飘着热气腾腾的鱼汤,"尝尝看,漕帮兄弟刚打的鲜鱼。"
孝庄接过碗,指尖触到他掌心的温度,心头微微一颤。她低头抿了一口鱼汤,鲜香在舌尖散开,"嗯,比宫里御膳房的精致鱼汤好喝多了。"她抬眼望向他,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不过,睿亲王亲自下厨,倒是稀奇。"
尔泰闻言,耳尖微微泛红,别过脸去,"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他顿了顿,神色变得严肃起来,"漕帮大当家说,白莲教在扬州势力庞大,而且..."他压低声音,"他们似乎和令妃余党有所勾结。"
正说着,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柳红风风火火地闯进来,手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纸,"格格,斑鸠在城门口发现了这个!"她将纸递给孝庄,胸脯还在剧烈起伏。
孝庄展开纸张,上面是一幅用木炭匆匆画就的人像,虽然线条简单,但她一眼就认出,画的是那个被他们抓住的白莲教黑衣人。画像旁边歪歪扭扭地写着一行字:"此人今日在盐运使衙门出现。"
"看来,我们得去会会这位扬州盐运使了。"孝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将纸递给尔泰。她转身走到竹榻边,从枕头下摸出苏麻喇姑给她的玉牌,紧紧攥在手中。玉牌上"护"字硌得掌心生疼,却让她感到安心。
此时,十二阿哥永璂揉着惺忪的睡眼走进来,身上穿着一件略显宽大的粗布短打,腰间系着的小荷包随着步伐轻轻摇晃。"小燕子姐姐,我也要去!"他仰着小脸,眼神中满是期待。
孝庄蹲下身子,伸手轻轻捏了捏他的小脸,"我们的小阿哥,可不能去冒险。你乖乖留在水寨,跟着斑鸠学画画,好不好?"她说话时,刻意用着小燕子活泼的语调,但眼神中却透着只有尔泰和永璂能看懂的严肃。
永璂有些失落地点点头,"那姐姐一定要平安回来。"他从腰间解下荷包,递给孝庄,"这个给姐姐,里面是苏麻喇姑皇后娘娘给我的护身符。"
孝庄接过荷包,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将荷包贴身收好,起身对尔泰和柳红道:"走吧。"
扬州城的街道上熙熙攘攘,商贩的吆喝声、行人的谈笑声交织在一起。孝庄戴着斗笠,一袭灰布衣裙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走在最前面。尔泰紧跟在她身后,手按在腰间的剑柄上,目光警惕地扫视着西周。柳红则混在人群中,若即若离,随时准备接应。
盐运使衙门门前,两个衙役正懒洋洋地倚在门框上。孝庄使了个眼色,柳红立刻从袖中摸出几枚铜钱,笑嘻嘻地凑过去,"官爷,我家主人想求见盐运使大人,还请行个方便。"
衙役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伸手接过铜钱,"等着吧。"他转身走进衙门,不一会儿又出来,"大人不见。"
孝庄眉头微皱,正要说话,突然听到衙门内传来一阵争吵声。她和尔泰对视一眼,趁着衙役分神的功夫,迅速闪身进入衙门。
穿过几道回廊,他们来到一处庭院。只见一个身穿官服的中年男子正和一个黑衣人争吵,那黑衣人正是他们昨夜抓住的白莲教之人!
"你答应过的,拿到漕运账本就不再纠缠!"盐运使涨红着脸,声音中带着一丝恐惧。
黑衣人冷笑一声,"现在情况有变,令妃娘娘的计划出了岔子,你得帮我们..."他的话还没说完,突然警觉地转头,看向孝庄他们藏身的方向。
"不好,被发现了!"柳红低声道,同时抽出腰间的软剑。
黑衣人立刻拔出匕首,向孝庄刺来。尔泰眼疾手快,拔剑挡住,金属相撞发出刺耳的声响。孝庄趁机从袖中甩出一把盐巴,这是她特意准备的,专门对付白莲教的蛊虫。
盐巴撒在黑衣人身上,他发出一声惨叫,身上竟爬出几只黑色的小虫子。孝庄想起顺治年间白莲教用蛊虫惑乱军心的往事,心中一阵厌恶,"当年没彻底剿灭你们,倒是留下了祸患!"她边说边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里面装着苏麻喇姑给她的解药粉末,洒向虫子。
虫子接触到药粉,瞬间僵首不动。黑衣人见势不妙,转身想逃,却被柳红拦住退路。慌乱中,盐运使想趁机溜走,尔泰一个箭步上前,抓住他的衣领,"账本在哪?"
盐运使吓得脸色苍白,"在...在书房的暗格里。"
就在这时,衙门内突然响起一阵锣声,"有刺客!抓刺客!"许多衙役举着兵器涌了过来。
孝庄当机立断,"尔泰,你带着账本先走,我和柳红断后!"
"不行,我不能留你..."尔泰还想争辩,却被孝庄打断。
"别废话!"她瞪了他一眼,眼中满是不容置疑,"这是命令!"说着,她从头上拔下一支银簪,簪头雕刻的小燕子栩栩如生。这是原主小燕子最喜爱的发簪,此刻在她手中却成了防身武器。
尔泰咬了咬牙,将账本塞进怀中,"你一定要小心!"说完,他施展轻功,翻墙而去。
孝庄和柳红背靠背,迎向冲过来的衙役。柳红挥舞着软剑,身姿矫健,"狗官们,姑奶奶今天就让你们尝尝厉害!"她边说边将辣椒粉撒向衙役们的眼睛。
孝庄则灵活地躲避着攻击,手中银簪专挑对方的穴位。她虽然附身小燕子后,身体不如前世矫健,但毕竟有着三朝太后的战斗经验,对付这些衙役倒也不落下风。
就在他们渐渐陷入困境时,突然听到一阵熟悉的马嘶声。孝庄抬头望去,只见尔泰骑着一匹快马,手中挥舞着一面漕帮的旗帜。漕帮的弟兄们从西面八方涌来,将衙役们团团围住。
"走!"尔泰伸手将孝庄拉上马,柳红也翻身上了另一匹马。他们在漕帮弟兄们的掩护下,冲出扬州城,向着漕帮水寨疾驰而去。
回到水寨时,夕阳己经西下。孝庄疲惫地从马上下来,脚步有些虚浮。尔泰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没事吧?"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紧张。
孝庄摇摇头,"我没事。"她转头看向永璂,小家伙正站在竹楼前焦急地张望,看到他们回来,立刻飞奔过来。
"姐姐!"永璂扑进孝庄怀里,"我担心死了。"
孝庄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小阿哥乖,姐姐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吗?"她抬头望向远处的江面,暮色中的江水泛着深沉的暗紫色,仿佛预示着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尔泰拿出从盐运使那里得到的账本,放在桌上。漕帮大当家凑过来,皱着眉头翻看,"果然有问题!这些账目和我们漕帮记录的相差巨大,中间的差额怕是都进了令妃余党的口袋。"
孝庄拿起账本,仔细查看。她虽然顶着小燕子不识字的身份,但前世批阅奏折无数,看这些账目倒也不难。"不仅如此,"她指着其中一页,"这里记录着和白莲教的交易,他们用盐巴换取白莲教的蛊虫和情报。"
众人闻言,脸色都变得凝重起来。柳红气得拍案而起,"这些狗东西,竟敢通敌叛国!"
孝庄沉思片刻,"我们得尽快把这些证据送回京城,交给皇上。不过,令妃余党和白莲教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我们,路上恐怕还有不少危险。"
"我陪格格一起去。"尔泰毫不犹豫地说道,眼神坚定地望着孝庄。
孝庄心中一暖,正要说话,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骚动。一个漕帮弟兄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不好了!白莲教的人来了,他们把水寨围了个水泄不通!"
孝庄和尔泰对视一眼,同时抽出武器。她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粗布衣裙,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来得正好,我倒要看看,他们还能耍出什么花样!"说着,她率先走出竹楼,迎向黑暗中蠢蠢欲动的敌人。
夜色笼罩下的漕帮水寨,一场恶战即将爆发。孝庄握着手中的银簪,感受着小燕子身体里涌动的热血,心中暗暗发誓,无论如何,都要守护住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宁,将真相大白于天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