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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的春絮如飞雪漫天，沾在"还珠小筑"新换的桃色帘栊上。孝庄坐在临窗的竹榻上，用银簪挑起一团柳絮，看它在阳光下透出细微的绒毛。案头摆着永璂的来信，小皇帝用稚嫩的笔迹写着"江南的柳絮是否比京城的杨花温柔"，信纸边缘还沾着墨迹，显然是偷偷在御书房写的。
"格格，您再挑下去，茶都要凉了。"柳红将新沏的碧螺春搁在案几，围裙上绣着刚学的并蒂莲纹样——那是苏麻喇姑临终前托暗卫送来的绣样。孝庄望着茶汤里舒展的芽尖，突然想起坤宁宫的龙井，喉头不禁发紧。
突然，帘栊被风掀起一角，一团柳絮卷着细粉飘进窗。孝庄捏起粉沫凑近鼻尖，嗅到淡淡硫磺味——这是白莲教特制的"焚心粉"。她猛地起身，看见街对面糖画张的摊位前，站着个戴毡帽的男子，袖口露出朝鲜八道图的刺青。
"斑鸠，拿棱镜来！"孝庄低喝，同时将永璂的信塞进暗格。斑鸠跌跌撞撞抱来西洋棱镜，镜片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带，恰好照在男子腰间的香囊上。香囊应声起火，露出里面藏着的火药引信。
男子惊呼着扑灭火苗，毡帽掉落，露出张布满水痘的脸。孝庄认出他是金载沅的副将，胸口还挂着半块染血的暗卫令牌。尔泰抄起茶盘砸过去，茶盏碎片划破男子手腕，血珠滴在柳絮上，竟让白毛迅速枯萎。
"撤！"男子抛出烟雾弹，孝庄追至街角时，只见他跳进一辆青布马车，车帘上绣着朵褪色的白莲。柳红举着擀面杖气喘吁吁地追来，看见地上散落的柳絮里，埋着枚刻着"多尔衮"字样的铜扣。
"这是...摄政王的东西？"尔泰捡起铜扣，金棕色的眼眸在阳光下泛着疑惑。孝庄接过铜扣，触到扣面上的缠枝莲纹——这是多尔衮甲胄上的旧物，三百年前她亲手为他缝在披风上。
深夜的运河泛着磷光，孝庄蹲在暗卫营的密道口，看眼罩男子从淤泥里捞出半截朝鲜腰刀。刀鞘上刻着八道图，刀柄缠着人皮——那是白莲教血祭的标志。"此刀来自朝鲜密使的卫队，"男子递来拓印的刀纹，"他们在找一样东西。"
孝庄展开拓印，看见刀纹组成的图案竟是多尔衮的兵符形状。她想起护城河里的兵符，突然攥紧碎玉重圆的佩饰，玉身突然发烫，映出河底密密麻麻的兵器——全是朝鲜工匠打造的火器。
"通知漕帮，"孝庄将拓印塞进男子手中，看见他小臂的螭纹刺青正在变红，"让他们用石灰水灌进所有暗渠。"
回到茶馆时，斑鸠正在用油画描绘运河底的兵器分布图。孝庄看见画布上的白莲图案，突然想起金载沅临死前的话："多尔衮的血...该还给朝鲜了。"她走到码头，看见水面漂着张朝鲜笺纸，上面用朱砂写着"西月初八，莲开见佛"。
"西月初八是浴佛节。"尔泰递来暖手炉，青瓷炉身刻着新拓的八道图，"朝鲜使团会在那天进香天宁寺。"
孝庄望着远处的天宁寺，想起苏麻喇姑的灵位还摆在大殿。小燕子的记忆突然涌现——原主曾在浴佛节偷喝供佛的圣水，被老和尚追着跑了三条街。她突然笑了，指尖划过碎玉佩饰："告诉暗卫营，准备好鱼网和辣椒面。"
浴佛节的晨雾笼罩着天宁寺，孝庄混在进香的人群中，看见朝鲜贡使金载德跪在佛前，腰间玉佩刻着与多尔衮同款的蟒纹。她注意到贡使袖口的白莲刺绣，突然用蒙古语低诵经文——这是苏麻喇姑教的破蛊咒。
金载德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惶。孝庄趁机将混着石灰的香油泼向香炉，香灰飞扬中，贡使身后的侍卫们纷纷捂住眼睛。柳红带着漕帮弟兄从殿后杀出，辣椒面在晨雾中形成红色烟幕，呛得朝鲜人连连咳嗽。
"保护贡使！"金载德的副将挥刀砍来，孝庄侧身躲过，银簪划破他的手腕。血珠滴在碎玉佩饰上，竟让整座寺院的柳絮都泛起金光。尔泰挥剑斩断兵器架，露出里面藏着的火器，引信都系着根红线，线的另一端绑在金载德的玉佩上。
"动手！"孝庄低喝，暗卫营的眼罩男子从房梁跃下，手中渔网罩向火器。金载德狞笑一声，扯断红线，火器却没有爆炸——斑鸠提前用油画颜料堵住了引信。孝庄趁机夺过他腰间的玉佩，看见玉佩背面刻着"血祭布木布泰"。
混乱中，金载德掏出枚毒针刺向孝庄，尔泰扑过来挡在她身前，毒针深深扎进他肩头。孝庄扶住倒下的尔泰，看见他胸口的碎玉佩饰正在吸收毒针的黑气，金芒顺着针孔蔓延，竟将毒针熔成铁水。
"这是...摄政王的护心玉？"金载德瘫坐在地，眼中满是恐惧。孝庄捡起他掉落的密信，朝鲜文写着"借浴佛节血祭，唤醒多尔衮旧部"。她突然想起暗卫营的密报——朝鲜王朝想借多尔衮的名义，煽动旧部谋反。
夕阳西下时，孝庄坐在码头，看暗卫将最后一批火器捞出。尔泰躺在竹榻上，肩头的伤口己结痂，碎玉佩饰在他胸口发着微光。柳红端来熬好的伤药，看见药碗里漂着朵完整的白莲："格格，这花是从尔泰少爷伤口里掉出来的。"
孝庄接过药碗，看见白莲的花蕊里刻着满文"布木布泰"。三百年前的记忆突然涌现：多尔衮曾说"若我战死，就让白莲护你"。她突然握住尔泰的手，触到他皮肤下流动的金芒："感觉怎么样？"
尔泰睁开眼，金棕色的眼眸里映着她的影子："好像...有什么东西醒了。"
孝庄望着运河里的碎玉倒影，突然明白，碎玉重圆不仅是信物重逢，更是多尔衮的残魂与尔泰的融合。小燕子的记忆与孝庄的灵魂在此刻彻底合一，她不再是任何人的替身，只是布木布泰，一个选择守护苍生的女子。
"格格，"斑鸠举着画跑来，画布上是孝庄在天宁寺挥簪的模样，"您看，这光像不像凤凰？"
孝庄接过画，看见画中自己的影子被金光环绕，真如展翅的凤凰。她想起永璂的信，想起苏麻喇姑的遗言，突然笑了："凤凰要飞了，就该去更高的地方。"
夜深时，孝庄独自坐在船头，碎玉佩饰在掌心发烫。她想起多尔衮的《塞上曲》，轻声哼唱起来，芦苇荡的风送来悠远的马头琴声，与她的歌声遥相呼应。
"在想什么？"尔泰披着斗篷走来，手里拿着块新刻的船牌，上面用满汉双语写着"还珠号"。孝庄接过船牌，看见背面刻着缠枝莲纹，与多尔衮的兵符纹样一致。
"在想，"孝庄望着运河尽头的星空，想起三百年的风风雨雨，"该带这船去看看更广阔的天地了。"
尔泰握住她的手，碎玉佩饰的金光映亮两人交握的指尖。运河的水鸟被惊醒，扑棱棱飞向远方，留下一串清脆的啼鸣。孝庄望着"还珠号"的船帆在夜风中扬起，突然觉得，这一次，她真的要扬帆起航了，去往一个没有权谋、只有自由的远方。
而那些沉在河底的秘密，那些刻在碎玉上的情话，终将在岁月的长河里，酿成最动人的传说，流传在江南的烟雨中，流传在"还珠小筑"的茶香里，流传在每个向往自由的灵魂深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