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急诊科只门口有灯光。
左辞走出急诊科门口,形单影只得孤伶。
雨夜有冷凉感,令人头脑清楚。
左辞在想许听萝跟她说的话。
谈恋爱不是结婚,不需要想那么多。可她想的问题不单单是这个。
刚开始她从没想过跟孩子的爸爸有任何发展,单纯是为了孩子好,现在孩子的爸爸竟然对她有那方面的意思,而她,却是阿萝给她看她跟他通电话时的相片的样子。
坦白讲,从抗拒见到他们父子,到接纳他们父子出现在她的生活中,只一天的时间。
后来,他们父子不知不觉就霸占了她工作之余的时间。
这就速度很快了。
她不觉得是她原则出了问题,最大的问题出在孩子这条纽带上。
单身男女相处时间长了,尤其是相处和谐的男女,总会走向暧昧氛围,然后铁定出感情问题。她和他都没逃过。
他说喜欢她,或许不是真的喜欢,只是暧昧氛围引导产生的错觉,换另一个女生也可能会是这种结果。
有些人喜欢那种暧昧氛围,愿意沉浸其中玩暧昧,发生点关系也是顺其自然的事。
可她不喜欢玩暧昧。
他一说喜欢,这个喜欢就像是清水,把她从与他的暧昧里泼醒过来。
哑光宝马准时十二点整驶入第一医院大门,来到急诊科台阶前停稳。
雨很大,就算下车只有几步路都会淋湿透。
林正打伞下车,绕过车头步上台阶,雨伞遮过左辞头顶。
“左医生,老板请你上车说话。”
上车?
左辞疑惑地看向后座车窗,但根本看不见人,雨水像是泼的一般自车顶漫下车窗。
她看不见,容隽临在车内看她。
左辞在林正的带领下,上了后座,而林正则退回到台阶上。
“淋湿没有?”容隽临伸手检查她,从头到后背再经过后腰,确定没摸到湿感。
被他检查得浑身不在的左辞摇头,问他:“有什么事吗?”
“你说呢?”容隽临反问她,“我来找你要答复。”
左辞懵懵的看他,下一瞬被他搂住圈进怀里去,他身上混着木质香水味的浓厚气息如牢笼将她锁住,不止烫了脸颊,也烫了心扉。
“可是都没到早上……”
该死的心啊,不加速会死吗。
“已经过十二点。”容隽临抬腕表给她看,分秒计较着,“都过三分钟了。”
“……”左辞无语,“早上不该是吃早餐的时候吗?”
“不就是多睡几个小时就到了,反正你值班,我也没睡。”容隽临正色看她,轻催,“不要拖时间,考虑好了吗?”
一道闪电划过夜空,闷雷随之响起,雨势更大了。
左辞暗吸口气又舒出来,也正色道:“我觉得我们昨天下午在天台上那不叫谈,现在可以就这个问题重新谈一谈。”
容隽临闻言,揽着她的右臂松开,横在她背后的座椅上,左手抬起,以指腹轻挑起落在她颊边的那缕秀发,别至耳后。
“你说。”他视线扫过她挂在脖子上的听诊器。
被他这一撩,左辞脸皮又烫了,心里暗恼不已。
他就是这样,是不是不知道自己动个手就有多大危害性?
“我觉得我们两个处在一个错误的感情认知里,被这个认知误导了,说白了就是孤男寡女容易出事,不是单指我们俩,而是只要是孤男寡女相处时间长了,都会多少有感情错误认知……”
容隽临的神色越凝越冷,冷到左辞不知不觉噤了声,甚至不敢面对他变得冷冽的眼神。
她哪里有说错吗?
这是她理解出来的结果,说出来也只是为了解决问题,并无恶意,他怎么一副她说错话惹毛了他的样子。
“错误的认知?”容隽临寒声细嚼这五个字,“你是说我活了三十五年,自己在干什么都不清楚,是吗?在你眼里,我是不经事的毛头小子,还是女人见少了的男人?”
左辞侧身向一边,望出车窗外。
一片片雨幕漫下车窗,模糊又清晰站在台阶上的林正。
下颚忽然被股力道捏住,她心神一提,脸被掰回他那边去,被迫与他对视,他幽深如海的眼眸写着她读不懂的词汇。
呕…该死的心跳又乱了。
凝着她美目的容隽临什么也不说,松开捏她下颚的手指,拿走她脖子上的听诊器,自己戴好,然后听她的心音。
“心跳这么快,也是你所谓的感情错误认知?”他摘下听诊器,挂回她脖子间喃喃了句,“口是心非。”
左辞沉了脸色,转开头不看他,伸手要去推车门,被他温厚有力的手掌握住那只手,她心猛地一颤。
“阿辞,我不是随便的人。”容隽临沉声说,声质铿锵有力,似表明着心意。
“我也不是随便的人。”左辞回应,“我觉得在这件事上,我们都该好好冷静冷静。今天下班我就不回你那里了。”
在容隽临微怔间,她挣开他的手,快速推开车门下车。
暴雨瞬间将她淋湿,林正都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用力推上车门,快步跑上台阶,成了半只落汤鸡。
林正一脸懵地看着左辞快步走进急诊科大门,背影消失不见。
老板和老板娘吵架了?
不敢耽搁,林正立马打伞回到车上。
但上车很久,他都没听见后面有指示,后座又挡着隔离板,就算没有隔离板,他也不敢朝后面偷瞄半眼。
后座车箱内,容隽临还在望着左辞背影消失的急诊科大门内,他的心揪得像濒临死亡时的窒息。
这种情况是他没有预料过的。
很慌,很慌。
慌她会因此躲远,他再难靠近。
“老板,要走吗?”林正鼓起勇气打破车箱内压迫感十足的死寂。
容隽临难舍地拉回视线,艰难抽回掉落在头也不回离开的心上人身上的心神。
“走。”沉沉的一个字。
哑光宝马如一头夜豹,在暴雨中缓缓调头驶离急诊科门口,微弱路灯光中,行驶中的车身被漫天雨雾笼罩。
回到小别墅门口,容隽临光是侧头看家门口,不动。
终是他急于求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