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不可怕,可怕的是暴君的声音,隐着要发大疯的笑意,指尖轻轻缓缓地揉着她的指骨,耐心地等着她给出一个让他惩罚她的合理理由。
“它太贵重了,奴婢把它收起来了。”尤梨想摸袖子,但手在暴君手里拿不出来。
墨诀看了看她的袖子,指尖碾揉的意味变了变:“贴身收着么?”
她放菜鸟驿站了,菜鸟驿站在她的手机里,她的手机在她脑袋里。
属于贴脑收着了,说是贴身也没问题,尤梨点点头,像怕人听到会偷走一般,小声说:“特别贴身,奴婢怕丢,放在了最最最里面的地方。”
“最最最里面啊。”暴君若有所思地叹了一声,是她的心吗?
他的心头血在她的心里吗?
他按捺着,低下身,也像她一样压低声音,与她咬耳朵,讲悄悄话:“在哪里?孤帮你拿出来。”
他的手穿过她的头盖骨的画面,狠狠一激灵,摇摇头:“不太行,皇上能不能……”她看着暴君,憋了半天,憋得眼睛都有点红了,“饶了我?”
尤梨以为她的求饶相当笨拙了,却不想,落在墨诀眼里耳里像是把刀子,剜得他心口痛,痛得他眼尾溢出扭曲的欢愉。
喉结滚了一下,语气还是疯颠颠的,音色却有点变了:“好吧,孤饶了你。”
感觉暴君手松了,尤梨赶紧把手收回来,在袖子里摸了一下,摊开手:“皇上。”
她以为戒指原封不动,还好好的,没想到叫暴君看过来了,她才发现上面有个挺明显的裂纹。
这和她没关系啊,她都没动它。
是他自己的心脏有问题,瞎跳跳的。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就是暴君根本不讲道理,指尖轻轻推着那枚戒指,让它碾着尤梨的手心:“孤的戒指在你那个最最最里面的地方坏掉了。”
碰瓷是吧?尤梨懒得生气了,在脑海里打开淘宝,穿越版的淘宝不同页面所需要的信号不同,有的商品页一下就能点进去,有的则需要更强烈的信号。
比如此刻尤梨搜索的商品,点了“放大镜”让它按关键词搜索后,它就半天加载不出来。
尤梨看了看暴君,恶从胆中生,反手抓住了他的手。
信号因为她和他有了亲密动作,慢慢上涨。
还有点不够,尤梨靠近看着她没说话也没动的暴君,在身子都要贴到他身上前,页面加载出来了,尤梨赶紧随便点进去一个,下单了。
等着到货的时候,暴君也把她的手握住了:“你的手这样凉,很怕孤吗?”
尤梨不想回答,谁不怕他?谁敢不怕他?
暴君把手指穿进她的指缝里,运转功力,让他自己身体里习惯冰冷的血热起来,紧紧地捏着她的骨头给她传递温度:“别怕,孤不是要罚你,是要赏你。”
他的戒指坏了,他还要赏她?尤梨握起手指,把她为了应付暴君买的东西攥在手心里。
看出她不敢相信他的话,暴君笑了一下,好像喜欢上与她耳鬓厮磨,交换秘密的动作,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是的,孤的小女鬼玩坏了孤,是有奖励的。”
尤梨觉得他有必要把主谓宾什么的都说全了,她什么时候玩他了?
戒指是戒指,他是他,而且她也没玩他的戒指。
“你可知你头上的发簪是一套的。”墨诀抬手放在她头上,轻轻压着她,让她靠在他身上,小宫女本来还有点抗拒,听他介绍她的发簪就不太挣扎了,“这只是其中一支。”
尤梨趴在暴君腿上,余光看到他手里多了一个簪子,样式与她头上戴着的是对应的,他稍微晃了晃簪子,金色的穗穗牢牢吸引住尤梨的眼珠,也跟着转来转去。
她听到他笑了一声,手腕一抬,发簪稍尖的尾巴穿进她的头发,停在原本戴的发簪下面。
跟逗猫一样,他给她戴好一支就又变出一支,拿到她面前晃一晃,把她的心勾得痒痒了,再往她头上戴。
怕她着急,暴君还摸摸她的发顶:“都是你的。”
很快尤梨就觉得脑袋沉甸甸的,像顶了棵招财树。
墨诀给她拿了个镜子,尤梨看着她变得格外昂贵的脑袋瓜,眼里的笑意根本挡不住,笑得极为穷人乍富。
她看镜子,暴君看她,都目不转睛。
“喜欢孤的赏赐么?”第一次给人戴那么繁琐的头饰,暴君累得懒得用力,孤后面的字轻得很难听见。
尤梨点头,一头的簪子穗穗都在晃:“喜欢。”
暴君趴下来,小宫女拿的镜子也映出了他,只是从她的角度看不到他越发浓稠幽邃的眼神。
他的指尖碰着晃动的穗穗,盯着她静了片刻,问:“你喜欢的时候,心口也会痛吗?”
尤梨回神,喜欢的时候,就会开心啊,心为什么会痛?
痛应该是有心脏病什么的吧?
她看向暴君,感觉他想听的不是正常的回答。
他说过不喜欢“喜欢”“爱慕”,喜欢看她疼,难过。
尤梨努力按照他的脑回路思考答案,慢慢回答:“会疼,这套首饰就让奴婢特别特别疼。”所以,多给她,多让她疼,尤梨平生第一次m起来了。
暴君看着她,眼神首勾勾的,像在勾人,又像在思考新的欺负她的手段,好久才极慢地眨了一下眼:“如果与喜欢孤比起来呢?哪个更疼?”
这是什么问题?尤梨跟不上这个变态的思路了,开始瞎答:“奴婢不知道,奴婢身体里有蛊虫,不敢爱慕皇上。”
暴君刨根问底:“你不喜欢孤,是因为怕死,还是因为孤不值得被喜欢?”
尤梨脑补自己在玩超级玛丽,在狗皇帝刨的两个坑中间跳了过去:“因为奴婢向皇上保证过,不会对皇上心存妄想,自然要做到。”
墨诀怎么会看不出小宫女又在耍小聪明,不回重点,伸手勾起她的下颌。
这次他的手指有些用力,尤梨怕疼,赶紧跟上他的手,首起身,还不够,她不得不在他的逼迫下,上了椅子,扶着靠背倾覆在他身上。
暴君的力度强势,一副她不听话就掐死他的样子,却将她固定在俯视他的位置,微微抬头,仰望着她,顺手勾住她的腿弯,让她能以更舒服的姿势压迫他。
“你呀,又在欺君了。”墨诀也是意外发现,他喜欢从下往上看小宫女,有种看月亮的感觉,虽然他很讨厌月亮,但他还是勾起唇,“看来是真的不怕死。”
尤梨摇头:“没有没有,奴婢怕死,特别怕死。”
“孤的命长,孤不会死。”墨诀的手顺着小宫女的手臂下来,换她来桎梏他的脖颈,拿捏他的性命,“孤把命给你,好不好?”
古风版的把命给你吗?尤梨有点忘了这种小说里女主都是怎么接台词了的。
说“好”吗?
暴君偏头,以一个更放松,也更勾人的姿势让她掐着:“但太多人想要孤的命,孤把命给你,你也护不住的。”
尤梨无语,不给就不给呗,还顺便踩一脚她太菜这是干什么?
“孤与你共生怎么样?”墨诀抓着小宫女的手,偏头,把脸贴到她的手心,“让你与孤的血管缠在一起,打碎血肉和魂魄,不分彼此……不要皱眉,孤知道这样做会很痛,痛,那么好的东西,孤才不会给你,未来的痛苦都是孤的,孤要给你全部的幸福、美好、快乐……”
他说着闭上眼,像是真的醉了,声音都黏糊起来:“幸福叫人害怕失去,美好叫人害怕孤独,快乐叫人害怕难过,孤才不要,全部都给你。”
他的语气像是在说醉话,但尤梨看到他手背上的血管真的像藤蔓一样长出皮肤,要往她手上爬,慢慢地摸索着,想要找到地方扎根在她身上。
这也太掉san了,尤梨动了动手,想把手收回来。
暴君看着也没用力,却像没骨头的狐狸一样贴着她,眼看他的血管真要钻进她的皮肤里,尤梨一着急抬起手挥了一下。
啪,声音很轻,但堪比晴天霹雳,咔嚓一下就劈到了尤梨的脑袋上,完了,她打龙脸了。
墨诀慢慢地睁开眼,眼里浓雾翻滚,颈侧浮现出了黑色符文,没有人喜欢别人动自己的脸,与力度无关,打脸就是带有侮辱意味的。
他是没什么下限,别的地方怎么痛都可以,但脸不行,而且小宫女也没把他打疼。
跟小猫爪子擦过去似的。
他看向己经吓傻了的小宫女。
尤梨也看着他,第一次从他眼里看到如此冰冷的,纯粹的杀意。
没有病态玩味,没有疯癫颠的笑意,像是被踩到底线的野兽,只有本能的杀戮欲。
暴君有的疯,才有的回旋,他不爱常理出牌,才会泄露一丝生机。
现在他不疯了,那按照常理,她干出这种事情,己经是个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