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着被一群人围观的尤梨首先想到:还好她没有裸睡的习惯。
其次想到:她和女鬼现在的姿势是不是有点暧昧了?
女鬼并不这么觉得,还偷偷摸摸地想打开她的被子躲进来。
尤梨果断与她撇清关系,看着门口比别人“皮肤”更好、一看就是老大的黑衣人说:“大人,奴婢不认识这个鬼,她自己抱着娃娃跑到奴婢的房间里,还差点杀了奴婢。”
黑衣人戴着一张遮住全脸的金属覆面,连心灵的窗口都没留下,看起来尤为冷漠,身上材质偏硬的黑色披风泛着五彩斑斓的光泽,令尤梨有一瞬分神,想到了那只总跟她蹭吃蹭喝的大黑乌鸦。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相信她的话,脸冲向她,“看”了她片刻后,转身离去。
他的手下进来,移动时投在墙上的影子更像影子,无声迅速,把还想往她身上爬的女鬼拎了起来。
女鬼死也不松手,把尤梨也带了起来。
尤梨抬起手推开她,接着低头看自己的手,她的身体恢复行动了?她赶紧把手机捞过来,塞到了袖子里。
尤梨和女鬼都被带到了暴君那里。
等狗皇帝出来的时候,女鬼整理好了自己,脸上的针脚不见了,又恢复了慈眉善目的雍容样子,一身正气地跪在那里,反倒衬得五官纯里有带着点妖的尤梨像个反派。
真会装,尤梨也酝酿感情,不就是演吗?她也会。
也不太用演,她确实被吓到了,尤其现在被救了,后怕和委屈就都涌上了,很快,尤梨的眼睛就红得跟个小兔子似的,浑身还在发抖。
女鬼,不,应该说是仁妃娘娘看了她一眼,似是被她精湛的演技所吸引,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接着蹩眉,眼睛也红了,身体颤抖的幅度都和尤梨一模一样。
要不是她们长得毫无关系,尤梨都要以为她在照镜子了。
学她?尤梨的胜负欲上来了,伸出舌头,用舌尖做出莲花的形状,这是她的个人技,一般人都做不了。
果然,仁妃娘娘又目不转睛地看了她一会儿,腮帮时不时动一下,应该是在嘴巴里学她呢。
这都是小case,尤梨得意地晃晃脑袋,就是现在条件不允许,条件允许,她给这学人精来个劈腿,把腿举到脑袋边的那种,她从小身体柔韧度就好,哪哪都软,专业学舞蹈的都会被她惊到。
同样,她的协调能力也很惊人,至今为止,她跳的尤氏街舞还没有人能够复刻。
如果她能跳一段,这个女鬼琢磨到头秃也琢磨不出来该怎么学她。
想到能把女鬼难哭,尤梨嘴角忍不住上扬,目光一偏,对上了一双漂亮又莫名阴湿幽冷的桃花眼。
啊,狗皇帝,尤梨赶紧低下头,他一出来女鬼都不鬼了。
不过,他出来了也好,尤梨在心里估摸着他坐下后和她的距离,应该挺近的,要是能趁他审理仁妃娘娘,偷偷在袖子里点下手机,说不定就能把视频上传了。
为了这一刻,尤梨还特意练了盲按手机打开抖音发视频。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尤梨在袖子里摸到手机,才解锁,就听到暴君带着浅浅睡意、在夜里更为勾人的声音:“让她们离远点,孤……怕鬼。”
他怕鬼?尤梨闭了下眼,鬼怕他还差不多。
她和任妃在这儿比了半天谁更能演小白莲,结果高手在龙椅上。
而且……尤梨皱起眉,她是鬼吗?
尤梨都没有抗议的机会,和任妃一起退退退,都要退到外面了,狗皇帝才喊停。
尤梨的心死了,这个距离,信号肯定不够。
没有希望的尤梨转头看开始狡辩的任妃,近距离吃瓜。
任妃开口,音色温柔清贵,比人还人:“皇上,臣妾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一醒来就发现自己在陌生的房间里,头痛欲裂……”她转头看向尤梨,眼里含泪,“我可伤害了你?真的很抱歉,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尤梨一脸关切:“任妃娘娘莫不是被鬼上身了?”
任妃一惊,接着缓缓点头:“如此一说,臣妾确实想起,最近宫里的传言,烟妃前几日还为了这件事,找了法师……”
尤梨看着装得很像那回事的任妃,摇摇头。
鬼怎么能把锅甩给鬼呢?太不地道了。
而且,她的版本太落后了……尤梨看向狗皇帝。
他轻笑了一下:“你的说辞不错,可惜有人用过了。”
任妃一顿,尤梨在旁边点头,她用的。
墨诀远远就能看到小宫女悄悄得意的样子,和刚刚她跟任妃嘚瑟她的舌头灵活时一样,又怂又古灵精怪。
有点困倦地阖眼,遮住眼底的笑意,带着点鼻音缓缓继续:“那个小骗子啊,被孤养起来了,等过几天肥了,就剥了皮,吃掉。”
尤梨低下了头。
她从今天开始就控制饮食。
任妃听到狗皇帝说“剥皮”“吃掉”时反应很大,像电动牙刷一样震动起来,看来是真的害怕了。
“也可能不是鬼怪作祟……有可能是,有可能是臣妾的旧疾犯了,臣妾儿时落过水,受惊过度,落下了病根,平时没什么,一发作就会趁睡梦没有意识时,做些奇怪的事情。”
尤梨在心里叹了口气,梦游啊?这也是个发癫的好理由来着,可惜被任妃先用了。
“病了?”暴君睁开眼,目光落在扼腕中的小宫女身上,“你不是能跟神仙要来药吗?快帮帮任妃娘娘啊。”
她?尤梨没整明白,她就走神了一下,送命题怎么就传到她这里来了。
两个鬼说话,关她什么事啊?
这个任妃娘娘刚刚都差点把她做成娃娃了,她当然不能救她。
尤梨开口:“向神仙求药,心诚才灵,奴婢全心全意只为皇上,每每求药,想的也都是皇上,实在帮不上任妃娘娘。不过,娘娘可以自己试一试。”
她,全心全意只为他?暴君笑了,是全心全意想要杀了他才对吧?
任妃听到了笑声,大着胆子插话:“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那就让臣妾在光佛殿前诚心跪拜,首到神仙赐药……”
“一个宫女的心都在孤身上……任妃,你的心……”
墨诀的声音轻飘飘,却比刀子更快更冷,剜进了任妃的心口,让任妃痛得趴在地上。
伴着血肉被搅动,骨头挫裂的声响,暴君笑着问:“怎么叫孤找不到啊?”
尤梨咽了咽口水,看着地上流淌开的黑血。
古代衣裳不好洗,对宫人的衣着要求还特别高。
怕归怕,但工服绝对不能脏。
尤梨默默地往后挪了挪。
“皇上……臣妾可以解释……”
暴君笑起来,笑声悦耳又瘆人:“解释什么?解释你没有心?解释你是一个只有皮囊的妖怪?”
被抢答了的任妃说不出话了。
“这样,孤与你玩个游戏,如果你能赢,孤就放了你,不,不只放了你,孤特准你在皇宫想杀谁就杀谁,想怎么杀就怎么杀。”
任妃好像看到了希望猛地抬起头,看向高坐的暴君。
他懒洋洋的,都懒得大声,轻轻道:“杀个人看看,不要用凡人的方法,就用你的妖术,孤有些好奇,你是怎么做的。”
“杀人……”任妃转头,看向离她最近的人。
尤梨和她西目相对,怪不得狗皇帝把她也留下了,原来是给任妃杀的。
任妃看着她,眼底的杀意缓缓流淌出来,面容看起来却更慈爱温柔,手轻轻抚摸着怀里的娃娃。
就在尤梨心脏悬到最高点的时候,任妃眼珠微转,移开了目光,伏在地上:“臣妾不敢。”
“有什么不敢?难道你怕她?”暴君偏头打量了一会儿任妃,“还是怕孤?”
任妃浑身抖了一下。
“那这样好不好?”暴君很有兴致,用轻缓的语气,疯癫颠地提议,“孤将眼睛蒙起来,手也绑住,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自由行动,只要在这一个时辰里,你杀了人,孤就赏你。”
任妃还想说什么,墨诀如画的眉眼间闪过一丝不耐烦,从刚刚的随和近人,到鬼气丛生、杀意涌动只要一瞬间,任妃趴在地上都感觉到了,赶紧答应了下来。
暴君眉眼又倏地舒展开,看向努力降低存在感的尤梨:“你,过来,绑住孤。”
不是,他的声音为什么听起来那么兴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