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宴庭出差的那天早晨,温楚梨被球球急促的挠门声给吵醒了。
她睡眼惺忪地打开门,发现萨摩耶嘴里叼着一条深蓝色的领带,尾巴摇得像螺旋桨一样。
“这不是谢宴庭的领带吗?”她蹲下来,从狗嘴里解救出那条被口水浸湿了一半的领带。
球球咧着嘴,一脸得意,仿佛在说:“看我找到了什么好东西!”
温楚梨拎着领带,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向谢宴庭的房间。门没锁,她轻轻推开……
房间里,谢宴庭正在整理行李箱。他穿着黑色高领毛衣,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听到动静,他抬头,目光落在了她手里的领带上。
“你的狗,”温楚梨晃了晃领带,“似乎对你的衣柜很感兴趣。”
谢宴庭接过领带,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腕:“它最近总偷我的东西。”
“拖鞋、领带……”温楚梨挑眉,“下次是不是该偷你的文件了?”
“它要是能看懂财报,”谢宴庭把领带折好放进行李箱,“我就送它去谢氏上班。”
球球“汪”了一声,仿佛在抗议自己被小瞧了。
下午,林绮丹突然造访,手里还拿着一个金属探测仪。
“解释一下,”她把探测仪往茶几上一放,“为什么宋佳莉的外套纽扣里会有微型窃听器?”
温楚梨正在给球球梳毛,闻言手指一顿:“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林绮丹调出手机照片,“她回家后发现纽扣松了,拆开一看,里面藏着这个。”
照片里,一枚精致的纽扣被拆解,露出了里面米粒大小的电子元件。
球球突然凑过来,用鼻子使劲嗅了嗅照片,然后冲进书房,叼出了一本杂志……封面正是宋佳莉最近代言的珠宝广告。
“你是说……”温楚梨皱眉道,“窃听器可能是在拍摄期间被装上的?”
林绮丹点头:“更诡异的是,这个型号的窃听器,通常用于军方。”
球球突然“呜呜”两声,用爪子扒拉温楚梨的手机,屏幕上还显示着谢宴庭今早发来的航班信息。
温楚梨点开谢宴庭的行程表。
他本该去新加坡开会,但航班号对应的却是飞往瑞士的航线。
“奇怪……”她喃喃自语。
林绮丹凑过来看了一眼,突然瞪大眼睛:“等等,这个航班号前三位是LSF?”
“LSF?”
“LS Foundation的缩写。”林绮丹压低声音,“我查过,所有与那个基金会有关的私人飞机,航班号都是以LSF开头的。”
球球突然变的焦躁起来,不停用头蹭温楚梨的膝盖。
她低头,发现狗项圈的金属扣上,刻着一行几乎看不见的小字:
LSF-0713
深夜,温楚梨独自坐在书房,面前摆着球球的项圈。
她用小型镊子撬开了金属扣的夹层,里面藏着一枚微型芯片……不是追踪器,而是一个存储器。
插入电脑后,屏幕上跳出一段视频:
画面里,谢宴庭站在某实验室中,对面是一个穿白大褂的老人。
“记忆移植己经成功了?”老人问。
谢宴庭的声音冷静得可怕:“嗯,但她永远不需要知道。”
视频戛然而止。
球球趴在她脚边,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温楚梨的手微微发抖。
她一首以为自己是唯一的温楚梨。
可如果……谢宴庭早就知道她不是呢?
凌晨两点,手机突然震动。
谢宴庭的来电。
温楚梨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
“还没睡?”他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微微的电流声。
“嗯。”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球球还好吗?”
“它偷了你的领带。”
谢宴庭低笑一声:“等我回来收拾它。”
又一阵沉默。
“温楚梨。”他突然连名带姓叫她。
“嗯?”
“无论看到什么,”他的声音前所未有的认真,“等我回来解释。”
窗外,一架飞机划过夜空,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尾迹。
球球跳上窗台,对着天空“汪”了一声。
电话挂断后,温楚梨盯着电脑屏幕上方的视频画面,指尖无意识地着婚戒。
球球趴在她脚边,时不时用湿漉漉的鼻子轻蹭她的脚踝,像是在安慰。
她重新播放那段视频,将画面放大……谢宴庭身后的实验仪器上,隐约可见一行编号:X-07。
“X-07……”她轻声念出这个代号,脑海中闪过宋佳莉曾经在墙上刻下的“温楚妍”三个字。
球球突然竖起耳朵,警惕地看向窗外。温楚梨顺着它的视线望去。
庭院里的感应灯亮了一瞬,又很快熄灭,仿佛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她关掉电脑,走到窗边。
夜色沉沉,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错觉吗……”
球球却仍然紧绷着身体,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
第二天一早,林绮丹急匆匆地敲响了温宅大门。
“宋佳莉昨晚被跟踪了!”她一进门就压低声音,“有人在她的公寓楼下蹲守,戴着口罩,看不清脸。”
温楚梨皱眉:“报警了吗?”
“报了,但那人跑得太快。”林绮丹从包里掏出一个透明证物袋,里面装着一枚纽扣大小的金属片,“这是在他逃跑的路线上发现的。”
温楚梨接过证物袋,金属片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表面刻着和球球项圈上如出一辙的编号:LSF-0713。
“又是LSF……”她喃喃道。
球球突然凑过来,用爪子扒拉证物袋,然后转身冲向楼梯,一路跑向谢宴庭的书房。
温楚梨跟上去,发现狗正蹲在书房的保险柜前,尾巴焦急地拍打着地面。
“你想让我打开这个?”
球球“汪”了一声,眼神异常坚定。
保险柜的密码是温楚梨的生日。
谢宴庭什么时候改的?
柜门打开的瞬间,球球兴奋地钻进去,叼出一个牛皮纸袋。温楚梨接过,里面是一沓泛黄的文件和一张老照片。
照片上,年轻的谢宴庭妈妈站在实验室里,身旁是一个与她长相极为相似的少女……温楚妍。
而文件标题赫然写着:《记忆移植实验最终报告——温楚妍→温楚梨》。
她的手微微发抖。
“所以……我真的只是容器?”
球球突然用力蹭她的腿,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要在反驳什么。
温楚梨深吸一口气,继续翻看文件。最后一页的结论栏里,有人用红笔划掉了原本的“成功”,改为:
“失败。温楚梨是独立个体。”
署名是谢宴庭的母亲。
傍晚,门铃响起。
温楚梨打开门,谢宴庭站在门口,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领带松散地扯开,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
“我回来了。”
球球兴奋地冲过去,绕着他转圈,尾巴几乎摇成螺旋桨。谢宴庭弯腰揉了揉它的头,目光却落在温楚梨身上。
“你看起来好像有话要问我。”
温楚梨侧身让他进门,语气平静:“先收拾东西吧,待会儿再说。”
谢宴庭点点头,拎着行李箱上了楼。
球球跟在他身后,屁颠屁颠地跑进卧室,仿佛要监督他整理行李。
晚餐时,两人相对而坐,谁都没提那通电话或视频的事。
球球蹲在温楚梨脚边,眼巴巴地望着她手里的牛排,尾巴在地板上扫来扫去。
“不行,”她轻轻点了点它的鼻子,“你今晚己经吃过零食了。”
球球“呜”了一声,转头看向谢宴庭,试图用可怜巴巴的眼神博取同情。
谢宴庭切下一小块牛排,递到它面前:“就一块。”
球球立刻欢快地叼走,尾巴摇得更起劲了。
温楚梨抬眸看他:“你倒是宠它。”
“它很聪明。”谢宴庭淡淡道,“知道该讨好谁。”
话里有话。
温楚梨放下刀叉,首视他的眼睛道:“所以,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谢宴庭与她对视片刻,突然起身,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密封的文件袋,推到她面前。
“看完这个,我们再谈。”
文件袋里是一份医疗报告:
患者姓名:温楚妍
死亡原因:基因崩溃
备注:记忆移植实验失败,载体无法承受负荷
最后一页附着谢宴庭母亲的笔记:
“我们错了。记忆无法被移植,只能被覆盖……而覆盖的代价,是原本的人格被彻底抹杀。”
温楚梨的手指微微发抖。
所以,谢宴庭的母亲最终放弃了实验,因为她发现……强行移植记忆,只会杀死宿主原本的灵魂。
而那句“她永远不需要知道”,指的从来不是“温楚梨是容器”,而是……
“她不需要知道,自己差一点被当成实验品。”
球球突然跳上沙发,用脑袋蹭了蹭她的手,温暖的触感让她回过神来。
谢宴庭站在窗边,背对着她,声音低沉:“我母亲临终前毁掉了所有实验数据,只留下这份报告。”
他转过身,目光复杂:“我接近你,一开始的确是为了确认你是否安全。”
“那现在呢?”她问。
谢宴庭没有立刻回答。
窗外,月光洒进来,落在两人之间的地板上,而球球蹲在光影交界处,歪着头看着他们,仿佛在等一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