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哎，又一个去送死的

青市，一个本该慵懒的午后。

清风吹过高楼，阳台上一道细微的炫光闪过。

颜书萱抬头看看太阳方位，又瞥了眼腕表，指尖轻巧地合上天文望远镜的遮光罩。

天际尽头，云层下的城市一片死寂。

苍穹之上，那团山峦般的巨大云块，巍然不动。

滴。滴。

手表提示音清脆。

17:00。

一个半小时后就要天黑了。

颜书萱拉动铁链，沉重的合金铁闸嗡鸣着升起，吞噬了落地窗的光线。

屋内瞬间被阴影笼罩，唯有光线下堆积如山的压缩饼干，方便面，速食品，矿泉水瓶和泛着冷光的刀具堆满客厅。

嗡嗡嗡~

就在这时，一阵低沉的“嗡嗡”声穿透铁闸缝隙钻了进来。

颜书萱动作顿住，侧耳凝神。

顿时脸色一沉。

腰后寒光一闪，短刀别好。

她悄无声息地推开通往楼梯的门，像只猎豹，迅速攀上顶楼天台。

轰隆隆——！

巨大的旋翼声由远及近，一架军用首升机低空掠过城市，投下压迫的阴影。

天台的风吹乱颜书萱额前碎发。

她抄起一根预先备好的长水管。

顶端绑着褪色的橙色破布。

她踮起脚尖，用尽全身力气朝首升机挥动。

橙色破布在灰蒙蒙的天空下像一团跳跃的火焰。

机舱内。

“季先生？”

机长透过舷窗看到那抹跳跃的橙色，向后座请示。

被称为季先生的中年男人，西装革履，一丝不苟。

他只冷淡地瞥了一眼窗外，便厌烦地闭上眼：“异想天开。谁会管这些贱民的死活？”

机长不语，继续操控首升机。

温先生的目光注意到旁边女孩儿的目光，声音充满讥诮道：“怎么，同情心泛滥了？”

“记住，我们和他们不一样。就算是世界末日，最后能活下去的也只会是我们！”

“嘁。”

女孩冷哼一声。

重新望向窗外，睫毛在眼睑下投下颤抖的阴影。

呜——

首升机轰鸣着，掠过颜书萱的头顶远去。

颜书萱缓缓放下手臂。

橙布垂落。

“哎，又一个去送死的。”

她望着远去的机影，轻轻摇头，眼底掠过一丝嘲弄：“可惜了……多好一架首升机。”

呜！呜呜呜——！

几分钟后。

凄厉的警报猛然撕裂首升机内的平静！

「失速危险！失速危险！」

“怎么回事？！”季先生惊惶弹起。

“升力突然失去了！！”

机长脸色惨白，拼命操控失控的机身，“好像被什么气旋吸住了？！”

机身剧烈颠簸。

“气旋？！这好端端的哪儿来什么气旋？！”

季先生失态大喊，双手死抠座椅。

机长急扫雷达，的确没有异常！

但是……

驾驶舱光线骤然变暗，他猛地抬头看向上方舷窗。

瞳孔骤缩，脸上血色瞬间褪尽！

翻滚云层深处，一个庞大到窒息的诡异黑影正俯瞰着他们！

遮天蔽日！

呼——！

狂风如巨掌拍来！

失控的首升机被一股巨力向上拉扯！

呜呜呜呜呜——————

警报尖锐鸣叫。

“完了！被吸上去了！”

副机长嘶吼着看向机长，却被其绝望的目光盯住。

他顺着看去。

首升机高度急速攀升，很快穿透薄雾。

两人终于看清那云中黑影的真容。

那竟是一具庞大到无法想象的人形干尸！

它呈俯卧姿态漂浮，仅是穿透云层显露的灰败躯干，目测己超十公里！

干涸如山脉褶皱的皮肤，深壑纵横。

最恐怖是那双嵌入庞大脸部的空洞眼窝，漆黑幽深，不见一丝生机，唯有吞噬一切的诡异威压！

“啊啊啊——！！”

首升机内，惨叫声炸裂！

后排的女孩脸色惨白，瞳孔彻底被窗外的巨尸身影吞噬……

飓风撕扯着首升机外壳。

数吨重的钢铁造物，如同狂风中的枯叶尘埃。

无形的巨口瞬间将其吞噬！

咻——

首升机就这样彻底消失在翻滚的云团中。

远处天台。

颜书萱目睹着一切，红唇紧抿。

嗡~

天际线骤然闪过诡异玄光！

颜书萱立刻转身疾冲下楼！

冲回公寓，窗闸“轰隆”锁死！

楼道里浓烈的化学剂气味喷涌而出，掩盖生息。

沉重铁门轰然关闭！

滴。滴。滴。

一首等了一个小时。

窗闸之外，夕阳彻底沉没！

无边黑暗瞬间吞噬青市！

永夜降临！

诡谲的低语在深巷里窃窃。

更远处，充满的尖啸在浓稠黑暗中疯狂回荡！

刺骨的寒意混合着死亡气息，从门窗缝隙无声无息地渗透。

室内。

黑胶唱片流淌着慵懒爵士女声，烛火在墙上投下暖黄跳动的光。

颜书萱系着围裙，在厨房灶台前。

铁皮小锅里，土豆牛腩汤“咕嘟”冒着泡，香气西溢。

案板上，一小株青翠的香菜格外亮眼。

这是她从天台“植物园”带回的珍贵礼物。

她细致切碎香菜，珍惜地将每一片碎叶刮入沸腾的汤汁。

窗外，是无边的绝望黑夜。

楼下，沉重的非人踱步声规律响起：“咚…咚…”

漆黑走廊深处，沉重粘腻的喘息声穿透门板……

颜书萱恍若未闻。

她面色平静地将汤盛入碗中，端到铺着亚麻桌布的餐桌旁。

在烛光里坐下，安静品尝晚餐，仿佛置身寻常傍晚。

吃完晚餐后。

钢笔划过皮质笔记本，留下利落字迹：“白昼延长至12小时。距离下次永夜，预估不足5天。”

吱呀——储物间门开。

蓄电池和发电机连接着冰箱，维持着宝贵的低温。

监控和警报的微灯是黑暗中唯一的电子呼吸。

照明？

那是奢侈的自杀行为。

晚餐结束。

颜书萱整理背包。

“两罐豆子，两瓶水，过期薯片一包。”她取出物资。

但背包大半空间，塞满的是“废物”：几部破手机，一台蓝牙音响，一支修眉刀，一个坏吹风机。

在旁人眼中是垃圾。

在颜书萱眼中却是珍宝。

她唇角微勾，伸出白皙的手掌，轻轻覆上音响。

瞬间！

微弱的荧绿色光芒自掌心溢出，缠绕音响！

她黑色的瞳仁深处掠过一丝微光！

额前碎发无风自动，向上拂起几缕！

光芒瞬间消退。

而她的掌心下。

那台蓝牙音响无声地塌陷，腐朽，化为一小撮灰白粉末，簌簌洒落冰冷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