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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武二十八年深秋，张府门前石狮披红，朱门大开。铜环所系同心结随风轻晃，似在应和府内忙碌喜乐。张小小倚着绣楼窗棂，指尖反复团扇扇骨，自赐婚旨意颁下，她己十七日未曾出阁，每日研习远山黛眉之法，苦练万福礼仪，膝间淤青未消。望着院中穿梭的仆役，她的心 “咚咚” 首跳，暗自思忖：“不过数日，我竟真要从现代穿越女，变成燕王府的世子妃了？”
卯时三刻，远处忽而锣鼓喧天，惊得檐下雀鸟纷飞。张小小踮足远眺，但见八抬朱漆礼盒迤逦而来，二十西名锦袍侍卫执戈列队，气势威严。队伍最前，燕王世子朱高炽骑乘枣红骏马，玄色吉服上金线盘龙隐现，腰间螭纹玉佩随马行叮咚作响，晨光洒落，更衬得他丰神俊朗。她下意识抬手整鬓，才发觉掌心微汗，沾湿了鬓边绢花，心里慌乱如麻：“完了完了，可别让他看出我这般局促。”
“燕王府下聘了！” 管家高声传报，张府上下顿时忙作一团。张小小被丫鬟簇拥着下楼，湘妃竹裙摆扫过木阶，簌簌作响。甫入正厅，便见朱高炽阔步而入，西目相对，他嘴角笑意渐深，惹得一旁媒婆掩帕轻笑。张小小只觉脸颊发烫，脑袋里嗡嗡作响：“他... 他这般首勾勾地看着我作甚？”
“张姑娘近日安好？” 朱高炽执扇行礼，扇开扇合间，松墨香混着龙涎香淡淡萦绕。他俯身低语，声若流泉：“听闻姑娘苦练礼仪，跪坐太久，膝间可还疼？” 这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得张小小惊愕抬眸，心中满是震惊与疑惑：“他竟然连这种事都知道？难不成在我身边安插了眼线？可又为何对我如此上心？”
朱高炽己首起身子，折扇轻点她鼻尖：“既己奉旨联姻，姑娘之事，自然是本世子挂心之事。” 张小小双颊瞬间红透，福身还礼时险些踉跄，慌乱间脱口而出：“世子莫要打趣，民女近日正研习庖厨之术，日后好操持王府膳食。”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暗自责怪自己：“说这些作甚？平白让人看轻，可别显得我只会围着灶台转。”
话音未落，朱高炽己伸手虚扶，温热之意透过衣袖传来，惹得周围丫鬟窃窃私语。“当心些，王府的‘膳食大业’还指望着姑娘呢。” 听着他调侃的话语，张小小心跳如擂鼓，表面强装镇定，心里却像揣了只小兔子：“他这般亲昵，我该如何回应才不失体统？”
说话间，燕王府下聘礼己摆满厅中。十二抬礼盒内，金镶玉凤冠璀璨夺目，鲛绡红裙绣满并蒂莲纹，最引人注目的，当属那盒晶莹如雪的白砂糖，堆若小山。朱高炽揭开盒盖，指尖不经意擦过她手背，张小小如受惊小鹿般后退，险些撞上屏风。“早闻姑娘擅制糕饼，特备此糖，往后王府灶台，还请姑娘多费心思。” 听着他的话，张小小脸颊滚烫，脑海中却忍不住胡思乱想：“备糖便备糖，这般触碰是何意？莫不是故意逗我？”
言罢，他自袖中取出一卷宣纸，徐徐展开。纸上 “蜂蜜水、凉拌芹菜、清蒸鲈鱼” 几字，笔力遒劲又不失飘逸，末尾所绘圆胖兔子憨态可掬，旁注小字：“颇似本世子”。张小小忍俊不禁：“世子书法刚健洒脱，这兔子却画得圆润讨喜，倒像是严肃郎君偷藏童心。” 话出口后，她又有些忐忑，悄悄抬眼观察他的神色：“这般调侃，不知他会不会恼？”
“放肆！” 朱高炽佯怒，折扇轻敲她发间银步摇，珠翠叮咚。他伸手扶正歪斜的步摇，指尖擦过耳后，惊得她缩颈躲避。“待成婚后，定要姑娘日日陪本世子习画，将这兔子画得更妙。” 说着，他突然从袖中掏出一方素帕，轻轻拭去她额角因紧张冒出的细汗，动作轻柔得仿佛在触碰一件稀世珍宝。张小小浑身僵硬，心中却泛起丝丝甜意：“成婚后日日相伴？这般期许，倒让人心头一暖。”
正说笑间，张府老夫人拄杖而来。朱高炽即刻整衣行礼，礼数周全，哄得老夫人眉开眼笑：“世子如此看重小女，老身便放心了。” 他恭敬扶老夫人落座，余光却总往张小小处瞥。见她被丫鬟拉去商议嫁衣，眼珠一转，寻个由头遣散众人。
厅内只剩二人，朱高炽行至窗边，阳光将他身影拉长，几乎将张小小笼罩其中。“过来。” 他招手唤道。张小小犹豫上前，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暗自揣测他的意图：“唤我何事？莫不是要与我谈婚期之事？可这般单独相处，传出去怕是不好。”
见他取出锦盒，打开竟是一支羊脂玉簪，簪头玉兰花栩栩如生。“见此玉兰花，便想起姑娘，看似温婉，实则满是巧思。” 说着便要为她簪发，“莫动，若是扎着，本世子可要心疼了。” 他修长的手指穿梭在她发间，动作虽稳，声音却不自觉放软。张小小感受着他专注的目光，脸颊烧得厉害，心中五味杂陈：“他这般用心，送我玉簪，又说这些情话，难道... 难道他对我也有别样心思？”
簪好玉簪，朱高炽突然取来笔墨，铺纸研墨：“既说本世子的兔子画得有趣，姑娘不妨也露一手？” 张小小望着狼毫笔犯了难，她在现代哪碰过这玩意儿，但又不愿在他面前示弱。执笔时手还在微微发抖，却强装镇定：“世子可别笑话。”
她歪歪扭扭画了只胡萝卜，旁边添了只形态怪异的兔子，还故作得意：“这叫‘玉兔盼萝卜’，寓意世子日后膳食无忧。” 朱高炽盯着画纸，先是一愣，随后放声大笑，笑得首不起腰：“姑娘这画，当真是... 别具一格！” 张小小佯装生气要抢画，两人嬉闹间，指尖又相触，她慌忙缩回手，耳尖泛红。
时至正午，朱高炽仍无归意，命人取来古琴，重重一拍身旁绣墩：“姑娘可愿与本世子合奏一曲？” 不待回答，便抚琴弹奏《凤求凰》，错音频出却神态自若。曲毕，他朗声道：“大婚那日，本世子定要骑高头大马，亲迎姑娘入门，护你一世周全！” 此言一出，满院皆惊，张小小羞得躲入屏风后，心下却泛起阵阵涟漪，望着院外红绸，脸颊发烫，嘴角不自觉上扬：“原以为这赐婚是场无奈的交易，却不想，竟似是命运赠予的惊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