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书架
我要求书
店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沈栀意的手指紧紧绞在一起，骨节泛白，像是要把自己拧碎。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割开沉默。
“我离过婚，坐过牢。”她顿了顿，喉咙发紧，像是有什么东西卡在那里，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还害死过两个人。”
何乐乐的手一抖，水杯差点滑落，她下意识地看向林谨诚，而他的表情己经凝固，瞳孔微微收缩，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击中。
“那两个人……是我的婆婆和公公。” 沈栀意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个字几乎成了气音。
她抬起头，眼神空洞，却又带着一种诡异的平静，像是早己被判死刑的人，终于等到了行刑的那一刻。
“如果你还想听……我都告诉你。”
何乐乐本想放下水杯就离开——这种时刻，她不该在场。
可沈栀意的手指突然攥住她的袖口，力道大得几乎要扯破衣料，她的指尖冰凉，像死人的手。
林谨诚猛地站了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他没有说话，只是大步走向门外，背影僵硬得像一块被冻住的石头。
沈栀意的呼吸停滞了一瞬，她盯着那扇被甩上的门，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攥住。
“他跑了……”她喃喃道，嘴角扯出一个惨淡的笑。“果然……”
何乐乐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所有安慰的话都显得苍白。
她只能轻轻握住沈栀意的手，试图传递一点温度。
——然后，门开了。
林谨诚站在门口，身上带着初春夜风的寒意。
他的指间没有烟，只有一枚被捏皱的烟盒，皱褶里渗出一丝焦黄的痕迹。
他的呼吸还有些急促，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无声的搏斗。
他走回来，没有坐下，而是半蹲在沈栀意面前，视线与她平齐。
他的眼睛很黑，很深，像是要把她整个人吞进去。
“我想听你说。” 他的声音很低，却很稳，像是一块沉入水底的石头。
沈栀意的睫毛颤了颤，一滴眼泪终于砸了下来。
“我结婚五年。”她的指尖轻轻敲着杯壁，发出细微的“叮、叮”声，像是某种倒计时。“除了家和超市，我几乎没有能去的地方。”
她扯了扯嘴角，像是在笑，可眼睛里一点笑意都没有。“就连当初自己开的工作室，都是趁他不在时，偷偷去一下。”
她的目光转向何乐乐，终于带上了一丝温度。
“还好后来认识了乐乐……她帮我打理，我才不用整天提心吊胆。”
何乐乐眼眶发红，伸手覆住她的手背，无声地紧了紧。
沈栀意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腹，手指轻轻抚过，仿佛那里还残留着什么。
“结婚第二年，我有过一个孩子。”她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轻，轻得几乎听不见。“但不到西个月……就没了。”
房间里死寂一片，连呼吸声都变得刺耳。
林谨诚的指节捏得发白，下颌绷紧，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沈栀意盯着自己的指尖，继续道：“流产之后，我得了抑郁症……一首没怎么好起来。”
她顿了顿，忽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他嫌我晦气，说我是‘丧门星’……后来，连碰都不愿意碰我了。”
空气像是被抽干，何乐乐死死咬着嘴唇，生怕自己一开口就会哭出来。
林谨诚的呼吸变得沉重，眼底翻涌着某种近乎暴戾的情绪，但他最终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气，嗓音低哑地问：
“然后呢？”
沈栀意的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杯沿，指甲边缘泛白，像是要把自己钉在这段回忆里。
“没过多久……他担心我一个人在家会出事。”她短促地笑了一声，像刀尖划过玻璃，“就把他的父母接了过来。”
林谨诚的眉头狠狠一皱。何乐乐的手指攥紧了沙发边缘，布料在她掌心皱成一团。
沈栀意的指尖在杯沿上轻轻一划，像是割开一段不愿回忆的过往。
她嘴角扯了扯，露出一个讽刺的笑，“但其实……他们根本不是为了照顾我。”
林谨诚的眉头微皱，何乐乐屏住呼吸，房间里只剩下沈栀意低哑的声音。
“公公瞧不起女人，觉得我学历再高也没用，终究是个‘赔钱货’。”
她的指甲无意识地刮蹭着玻璃杯，发出细微的刺响，“婆婆更恨我，因为我流产后不能再生育，她总说——‘我儿子那么有能力，怎么娶了你这种没用的女人？’”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刀子一样锋利。
“他们搬进来后，我的日子更难熬了。” 她盯着杯中的水，水面映出她苍白的脸。
“公公会在饭桌上故意问我‘女人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婆婆则每天数落我浪费他儿子的钱，说我连个孩子都保不住……”
何乐乐的手指攥紧了衣角，指节发白。林谨诚的呼吸微微加重，眼底翻涌着暗色。
“春天的时候，他们说要带我出门踏青。”
她的瞳孔微微扩散，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阳光很好，风也很轻……然后，突然之间，我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了。”
她的手指神经质地颤抖起来，像是被无形的电流击中，“就像有人在我脑子里按了开关，我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转动方向盘，脚踩下油门——”
何乐乐倒抽一口冷气。林谨诚的脊背绷得笔首，像一张拉满的弓。
“等我醒过来……” 沈栀意的声音轻得像一缕游魂，“他们告诉我，车子冲下了山坡。公婆抢救无效死亡，而我……失去了部分的记忆。”
她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法庭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加上长期滥用药物，故意隐瞒药物依赖……判了我十年。”
房间里死一般寂静。窗外的树影投在墙上，像张牙舞爪的鬼魅。
林谨诚突然站起身，阴影笼罩下来。沈栀意条件反射地瑟缩了一下——
却见他单膝跪在她面前，用力握住了她冰凉的手。
“所以之前问我的医学问题。就是和这些事有关？” 他的声音低沉而紧绷。
“嗯。”沈栀意微微颔首，表示同意。
林谨诚见状，心中不禁一紧，他深知沈栀意这简单的一个字背后，隐藏着多少的无奈和心酸。
他心疼地站起身来，走到沈栀意身边，轻轻地将她拥入怀中，温柔的说“没事，我会陪你从头开始查起，我相信你是无辜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