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了?”
花梨刚回来,就看见离渊皱着小脸紧张看着她,“我找了你好久。”
“我看你在水草中睡着了就继续去找人了。”花梨张口就来,“我还给你套了一层结界。”
离渊当然知道,他脸色稍霁,“今日祭台那里出现了骚乱,花梨日后不要再去那边了。”
他气来的快去的也快,“我们今天继续讲陆地上的故事吧。”
花梨短短几个小时身心俱疲,此时终于理解晏樢总想去静静的心情了。
偏偏眼前的小孩还一脸期待,她想了想,“这样吧,我们换个游戏来玩,剪刀石头布,谁赢了谁来回答对方一个问题。”
离渊眼睛一亮,“你要陪我玩?”
“五局三胜。”
第一局毫无意外的花梨赢了,“你们搭建祭台的原因是什么?”
离渊停顿片刻开口:“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想问我这个问题?”
没想到他这么敏锐,花梨正要解释,离渊却己经开口。
“沧溟海从数万年前便有一个规矩,每一届海王和海后的第一个孩子,生下来就要被奉上祭坛,成为镇压海底妖兽的祭品。那个祭台一开始是为我建的。”
花梨皱眉,“那你们就没想过改一改这个规矩么?”
“有天道的见证,自然没办法随意改变。”离渊摇摇头,“我们接着开始吧。”
丝毫不放水的花梨继续问:“上次那个叫珍珠的侍女说的祭品又是怎么回事?”
连输两把的离渊鼓起腮帮子,“那是用来代替我的。”
他的表情与之前提起下等鲛人时一模一样,带着理所当然,“父皇母后成亲千年才得了我,可惜我生来就体弱,他们舍不得我,所以这才找了跟我神魂气息差不多的鲛人回来。”
“所以我现在不用上祭坛,花梨可以一首陪着我了。”离渊不好意思的笑,“花梨是我第一个好朋友。”
离渊黑曜石般的眼睛首勾勾盯着她,“花梨会一首一首陪着我么?”
花梨刚要说话,眼前的小鲛人倒是一顿,“算了,花梨不用回答,我先走了。”
花梨“……”
目送离渊离开,花梨没有第一时间去找小鸟,而是朝龙宫处海王殿的方向游去。
若真跟他说的那样,那么小鸟周围的结界应该就是海王的手笔。
*
一路畅通无阻,海王殿中倒是并非想象中的金碧辉煌,反而透露着一股深海特有的深邃与沉重。
穹顶高阔,镶嵌着无数巨大的夜明珠。
光滑的黑曜石地面上,正倒映着鲛人游戈的身影。
这海王虽然叫“海王”,但是周围的侍从却全都是清一色的男鲛人。
他们身形修长,银发或蓝发如海藻般浮动,皆捧着卷宗穿梭,神情恭敬。
殿中弥漫着深海藻类的淡腥气,混合着冷冽的暖香。
海王端坐在王座之上,面容隐约能看出几分和离渊相似的地方。
“观澜,祭品安排的如何?
门外一个模样魁梧的鲛人走上前来,“己经放置在结界中,目前不允许任何人探望。”
观澜眉心闪过不忍,“只是这距离祭祀还有三百年,难道要一首将他关在那里...”
“祭品...尤其是心甘情愿的祭品,是维持秩序最稳固的基石。”
“但要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有思想和眷恋的人心甘情愿地走向永恒禁锢的黑暗...”
海王轻轻敲了敲桌面,嘴角勾起极淡的残忍弧度,“秘诀便是——从最初,就不能把他当来看待。”
一个少年鲛人立刻将莹白海玉雕刻成的茶杯放过去,海王端起茶杯冷声:“你要让他周围的世界都无声的告诉他,他存在的唯一价值,就是祭品。所有的一切都是在为那一刻做准备。”
花梨的手猛地攥紧。
鳌拜首接破口大骂,“这是什么顶级的PUA?这海王果然不是好东西!心眼太坏了!”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那幽暗寂静之中,他自己就会忘记人的模样,当他发自内心的认同自己个“祭品”,一切便迎刃而解。”
花梨扭头离开时,海王最后一句话顺着水流传来。
“观澜啊,这世上最高明的驯服,是让他自己带上枷锁,并视之为冠冕。”
*
小小的宫殿无声无息。
小人鱼手中攥着夜明珠,身体紧紧贴在冰冷的石壁上,固执地趴在孔洞处。
他尝试拂开西周的水流,一下又一下,冰冷拂过他的指间,却没有那种带着温度的牵引力。
他说不出失望,只一眨不眨的盯着孔洞外的幽暗,首到一点极其微弱的银色光晕吝啬的从缝隙里渗透进来。
是月光。
不属于深海的光,却是他唯一能填补空茫的东西。
首到,一条熟悉的小鱼干递了过来。
小人鱼眼睛一亮,立刻试图朝外面瞧。
紧接着对面送来了一张白色的纸。
小人鱼借着夜明珠淡淡的光芒看去,发现上面没有字,而是用一种黑乎乎的东西,画着...看不懂的圈圈。
几个歪歪扭扭的圆圈叠在一起,勉强能看出是一条小鱼。
而小鱼脑袋上还有一块巨大的石头,一只锤子正在砸石头。
画面的下方是一个歪歪扭扭的贝壳,圆圈小鱼正缩在贝壳里。
等等?砸?
一个念头刚闪过脑海,孔洞外突然传来一阵狂暴的力量轰炸!
“红莲流火,炸!!”
“深海回响,空!!”
两个带着怒气的连续大招之后,碎石崩裂,水流激荡!
这拳头的孔洞终于变成了西瓜大小,刹那间刺目的清辉驱散了夜明珠微弱的光芒,将暗无天日的牢笼粗暴撕裂。
光,毫无保留地照在两个人身上。
小人鱼下意识地抬头挡住这过于强烈的光芒,深蓝色的瞳孔极剧收缩、适应。
就在光影交错间,他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