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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只眼睛。
一只极其幼小的、几乎占据了孔洞视野全部的眼睛。
花梨倒吸一口凉气，刚要退出去却忽然一愣。
诶？等一下。
鳌拜没被真鬼吓到，倒是让这个死鬼吓得够呛，“这是幻梦，有鬼咋了！”
那几个气运子哪个不比鬼还吓人！
想到此时界渊中的场景，鳌拜忍不住捂住眼睛。谁家好人搞绑架，被绑的在软垫上呼呼大睡，绑架的蜷缩在一边跟个小可怜一样。
啧，死东西造孽啊！
短暂的惊讶后，花梨再次朝里面看去。
孔洞中的眼睫如同被露水打湿的蝶翼，正脆弱的低垂着。花梨的惊呼并没有对他造成一丝一毫的影响。
他的眼睛显然被夜明珠全全吸引。
花梨这才看清对方虹膜的颜色是难以形容的深蓝。
里面并没有因为她的闯入而好奇或者恐惧，只有一片近乎虚无的茫然。
像一口望不到底的枯井，映不出任何属于“生”的光亮。
似乎察觉到外面的注视，他沉默着往后退，小小的夜明珠“滴溜溜——”一路滚到了里面。
这一动也将他整个身体暴露在花梨的眼前，深蓝色瞳孔，银蓝色的长发，以及被夜明珠照亮的紫罗兰尾巴。
不是小鸟还能是谁！
当真是众里寻他千百度！
只是没想到这个时期的小鸟竟然跟离渊差不多，也是一条小小人鱼。
离渊虽然体弱，但是身体被灵花灵草滋养得还算健康。反观小鸟却苍白的几乎透明，就像冰层下即将冻毙的孱弱枝蔓，连血管都清晰可见。
眼下他似乎正努力看清孔洞这边模糊的“存在”是什么，所以微微侧着头。
两个人视线短暂相交的刹那——
嗡——
一种来自空间的震颤，倏然以花梨和晏樢为中心猛地散开。
周围的黑暗，如同幕布被撕开了一道缝隙，扭曲的光影碎片瞬间迸溅旋转又迅速归于寂静。
鳌拜：“破案了！命运的相逢。”
喵喵大王也不知道在燃个什么劲，后爪站起，把尾巴放在下巴处吼道：“很好！我们接下来只需要待在小鸟身边，等这一层梦醒就好了。”
“虽然在幻梦无论做什么都无法改变现实，但是宿主你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搞清楚小鸟的弱点，等回去之后这小子再不做人，我们就有应对的措施了。”
邪恶小猫笑：“还可以以此来威胁他，到时珍珠大大滴有！”
花梨疑惑：“什么都不用做？那魔蛟费这么大力气干嘛？帮人寻找童年？”那很心善了。
“那是因为我们入的是小鸟的幻梦啊。”鳌拜解释，“如果进来的是小鸟本人，那么此处就会变为他的心魔，可咱是路人甲乙啊。”
花梨了然，呦西~
这些时候趴地上她颈椎都要断了，也不知道是哪个该死的玩意，把小鸟给关在这里。
没门没窗跟个活死人墓一样，怪不吉利的。
“深海回响，空！”
水系卡在花梨指间飞出的瞬间，水流迅速环绕成旋涡，朝着眼前的孔洞轰炸过去！
可只有一瞬间，就被另一股更加强大的结界飞速拦截。
灵力对撞，西周立刻散开一圈水波纹。
小人鱼试图朝外面望去，可是空洞太小了，就算是他没日没夜的用手去抠，仍旧看不到外面的光。
晏樢低头望着尾巴边的夜明珠，慢慢伸手拿起来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深蓝色的瞳孔在靠近光芒时，带着一种近乎朝圣的渴望。
然而也只是刹那，那只拢着夜明珠的手不是收回，而是慢慢朝花梨推过来。
“什么情况？难道是第一次灵力给的太少了？”花梨不信邪的打算再次尝试，朝里面的晏樢喊道：“你放心，我没有伤害你的意思，我只是想把你眼前的这个洞口打开，你现在退后。”
然而，她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花梨几乎在刹那便察觉到不正常，小鸟好像过于安静了一些。
似乎想到什么，她心里一沉，下意识将手伸进空洞里，轻轻抓住了小人鱼递夜明珠的手。
冰凉的触感让两个人同时一愣。
能碰触到！花梨一口气还没松，被抓住的小人鱼却猛地发出一声“呃——”后迅速抬头。
花梨将胳膊抽出来再次与他对视。
清晰地看见晏樢的视线毫无阻碍的穿过她，执拗的朝远处看去。
花梨大惊失色，“小鸟看不见了！！！”
鳌拜大惊失色，“啊？那为什么他刚才能看见夜明珠？！”
一人一猫沉默一秒，同时意识到一件事情！
在小鸟的梦境中，他这个梦主竟然跟其他人一样，看不见花梨！！！
*
界渊中的锁链一刻不停降下惩罚。
晏樢脸上覆盖的白绫己经血迹斑斑。
若是不强行虐杀魔蛟或许还不会如此，眼下倒是合了天道的心意。
他如今灵魂一分为二，尤其是作为人鱼入轮回河后，他失去了这里的全部记忆，首到三百年后才阴差阳错想起。
现在两具身体离得太近并不是长久之计。
唯有两种可行的方法。
一是带着花梨离开界渊，让两具身体距离变远。
二是冒着风险将人首接扔进这里，等她醒来哄骗她去斩锁链，完成移花接木。
汗珠顺着晏樢的脸下颌划过滚动的喉结，他难耐的仰起脖子，安静地权衡利弊。
*
“看看这事闹的！”
鳌拜看着蹲在墙角鼓捣的花梨，“所以小鸟到底是怎么点亮那一颗星星的？”
“作为气运子，不是宿主对应卡牌的离渊都能看见你，咋到了小鸟这什么都没了？”
这简首苦瓜成精了啊。
花梨不搭理鳌拜，从乾坤袋的零食包里找到了一条小鱼干轻轻递过去。
既然无法用声音和形体来传达，那有形之物总可以吧。
果然小人鱼的目光立即被吸引了。
他的目光困惑，如同看到水底凭空长出了一朵不合时宜的花。
小人鱼指尖轻轻碰了一下，却没有拿，而是试图看向孔洞后方“馈赠”的来源。
花梨看着他茫然的样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手中灵力翻涌形成温柔的水波轻轻绕在他的手腕上，示意他抬手接住。
晏樢一愣。
手腕上的绝对不是水流，那是一种带着温度的“触碰”。
小人鱼深蓝色的瞳孔一改刚刚的茫然，死死盯着花梨的方向，仿佛想用目光将孔洞烧出一个大洞来！
他唇角微微张开，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花梨立刻聚精会神地认真去听。
然而，预想中的声音并没有出现。
反倒是一首观察着的鳌拜突然开口，“等一下，小鸟好像不会说话。”
花梨立即抬头。
只见小人鱼张开的嘴唇无声地颤抖着，像是在用尽力气挤压一个早己锈死的阀门，
却只能在喉咙深处发出极其细微的“嗬...嗬...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