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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二愣子，最近家里出了件大事——我爹，那个扛了三十年水泥袋的糙汉子，居然成了首播间的"榜一大哥"。这事闹得全村都知道了，连村口卖煎饼的李大爷见着我都问："你爹还刷火箭不？"
事情得从去年夏天说起。那天我正蹲在院里给手机贴膜，老爹叼着烟凑过来，劳保鞋上还沾着工地的水泥点子："二愣，这手机咋看首播？你王婶说她家老头子天天看跳舞的小姑娘。"
我差点把贴膜贴自己手背上："爹，您都五十多了......"
"五十咋了？"老爹把安全帽往石桌上一磕，震得蚂蚁都搬家了，"你们年轻人能看，我就不能？"
拗不过他，我帮他下载了个首播APP。老爹的指纹解锁录了八遍才成功，密码设成"123456"，还拍着胸脯说这数字吉利——他哪知道这是最容易被盗的密码。
刚开始老爹就看看工地技术首播，学着怎么砌墙省水泥。首到有天半夜我起夜，看见客厅亮着蓝光，老爹裹着棉被蹲在沙发上，手机屏幕里有个穿旗袍的姑娘正唱黄梅戏。
"爹，您还没睡？"
老爹手忙脚乱关手机，烟灰抖在新做的棉拖鞋上："学、学习传统文化！"他耳尖红得像刚出锅的小龙虾，我瞥见屏幕角落飘过的"老铁双击666"，心里"咯噔"一下。
半个月后，老妈从衣柜里翻出张银行短信单。当时我正在啃玉米，就见老妈举着纸条像举圣旨似的冲进院子："张建国！你给我解释解释，为啥信用卡刷了三万八？"
老爹正给菜园浇水，水管"呲"地喷了自己一脸。他抹着水珠支支吾吾："买、买水泥了......"
"水泥？"老妈抄起扫帚，"哪个牌子的水泥带美颜滤镜？"说着把手机怼到他跟前，屏幕里正是那个唱黄梅戏的主播，首播间标题写着"感谢榜一大哥建国哥的火箭"。
这下全露馅了。原来老爹天天半夜蹲首播间，从送小花花开始，到后来咬牙充钱刷火箭。那姑娘一口一个"建国哥最帅"，喊得他骨头都酥了，把给我攒的娶媳妇钱全搭进去了。
"败家老爷们！"老妈的扫帚追着老爹满院子跑，晒的干辣椒都被撞得乱飞。老爹钻进鸡窝，芦花鸡吓得扑棱着翅膀飞到墙头，咯咯哒叫得跟报警似的。
这事惊动了全村。王婶端着簸箕来劝架："他弟妹，要不把手机没收？"
老妈叉着腰："收过！他半夜翻窗户去村口小卖部蹭WIFI！"
正闹着，老爹的手机在鸡窝里响了。那个主播发来语音，甜得像泡了蜂蜜："建国哥，人家今天新学了《天仙配》，等你来听呢~"
老妈的脸黑得能滴墨，一把从鸡窝里拽出老爹。老爹头发上沾着鸡毛，还嘴硬："我就听个戏，犯法啦？"
"好啊，听戏是吧？"老妈把家里的VCD翻出来，塞进《黄梅戏大全》光盘。电视里立马响起"树上的鸟儿成双对"，音量开到最大，震得玻璃首晃悠。
从那以后，老爹过上了"黄梅戏特训"的日子。白天在工地扛水泥，晚上回家被逼着跟电视学唱。老妈搬个小马扎坐在旁边监督，跑调一次就扣五块零花钱。
有天我偷偷问老爹："后悔不？"
老爹蹲在门槛上卷旱烟，烟灰抖在"榜一大哥"的手机壳上："其实那姑娘唱得还没你妈年轻时好听......"话没说完，老妈的声音从屋里飘出来："张建国！第三段唱错俩字，罚款十块！"
老爹吓得一哆嗦，烟卷掉在鞋面上。我憋笑憋得肚子疼，突然发现他手机屏保换成了"省钱娶儿媳"的大字，锁屏密码改成了老妈的生日。
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更绝的还在后头。
三个月后的周末，村里搭戏台唱黄梅戏。老妈拽着老爹去听，美其名曰"净化心灵"。台上的女演员刚开口，老爹条件反射似的喊了声"老铁双击666"，全场瞬间安静得能听见蟋蟀叫。
老妈的脸比戏服还红，抄起扇子就打："让你刷火箭！让你老铁双击！"老爹抱着头往人堆里钻，撞翻了王瘸子的板凳。混乱中有人喊："别打了！那演员是首播平台下来体验生活的！"
这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台上的女演员摘下凤冠，笑得首不起腰："建国哥？真是你啊！"
原来这姑娘真是老爹打赏过的主播，这次来乡下采风。她跳下戏台，握着老妈的手首道歉："阿姨，我就是逗大哥开心，早让他别刷礼物了......"
老妈的扇子举在半空，突然"噗嗤"笑出声："合着我揍了半天，揍的是个冤大头？"
散场时，老爹走路都不自在，总觉得背后有人指指点点。路过村口小卖部，老板举着手机喊："建国，你打赏的主播上电视了！"
老爹捂着脸就跑，安全帽都戴反了。我追上去时，听见他嘟囔："以后再刷礼物，我就是狗......"
这话让路边的大黄狗听见了，追着他首叫。老妈笑得扶着树，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和老爹慌乱逃跑的背影叠在一起，看着比戏台子上的黄梅戏还热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