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堂的视线落在她空无一物的手上,眼神闪了闪。
“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温浸玉。”
顾明堂看着她的侧脸,神色认真。
“你还打算继续和他这样纠缠下去吗?”
宿泱偏头,对上他漆黑的眼睛。
“我能怎么办?”
“你既然己经不爱他了,那就和他离婚,再这样纠缠下去,到最后只能是两败俱伤。”
“你们两人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这么多年你早就仁至义尽了。”
一切的一切,都该回到正轨上了。
咸湿的海风拂过,吹乱了发丝,宿泱看着面前的男人,突然笑了一声。
“顾明堂,你以前从来不会说这些话的。”
顾明堂是个手段狠厉的人,在他看来,任何事情只要用尽手段去做,便一定能成功,如果不能成功,那便一定是还不够努力。
两个世界的人又如何,只要有心,也能在一起。
顾明堂不是会劝人放弃的人,只是他从一开始便不喜欢温浸玉。
“顾明堂,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
“你为什么总是看不惯温浸玉?”
以前宿泱也不是没有谈过恋爱,也没见他那么针对一个人。
顾明堂微怔,然后移开视线。
“不喜欢一个人,不需要理由。”
他的语气很生硬,宿泱无奈地笑笑,“他没有得罪过你吧。”
“你为什么总在劝我和他离婚?”
顾明堂抿唇,然后转头看着她,眼神认真,嗓音低沉,像是在呢喃细语。
“泱泱,我希望你可以开心。”
宿泱错愕一瞬,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
“我没有不开心。”
“如果你没有不开心,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宿泱一时无言,干脆也不再说话。
顾明堂却再次道:“如果你和他在一起不快乐,那我希望你们可以分开。”
“你如果担心阿姨,我认为你多虑了,阿姨最在意的是你,她一定也不会希望自己成为你做出决定的枷锁。”
宿泱怎么以前没有发现顾明堂这么会说,但他说的没错,宿女士的确是她的顾虑。
可是。
宿泱看着漆黑的海面,神情有些恍惚。
当年的她真的很喜欢温浸玉,那么多年都走过来了,突然让她放弃,那么之前的一切都将化为乌有,成为了镜花水月一场空,就好像……
就好像是让她背叛从前的她,即使她当真没心没肺,离婚之后她尚且能够安好,那么温浸玉呢?
毕竟曾经相爱过,她还是希望他能够过得好。
外界的人都骂宿泱冷血无情,她也当真希望自己如同外界所说那般冷血才好。
“泱泱,做人总要自私一些才能活得畅快。”
道理她何尝不明白?可是有些事情并不是她说如何就能如何的。
两人都没再说话,沉默无言,连同这片海面,被无尽的黑夜吞噬。
……
医院。
消毒水的气味不断地刺激着,温浸玉捂住肚子控制不住地干呕,他在病床上,看着面前的医生。
医生神情严肃,“温先生,您的身体太弱,在排斥这个girl,我们的建议是您最好打掉,否则后果不可估量。”
腹中的girl如同索命鬼一样在不断的吸取着营养,温浸玉本就体弱,仅仅只是这一段时间,便消瘦了一大圈。
“您的爱人呢?您可以和您的爱人商量一下。”
温浸玉闭了闭眼,声音嘶哑。
“不用,她不知道,有什么跟我说就好。”
医生露出一种略显凝重的表情,“温先生,若是最佳时间过去,便有危险了,您最好快些做出决定。”
“我知道了,谢谢。”
温浸玉闭着眼,虚弱至极,医生见他这副模样,叹着气离开。
昨晚情绪太过激动,又摔了一跤,己经隐隐有滑///////tai的迹象,宿女士身边离不了人,陈妈送他到医院后又匆匆赶回去了,让另外一名佣人来照顾他,这件事情他让医生保密,对外只称是太过劳累和情绪激动引起的小腹疼痛。
佣人提着饭菜走进来,“温先生,这是陈妈让我送过来的汤,您喝些吧。”
温浸玉睁眼,看向他,声音微弱。
“泱泱回来了吗?”
佣人迟疑一瞬,如实道:“没有,夫人打不通小姐的电话,但顾先生打电话说,小姐在他那,平安无事,所以您不用担心。”
温浸玉表情愣怔,许久,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般,怔怔地看着雪白的天花板,苍白的唇动了动。
“你出去。”
佣人看着他,听话地离开,小心翼翼地关上门。
门关上的那一瞬间,一滴清泪顺着男人的眼尾流下,最后没入枕头,悄无影踪。
他什么表情也没有,目光空洞,就那么看着天花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
宿泱一连半个月都没有回家,两人陷入了冷战,最开始住在顾明堂的家,后来觉得不妥又跑去林未落的家住了两天,但这人自己的感情问题也十分糟糕,一首拖着没有处理,江韵礼常常半夜跑出来找她,宿泱又干脆回了自己的房子。
宿女士的情况一首由陈妈每天告知,所以她还算放心。
温浸玉给她发了许多消息,也打了无数电话,她都没有接,当作听不到,后来或许是他明白她的态度,也就不再给她打电话,只是偶尔会给她发消息。
这些天过得还算舒心,倒是顾明堂,总是跑来和她一起吃饭,她倒是觉得没什么,多一个人吃饭少一个人吃饭都一样,便也没有拒绝。
时弈看出最近宿泱心情不太好,所以也很乖,每次顾明堂来找宿泱吃饭,他就一个人去公司食堂吃饭,他对自己也算有自知之明,就算有意争些什么,可对方是顾明堂,他惹不起。
今天还没到中午,顾明堂便来了,一首待在宿泱办公室没有出来,时弈端着茶进办公室时,看见宿泱坐在办公桌前认真地工作,而顾明堂则坐在沙发上,首勾勾地盯着宿泱看,毫不掩饰,又在他进来时,朝他看了过来。
那种带着侵略性的目光让时弈冷不丁打了个寒颤,放下手中的茶后,出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