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萱的血珠渗进我掌心时,萧寒的青铜机关兽己经撕开芦苇荡的屏障。
那些流淌着黑水的金属兽爪擦过我耳畔,在泥地上犁出深达三尺的沟壑。
"你非要留着最后那次时空回溯!"我挥剑斩断缠绕赵无极脚踝的青铜锁链,血腥味混着任萱手腕传来的异香冲得人太阳穴突突首跳。
她踉跄着跌进我怀里,琉璃珠的裂纹正在吞噬手链表面的鎏金纹路。
七盏青灯的北斗阵在皇陵顶端发出尖啸,萧寒的粒子光束穿透林月操控的磁暴屏障。
赵无极的青铜齿轮发出不祥的嗡鸣,我眼睁睁看着他的铠甲缝隙里涌出银白色纳米虫群——正是二十天前我们在地宫壁画上见过的噬铁蛊。
"闭眼!"任萱突然用染血的虎口卡住我下颚。
她腕间的琉璃珠迸发出刺目蓝光,那些流淌着铁锈味的黑水突然倒灌回机关兽破开的裂缝。
林月调试磁暴器的指尖在凝固的时空中划出残影,萧寒冷笑的嘴角还挂着未说完的"葬身之地"口型。
时空撕裂的剧痛中,我听见任萱贴着我颈动脉的喘息:"记住子时三刻的潮汐方向..."
黑暗退去时,我正跪在昨日黄昏的芦苇荡。
尚未沾染血污的断碑静静躺在河底,赵无极背对着我们调试弩机,铠甲后颈处那枚青铜齿轮在夕阳下闪着崭新的哑光。
"萧寒的磁暴装置要配合潮汐涨落。"任萱甩开我搀扶的手,湿透的鬓角还在滴水。
她将琉璃珠按在断碑的饕餮纹上,云雷纹中浮起的红光竟与皇陵方向的北斗七星产生共振,"子时三刻的月光会削弱林月的粒子屏障。"
我按住她因透支而颤抖的肩膀,突然明白昨日她为何宁可用肉身抵挡机关兽也要保全手链。
那些渗入青铜齿轮的纳米虫群,那些在时间褶皱里闪现的磁暴频率,此刻正在她拓印的时轮花投影中交织成星图。
当萧寒的先锋部队如预料中出现在河口,任萱己经将改良后的磁暴器装在赵无极的弩箭上。
青铜机关兽破水而出的瞬间,我故意将断碑推往偏离北斗阵心的方位——昨日那致命一击的位置。
"就是现在!"任萱的琉璃珠突然发出龙吟般的震颤。
赵无极的弩箭裹挟着磁暴火花射入机关兽眼窝,林月调试到一半的粒子屏障突然被反噬的蓝光吞没。
我看到萧寒第一次露出破绽,他佩戴着青铜面具的额角迸出青筋,那些失控的纳米虫群正疯狂啃食他左手的金属护甲。
任萱突然拽着我扑进河底。
时空褶皱再次掀起的刹那,我清晰看到林月实验袍里滑落的羊皮卷——那上面绘制的青铜树图腾,与二十天前我们在皇陵地宫见到的殉葬品纹饰完全一致。
"他们的弱点在..."
任萱的呼喊被爆炸声吞没。
当我们从时间夹缝中摔回现实,萧寒的军队正在北斗七星错位的青光中溃散。
赵无极背后的青铜齿轮完好无损,但我的袖口不知何时沾上了林月磁暴装置里的银粉——那些粉末正与断碑的饕餮纹发生微妙共鸣。
"不是巧合。"我捻着指尖的银粉,看它们在月光下显现出青铜树状的荧光纹路。
任萱腕间的琉璃珠突然发出蜂鸣,河对岸的皇陵深处,本该熄灭的第七盏青灯正诡异地吞吐着火苗。
赵无极突然闷哼一声。
他卸下铠甲检查青铜齿轮时,我们同时看见那枚沉寂二十年的机关枢纽,正在无人触碰的情况下缓缓转向北斗瑶光星的方位。
赵无极的青铜齿轮发出齿轮咬合特有的咔嗒声,我盯着那枚自行转动的机关枢纽,月光下银粉绘制的荧光纹路突然开始流动。
任萱的手链琉璃珠与青铜树图腾产生共振的刹那,河底断碑的饕餮纹竟渗出暗红色液体。
"噬铁蛊的分泌物。"我沾取些液体捻开,银粉遇之立即沸腾成青烟,"这些虫群在啃食青铜的同时,会分泌催化时空褶皱的黏液。"
任萱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她脖颈处被机关兽划破的伤口正渗出细密血珠。
那些血珠悬浮在空中,竟沿着青铜树纹路游向皇陵方向。
当第七颗血珠停在北斗瑶光星对应的位置,赵无极的青铜齿轮突然迸出火星。
"子时三刻的潮汐要转向了。"我抬手接住飘落的槐花,本该在盛夏开放的花朵此刻裹着冰碴,"时空裂隙在扭曲节气。"
芦苇荡深处传来金属刮擦声,任萱突然将琉璃珠按在青铜齿轮上。
两种不同时代的造物碰撞出紫红色电弧,赵无极铠甲缝隙里残存的纳米虫群突然疯狂涌向皇陵。
我们追着虫群掀起的银色浪潮,发现它们最终钻进第七盏青灯基座下的赑屃石碑。
"玄武负碑!"任萱用匕首划开掌心,将血滴在赑屃背甲的花岗岩纹路上。
那些沉睡六百年的阴刻纹饰遇血苏醒,竟显现出与林月羊皮卷相同的青铜树图腾。
当树冠位置的星图与北斗七星重合,青灯火焰突然分裂成七种颜色。
我发动"心眼"的瞬间,剧痛如钢针刺入太阳穴。
火焰深处浮现出层层叠叠的时空褶皱,二十天前在地宫见到的殉葬品正在不同年代的光影中沉浮。
当画面定格在周天子祭祀青铜树的场景,任萱突然将染血的琉璃珠掷入灯焰。
七彩火焰轰然暴涨,在我们面前投射出立体的皇陵结构图。
三维影像中,青铜树根系竟穿透九层地宫,首达三十丈深处的磁铁矿脉。
那些纠缠着水银与陨铁的树根表面,布满林月实验室里见过的粒子加速器纹路。
"萧寒在喂养时空裂隙。"我指着影像中蠕动的纳米虫群,它们正在青铜树根形成的光膜外聚集,"用噬铁蛊吞噬的金属能量维持通道。"
任萱突然踉跄着扶住石碑,时空回溯的后遗症让她的瞳孔泛起不正常的灰白色。
她腕间手链的鎏金纹路正在褪色,琉璃珠里的裂纹却渗出与青铜树根相同的荧光液体。
"当心!"赵无极的弩箭擦着我耳畔射入黑暗。
芦苇丛中炸开的磁暴火花里,萧寒的青铜面具折射着冷光。
他左手被纳米虫群啃食的金属护甲竟长出了肉芽状的组织,林月捧着磁暴发生器从时空褶皱中走出,白大褂上沾满青铜树汁液。
"多谢诸位激活祭祀阵。"萧寒的声线带着金属摩擦的杂音,他抬手接住飘落的冰槐花,花瓣在掌心融化成带着铁锈味的水珠,"当青铜树根吸饱穿越者的血......"
任萱突然将琉璃珠拍在赑屃石碑的青铜树图腾上,赵无极的弩箭同时射断第七盏青灯的灯柱。
崩塌的灯座里喷涌出银白色液体,那些液体遇空气立即凝固成带着鳞状纹路的金属网,将萧寒还未说完的话封在突然扭曲的时空褶皱中。
"走!"我拽着任萱跳进灯座下的裂缝,赵无极点燃的火折子照亮了地宫夹层。
青铜树根穿透的岩壁上,数十个朝代的陪葬品正在不同时空的光影中浮沉。
当我们踩到某片印着兵马俑碎片的土层时,任萱手链突然将我们拉进秦朝工匠挖掘地宫的时空片段。
黑暗中有青铜编钟的声音从地心传来,我摸到岩壁上未干的水银,指尖残留的银粉突然显现出指向地心的箭头。
任萱咳出的血珠悬浮成北斗七星的形状,第七颗血珠坠落处,岩层中露出半截刻满甲骨文的青铜树根。
"子时三刻要过了。"赵无极突然用弩箭挑起块发光的陨铁碎片,碎片上映出的星图与青铜树纹路完全重合,"潮汐方向改变前,我们还有半刻钟......"
任萱腕间的琉璃珠突然发出龟裂声,一道贯穿地宫的闪电恰在此时劈开黑暗。
借着刹那间的强光,我看到青铜树根深处蜷缩着具穿着现代防护服的尸体——那具尸体右手紧握的怀表,分明刻着任萱母亲的英文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