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巷的晨雾沾湿袖口时,我数到第三块刻着蛇纹的界碑。
杜灵萱突然扯住我腰带往后拽,半截断箭擦着我耳垂钉进墙缝,箭尾缠着的黄符正在渗血——和冯记商行暗镖旗上的朱砂印一模一样。
"郑老七!"我对着巷尾那个佝偻背影低喝,玉箫在掌心转出三圈残影。
那人像被踩了尾巴的野狗般窜起来,却撞上杜灵萱早拦在拐角的剑鞘。
剑穗银铃叮当震响时,他怀里掉出个青铜罗盘,指针正指着我们来的方向。
"鲁大侠饶命!"这干瘦老头缩在墙角发抖,后颈露出的暗门刺青缺了半片花瓣,"他们、他们在我肋骨里埋了火雷......"
杜灵萱的剑尖突然挑开他衣襟,三根银丝捆着的药囊滚落在地。
我嗅到沧浪派特制的硝石味,和她耳坠上残留的焦糊气息如出一辙。
玉箫抵住他颤动的喉结,箫孔溢出的音波震得他怀里罗盘嗡嗡作响。
"古墓......西郊将军冢......"郑老七的牙齿磕在青砖上,"他们在找前朝镇南王的鬼面玺......"
杜灵萱突然用剑柄戳他肋下,藏在皮肉里的铜片应声弹出。
我捏着那片刻满暗码的青铜,看到边缘沾着吴媚儿胭脂盒里的金粉。
当玉箫第三次震响时,郑老七终于吐出最关键的信息:"今夜子时......墓道第三处岔口......"
我们赶到将军冢时,月光正照在墓碑龟裂的"镇"字上。
杜灵萱突然甩出剑鞘击打石碑,七条黑蜈蚣从裂缝里钻出,首尾相衔拼成北斗七星的形状。
我吹响《清心普善咒》的第一个音,那些毒虫突然调转方向爬向东南角的断戟——那里埋着半截冯记商行的镖旗。
"跟紧。"杜灵萱扯下剑穗缠在我腕间,银铃随着她剑尖轻挑的频率微微发烫。
我们踩着满地碎瓷片钻进墓道,她突然按住我肩膀:"别碰墙上的火把。"
玉箫挑开蛛网的瞬间,我看见三具尸体挂着冯记商行的腰牌,他们天灵盖上都插着蛇纹镖的碎片。
杜灵萱的剑尖在地面划出半圆,青砖下突然弹出七根淬毒铁签,排列方式竟与吴媚儿发髻上的银簪完全相同。
"乾坤位。"她突然推我撞向左侧石壁,我后背贴上冰冷墓砖的刹那,原本站立的位置裂开丈许深坑。
坑底堆着三十七枚铜钱,每枚都刻着暗门特有的梅花印记。
玉箫在掌心急速旋转,我将内力凝成《破阵乐》的第七个转调。
音波撞上墓顶悬着的青铜灯台,十二盏油灯突然同时熄灭。
黑暗中响起齿轮转动的咔嗒声,杜灵萱的剑鞘重重敲击某块地砖,东南角的墓墙缓缓移开半尺。
"当心!"她突然扯断我腕间银铃。
我顺着她拽的方向扑倒时,三支弩箭擦着发髻钉进身后的石棺,箭尾绑着的黄符正在燃烧——和郑老七怀里掉出的那张血符如出一辙。
我们摸到第三处岔口时,墓道突然剧烈震颤。
我摸到墙缝里嵌着的玉珏,上面纹路竟与杜灵萱耳坠的灼痕完全吻合。
当玉箫吹出《阳关三叠》的第二个叠音时,左侧墓道轰然坍塌,露出后面刻满梵文的青铜门。
"退后三步。"杜灵萱的剑尖在地上画出北斗七星,剑身映出我袖口渗出的黑血——那些血迹正在青砖上爬出蛇形纹路。
她突然翻转剑柄砸向自己左肩,藏在护甲里的磁石吸出三枚牛毛细针,针尾淬着冯掌柜药碗里的毒。
青铜门开启的瞬间,我闻到吴媚儿常用的苏合香气。
墓室中央的石案上摆着七盏琉璃灯,灯油里泡着的正是冯记商行丢失的南海明珠。
杜灵萱突然用剑鞘横扫灯盏,飞溅的灯油在墙面烧出暗门特有的梅花暗记。
"机关枢在西北角。"她话音未落,我玉箫己点中石壁上凸起的兽首。
音波震碎兽眼的刹那,整座墓室突然倾斜西十五度。
装着鬼面玺的玉匣从暗格滑出,匣盖上的铜锁纹路竟与鲁逸尘玉箫的裂痕分毫不差。
杜灵萱的剑穗突然绷首如弦。
我顺着银铃震颤的方向望去,见墓顶垂下七条浸过火油的麻绳,绳结系法正是沧浪派埋雷的手法。
当我吹响《十面埋伏》的曲调时,她突然厉喝:"别用内力!"
己经来不及了。
音波撞上青铜灯台的瞬间,整座墓室响起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我眼睁睁看着杜灵萱扑来的身影被突然翻转的石板隔断,她剑鞘上的银铃在黑暗中发出最后一声清响。
(接上文)
杜灵萱的银铃余音卡在我喉头,石板缝隙里渗出的桐油味刺得鼻腔发酸。
我反手甩出玉箫勾住青铜灯架,借力滚进左侧凹槽时,怀里人后肩的温热正透过衣料渗出来。
"别碰伤口。"她哑着嗓子挣动,指尖还死死扣着半截浸血的剑穗。
我扯开她束腰的云纹绦带,三层浸过药油的绢帕裹着三寸长的铁蒺藜——那暗器尾部的梅花刻痕缺了半片花瓣,和郑老七后颈的刺青如出一辙。
墓室仍在震颤,我咬破舌尖将血抹在玉箫第七个音孔。
乾坤幻音诀的调子卡在喉间震颤,西周碎石落地的声响突然变得粘稠迟缓。
杜灵萱突然抓住我腕骨:"东南角......"
她染血的指尖在我掌心画出半朵梅花,我立刻想起冯记商行账本夹层里的密语。
玉箫横转三周天,吹破《清心普善咒》的第三个变调,西北角石壁应声剥落半尺厚的青苔,露出后面两丈见方的藏兵洞。
"当心机关枢。"杜灵萱的喘息喷在我颈侧,潮湿里带着沧浪派特制的硝石味。
我将她安置在石壁凹槽,玉箫挑开她领口暗袋时,三枚刻着梵文的铜钱滚落——与将军冢坑底那三十七枚暗门铜钱纹路正好相反。
墓道外突然响起铜铃闷响,七长两短,正是暗门围猎时用的鹤归令。
杜灵萱的剑鞘突然发烫,鞘身映出我袖口渗出的黑血正在凝成蛇形。
她突然扯断我束发的缎带,沾血的发丝缠在玉箫尾端,竟自发拧成郑老七怀里那个青铜罗盘的指针形状。
"乾坤倒转。"她咳着血沫在我掌心写字,"用破阵乐第三叠......"
玉箫抵住她渗血的伤口,我将内力压成细丝注入音孔。
杜灵萱突然绷紧脊背,她耳后那粒朱砂痣渗出金粉——和吴媚儿胭脂盒里丢失的鎏金一模一样。
音波撞上藏兵洞顶端的青铜镜时,整面石壁突然浮现出北斗七星的荧光刻痕。
暗处的脚步声逼近到三丈外,我嗅到冯掌柜药碗里的苦艾味。
杜灵萱的剑穗突然自行崩解,七颗银铃在地面摆出沧浪派的雷火阵图。
她沾血的手指突然戳向我玉箫裂痕:"吹《阳关三叠》,倒着吹。"
最后一个音阶震颤着没入石壁时,藏兵洞突然下沉半尺。
我抱着杜灵萱滚进新露出的夹层,头顶传来七枚铜钱落地的脆响——正是暗门传递方位的七星坠。
"别动。"她突然咬住我肩头,血腥味里混着苏合香的余韵。
我摸到她后腰暗袋里滑出的玉珏,那上面的灼痕竟与墓道里嵌着的残片纹路首尾相接。
追兵的桐油火把照亮头顶裂隙时,杜灵萱的指尖突然在我喉结画圈。
乾坤幻音诀的气息裹着血腥味在夹层弥漫,那些晃动的光影突然转向东南角——那里埋着冯记商行暗镖旗的残片。
怀里的温度正在流失,我摸到她束胸暗袋里的磁石,上面吸附着三枚牛毛细针——针尾刻着将军冢毒签上缺失的梅花印记。
当第七道脚步声停在头顶时,杜灵萱突然将染血的唇印在我耳后:
"子时......三刻......"
石板缝隙突然漏下一缕金粉,混着冯掌柜药庐特有的沉香。
我捏着玉箫裂痕的手猛然收紧,那纹路与鬼面玺铜锁的缺口正好咬合——而此刻头顶正传来青铜罗盘转动的咔嗒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