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魔的利爪在青砖上刮出火星,我反手将小乞丐推进半塌的柴垛。
铜钥匙与玉珏嵌合的瞬间,井台机关发出龙吟般的震动,整座院子突然倾斜西十五度。
血魔的虫甲被掀开大半,露出里面紫红色的血肉,像被剥了壳的荔枝。
"幻音诀第三式——碎玉调!"
剑锋划过井沿爆出的火星竟在空中凝成音阶,咸涩海风裹着血腥气在音律中具象成锁链。
血魔甩出的灯油在离我咽喉三寸处突然转向,那些荧蓝色液体被音波震成细针,反向扎进他开裂的虫甲缝隙。
杜灵萱的银鳞鞭就是这时候劈开瓦砾的。
她踏着翻卷的屋檐从天而降,鞭梢缠住血魔正要甩向我的断刃。
月光落在她束发的银鳞发带上,我这才发现她脖颈处有道新添的剑伤,伤口边缘泛着和血魔灯油同色的荧光。
"东南巽位!"她甩给我半截断裂的铜笛。
血魔的嘶吼突然变了调。
我接住铜笛时触到笛身残留的温度,那是杜灵萱用内力催动过的痕迹。
乾坤幻音诀在掌心震颤,井台铸铁纹里渗出的海水突然凝成冰锥,将血魔钉死在正在崩塌的东墙上。
杜灵萱的鞭子绞住他脖颈时,我听见玉珏凹槽里传来机械转动的脆响。
铜钥匙在月光下映出半幅星图,血魔被冰锥刺穿的掌心正渗出墨绿色黏液,那些液体沿着地砖缝隙流向井台,在铸铁纹路里拼出个残缺的"叁"字。
"你们......根本不懂......"血魔喉咙里涌出带刺的冷笑,虫甲下的血肉开始膨胀,"那位大人早就......"
杜灵萱的银靴碾碎了他最后半句遗言。
我看着她用鞭梢挑开血魔破碎的衣襟,染血的指尖从里面夹出枚青铜罗盘。
罗盘中央的磁针还在疯狂旋转,针尖残留着和我玉珏凹槽里相同的海腥味。
"天机阁的星轨仪。"她将罗盘抛给我时,手腕内侧的银鳞突然泛起红光,"子时三刻,潮水会淹没这座院子。"
井台下的锁链声越来越急,我摸到玉珏背面新出现的凸起——那是用血魔的荧光黏液蚀刻出的海图。
杜灵萱转身查看小乞丐伤势时,我注意到她后腰别着把断弦的琵琶,琴头雕着和银鳞发带相同的凤尾纹。
血魔的尸体正在快速融化,墨绿色黏液渗进地砖后,那些刻着铸铁纹的青砖竟开始自行移动。
当我们退到院门口时,整座宅院如同被无形巨手摆弄的积木,在月光下重组出全新的格局。
杜灵萱突然抓住了握玉珏的手。
她指尖的温度让我想起三日前在醉仙楼借住的那盏温酒,当时二楼雅座的珠帘后,也有个戴着银鳞发带的背影。
"潮信将至。"她扯下染血的袖口缠住我掌心的伤口,这个动作让我们的影子在月光下交叠成奇怪的卦象,"该去会会真正的持棋人了。"
倒塌的东墙废墟里,半截青铜钥匙正在海风中发出呜咽。
我数着血魔尸体融化后留下的七滩黏液,它们的位置恰好对应罗盘上七个被锈迹覆盖的星宿。
杜灵萱的银鳞鞭梢扫过井台时,最后一块青砖轰然碎裂,露出下面幽蓝如鬼火的海水。
杜灵萱的银鳞鞭在青砖上拖出火星,我们顺着青铜钥匙指引的方向退到海边。
咸腥的夜风里,那座正在重组的宅院突然发出齿轮咬合的闷响,十丈高的浪墙竟从铸铁井台里喷涌而出。
"潮信提前了。"她将断弦琵琶横在胸前,琴头凤尾纹突然渗出荧光,"抱紧我。"
乾坤幻音诀在喉间震颤的刹那,我闻到她发间混着血腥的龙涎香。
海水凝成的冰阶在我们脚下节节攀升,月光照见礁石群后藏着九盏蛇形灯笼——正是天机阁叛徒惯用的引路灯。
暗室里堆满的武功秘籍泛着诡异的蓝光,每本封皮都钉着带倒刺的玄铁锁链。
杜灵萱的鞭梢扫过东南角的青铜鼎,鼎中沸腾的墨汁突然凝结成字:"七日后,漕运码头。"
"是改良版的摧心掌。"我翻开染血的账册,发现每个名字后都标注着穴位图。
杜灵萱突然用断弦挑开我耳畔的暗器,三枚透骨钉深深扎进墙里,钉尾拴着的信筒中掉出半截人皮——正是失踪半年的崆峒派长老后背的刺青。
机关启动时的齿轮声像是毒蛇吐信。
九道玄铁栅栏从天而降的瞬间,我瞥见暗室穹顶绘着的星图中,天枢位缺了枚铜钉——正是血魔尸体融化时留下的墨绿色黏液形状。
"借你影子一用。"杜灵萱突然将银鳞发带甩向壁灯。
我们交叠的投影在七面铜镜间折射,竟在西北乾位照出条暗道。
追兵破门的刹那,我将幻音诀凝在账册封皮,内力催动的纸页如利刃割裂窗纸,带着改良摧心掌的秘密飘向码头方向。
血魔的荧光黏液在暗道石壁上蜿蜒成箭头。
杜灵萱的断弦琵琶突然发出呜咽,我们头顶三尺处的青砖渗出墨绿色液体——是那些被吞噬的武功秘籍在融化重组。
"闭气!"
她将我推入暗流的刹那,我看见追兵首领的弯刀上刻着与星轨仪相同的凤尾纹。
咸涩的海水裹着碎纸涌入喉管,改良版的金钟罩口诀突然在脑海中炸开。
杜灵萱手腕的银鳞红光暴涨,断弦在湍流中勾住块浮木——竟是醉仙楼那晚见过的雕花窗棂。
当我们浮出水面时,漕运码头的火光己经映红半边天。
十七艘货船正在燃烧,每面帆布都拓印着我们从暗室带出的穴位图。
杜灵萱湿透的银鳞鞭缠着半卷羊皮纸,上面用血写着八大门派失传绝学的破解之法。
追兵的号角声从三个方向包抄过来,我摸到玉珏背面新浮现的潮汐纹——这次是完整的"柒"字。
杜灵萱突然将染血的袖口按在我渗血的虎口,这个动作让幻音诀震碎了两支冷箭。
她束发的银鳞不知何时少了三片,缺口处露出点朱砂色的旧伤。
咸腥夜风里飘来焦糊味,码头的火焰突然聚成蛇形。
我们退到礁石后的刹那,燃烧的帆布中升起九盏孔明灯,每盏都画着改良后的金钟罩运功图。
追兵的首领在火光中举起弯刀,刀柄镶嵌的蓝宝石里,隐约困着只银鳞发光的凤尾蝶。
杜灵萱的指尖突然发冷。
当第一波箭雨破空而至时,我发现潮水退去的沙滩上,墨绿色黏液正拼出个残缺的卦象——比血魔留下的那个多出两道阴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