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笛震颤着在掌心发烫。
黑风的剑锋距离我咽喉还剩三寸时,暗河里突然涌出的寒雾裹住了整个祭坛。
白月缠在杜灵萱发间的蛊丝骤然收紧,玉簪崩裂的碎屑划过我侧脸。
"别分神!"杜灵萱的手突然掐住我腰侧穴位,剧痛让我本能地后仰。
黑风的剑擦着喉结掠过,削断我三根发丝。
她袖中飞出的暗器撞在祭坛铜柱上,迸出的火星照亮了白月脸上诡异的图腾。
我后颈突然传来冰凉的触感。
杜灵萱染血的指尖正在皮肤上画符,蛊虫蠕动的轨迹与师父书房那页残卷的笔锋诡异地重合。
黑风剑穗的银铃铛发出刺耳鸣响,三年前血月下师父断剑旁沾血的铃铛碎片,此刻正在我怀中疯狂震颤。
"闭眼!"杜灵萱突然拽着我向后倒去。
钟乳石尖锥擦着鼻尖砸落,暗器碎片撞在音波屏障上激起的涟漪里,我分明看见她左耳后浮现出与白月脸上相同的朱砂图腾。
黑风的长啸震得石壁簌簌落灰。
八道剑影化作囚笼的瞬间,暗河里的哨声突然变了调。
本该是九连环的第三转,却硬生生插进半截《广陵散》的起手式——三年前师父教我破蛊阵时哼过的曲调。
杜灵萱的手突然探进我衣襟。
她染血的指尖触到卦钱的刹那,我怀中的磁石突然飞向祭坛东南角的青铜兽首。
黑风刺来的剑诡异地偏了半寸,白月的蛊丝缠住了自己搭档的脚踝。
"坎位三步!"杜灵萱的喝声里带着玉石相击的脆响。
我旋身踩碎两块地砖,骨笛抵着唇吹出《石上流泉》的变奏。
音波撞上青铜兽首的瞬间,整面墙的密文突然开始流动,黑风剑锋上的寒芒被某种力量牵引着刺向白月眉心。
白月的尖叫还卡在喉咙里,杜灵萱己经拽着我滚进突然出现的暗门。
身后传来血肉撕裂的闷响,黑风那柄曾刺穿十七位宗师咽喉的追魂剑,此刻正插在他搭档的琵琶骨上。
"他们不是真神。"杜灵萱突然按住我欲回头查看的手。
她袖口渗出的血在青砖上画出半朵曼陀罗,"你听。"
暗河的水声里混着细微的机械转动声。
本该重伤倒地的两人此刻正站在我们头顶的石梁上,白月被刺穿的肩膀竟在月光下呈现半透明的质感。
黑风剑穗的银铃铛突然全部炸开,飞出的银粉在空中组成师父独创的"天璇步"第九式。
我后颈突然剧痛。
杜灵萱方才画符的位置鼓起青紫色脉络,皮肤下游走的蛊虫拼出半阙剑诀——正是三年前我在师父书房见过的那页残卷。
她沾血的指尖突然按在我眼皮上:"看地砖缝隙。"
血色月光透过钟乳石间隙,在青砖上投下蛛网似的纹路。
七处不起眼的凹陷里,静静躺着与黑风铃铛残片相同的玄铁碎屑。
暗门在身后轰然闭合的刹那,我听见杜灵萱发出一声极轻的冷笑。
机关通道比想象中潮湿。
杜灵萱走在前面三步的位置,发间残余的玉簪碎片随着步伐轻轻摇晃。
当第七次拐过相同的青铜灯柱时,我忽然发现她垂在身侧的右手在模仿师父独有的点穴手法。
"这些不是机关。"我伸手拦住她要触碰墙壁的动作,"仔细听流水声。"
骨笛贴着石壁划过,音波反馈的震颤揭示出令人心惊的真相——所谓密室根本是建在巨大的青铜编钟内部。
杜灵萱突然拽下腰间玉佩按在墙上,青光流转的纹路竟与师父书房暗格里的《山河机关图》分毫不差。
"东南十七步。"她突然推了我一把。
我踉跄着踩中某块活动的砖石时,整条通道突然开始翻转。
杜灵萱借着离心力跃上横梁的瞬间,我亲眼看见她靴底沾着的银粉,与方才黑风铃铛炸裂时飞溅的粉末一模一样。
十二枚淬毒箭矢钉入墙壁时,杜灵萱抛来的卦钱正好卡住齿轮核心。
我吹响《折柳令》的第七个转音,音波震碎了三处隐藏的机簧。
当最后一块翻板归于平静,杜灵萱飘落的衣角擦过我手背,布料下藏着蛊虫蠕动的触感。
前方豁然开朗的圆形墓室里,九盏青铜灯组成师父最擅长的九宫阵。
杜灵萱突然按住狂跳的玉佩,我怀中的磁石不受控制地飞向阵眼位置。
当最后一块磁石归位,墙上浮现的星图中赫然多出三枚带血的银铃铛图案。
脚步声就是在这时从八个方位同时响起的。
杜灵萱突然贴着我后背站定,我听见她束腰的银链发出细碎的碰撞声。
十六道黑影从青铜灯后转出时,为首之人抬手抚过腰间剑鞘的动作,与黑风发动孤鸿掠影前的起手式完全一致。
"别动真气。"杜灵萱的呼吸突然喷在我耳后,带着某种药草的苦涩,"看他们靴筒。"
血月恰在此时穿透穹顶裂隙。
那些黑衣人翻飞的衣袂下,隐约可见绣着银色铃铛纹样的绑腿——与三年前我在师父断剑旁捡到的布料残片,用的是同一种冰蚕丝。
十六柄剑刃破空声割裂了潮湿的空气。
杜灵萱的银链缠住我手腕向后猛拽,三枚淬毒暗镖擦着我耳廓钉进石壁。
她反手甩出的玉簪碎片精准嵌入东南角的青铜灯盏,整座九宫阵突然发出齿轮咬合的轰鸣。
我后撤半步踩中震位裂纹,骨笛震出的音波撞上穹顶垂落的青铜编钟。
黑风刺向杜灵萱后心的剑锋突然偏移三寸,剑尖挑断她束腰银链的刹那,十二枚磁石从阵眼位置弹射而起。
"乾三连!"杜灵萱染血的指尖戳中我脊梁穴。
剧痛激得我吹破《石上流泉》尾音,错乱的音波竟与青铜灯盏震颤频率重叠。
正要包抄的黑衣人们突然踉跄,他们靴筒上的银铃纹路在血月下渗出靛蓝色黏液。
白月的蛊笛声就是在这时响起的。
比我们在暗河听到的调子高出半阶,尾音却带着师父独创的变宫转调。
我怀中三枚铃铛碎片突然发烫,烫得锁骨位置浮现出与杜灵萱耳后相似的朱砂纹路。
杜灵萱突然抓住我握笛的手。
她虎口结痂的伤口裂开,血珠顺着骨笛音孔渗进去,吹出的《广陵散》竟裹挟着青铜锈味的杀气。
最近的黑衣人突然捂住耳朵跪倒,七窍流出的血在青砖上汇成扭曲的卦象。
黑风的剑鞘重重磕在阵眼位置。
磁石组成的星图突然逆转,杜灵萱拽着我撞向西北角的青铜兽首。
我后背撞碎空心砖墙的瞬间,看见她左耳后的图腾正在褪色,变成三年前我在师父书房见过的墨竹纹样。
"别碰流沙!"杜灵萱的警告晚了一步。
我插进墙壁稳身形的右手陷进某种冰凉胶质,指缝间游走的银丝与白月操控的蛊虫如出一辙。
黑风的长啸震落穹顶碎屑时,我忽然发现那些"黑衣人"的靴底都沾着磁石粉末——与师父书房暗格夹层里的追踪香成分相同。
杜灵萱的银链绞住两根钟乳石借力翻身,绣鞋尖踢中我肘关节。
突如其来的力道让我吹出半个《折柳令》的急转音,音波掀翻三块地砖的刹那,暴露出的青铜管道里传来齿轮卡住的异响。
白月的蛊笛突然破音。
杜灵萱趁机甩出最后半截银链缠住黑风脚踝,我贴着地面滚进阵眼凹陷处。
怀中的铃铛碎片自动嵌入青铜凹槽,九盏灯的火苗突然变成诡异的青紫色。
黑风刺来的第二剑被突然升起的石柱挡住。
剑锋在青铜表面刮出的火星里,我清晰看见杜灵萱垂落的发丝间闪过银光——与白月用来操控蛊虫的冰蚕丝完全相同的材质。
整座墓室开始倾斜时,杜灵萱突然往我嘴里塞了颗腥苦的药丸。
喉间灼烧感蔓延的瞬间,我看见那些"黑衣人"的蒙面布正在融化,露出与黑风七分相似的面容。
白月尖利的笑声从西面八方压过来:"小师妹的《山河机关图》,果然画得精妙。"
杜灵萱的手猛然扣紧我腕脉。
她指尖按压的穴位让我想起师父教过的封脉手法,而此刻石壁上流动的密文,正与三年前那页被焚毁的残卷首尾相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