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西盏白灯笼在河面投下齿轮状的幽光,杜灵萱的冰剑碎片还嵌在我肩头。
她突然抓住我渗血的衣襟,将半截断剑狠狠刺进脚下的青石板。
"闭气!"她沾血的指尖戳中我肋下三寸。
剧痛让我本能后仰的瞬间,石板下迸发的蓝火擦着鼻尖掠过。
那些青铜甲虫的残骸在火中扭曲成焦黑的符文,空气里弥漫着铁锈灼烧的腥甜。
对岸的白灯笼突然同时熄灭。
黑暗里响起金属摩擦声,像是千万把生锈的刀在石壁上拖行。
杜灵萱的呼吸喷在我耳后:"西南角三步,快!"
我们撞进芦苇丛的刹那,原先站立处炸开三丈高的泥沙。
两道黑影从爆裂中心缓缓升起,左边那人戴着半张齿轮面具,右手五指缠满浸油的铁丝。
"黑风白月。"杜灵萱的膝盖抵住我后腰,"他们靴底的冰层最多困住三十息。"
我摸到腰间玉笛时,黑风的链刃己经劈开面前的芦苇。
凛冽劲风刮得脸颊生疼,杜灵萱突然将染血的罗盘碎片塞进我掌心。
温热血迹渗入玉笛孔洞的瞬间,乾坤幻音诀第七变调不受控制地涌出咽喉。
黑风的身形突然踉跄,面具下的眼睛充血暴突。
白月甩出的铁蒺藜擦着我脖颈飞过,在杜灵萱左肩绽开血花。
她闷哼着撞进我怀里,发间的冰晶簪子突然迸射寒芒。
"东南巽位!"她染血的指尖在我胸口画圈。
我抱着她滚向右侧时,原先位置的冰层突然凸起尖刺,将白月的铁蒺藜尽数冻在半空。
黑风的链刃再次劈来时,杜灵萱突然咬破舌尖喷出血雾。
血珠悬浮成北斗七星阵,恰好卡住链刃转动的齿轮。
我趁机吹响变调音律,黑风的面具应声炸裂,露出半张爬满青铜纹路的脸。
白月的尖啸声刺得耳膜生疼。
无数黑影从她黑袍下涌出,像是泼墨画里逃出来的恶鬼。
杜灵萱的冰剑在斩断第三道黑影时突然崩碎,她踉跄着抓住我的胳膊:"地面!
看影子根部!"
我挥笛击碎两道扑来的黑影,眼角瞥见它们与地面的连接处泛着诡异的蓝光。
黑风突然张开双臂,更多黑影从我们脚下钻出,缠绕住脚踝的寒意比真正的锁链更刺骨。
杜灵萱的掌心突然贴上我后背,寒冰内力顺着督脉灌入。
被黑影缠住的左腿瞬间结霜,脆化的黑影在音波中炸成齑粉。
她喘息着指向黑风脚下:"机关枢纽在他靴底的冰层里......"
白月的铁蒺藜雨点般砸落,我抱着杜灵萱撞向岸边残碑。
碎冰碴划破她锁骨下的星图,渗出的血珠竟在半空凝成细小齿轮。
黑风追击的脚步突然停滞——他靴底冰层里不知何时嵌进了杜灵萱的碎剑残片。
当我的玉笛刺入冰层裂缝时,整个渡口的地面开始震颤。
白月召唤的黑影突然集体转向,疯狂涌向黑风脚下。
杜灵萱沾血的手指在地面画出残缺符咒,河面突然掀起三丈高的浪头。
在浪花吞没灯笼残影的刹那,我瞥见黑风靴底炸开的冰碴里,露出半截刻满密文的青铜轴。
白月的尖啸转为惊恐的嘶吼,无数黑影倒卷着钻进那个正在崩塌的机关枢纽......(正文)
杜灵萱的冰晶簪子在我掌心碎成齑粉。
那些被青铜轴吞噬的黑影发出尖厉的哀鸣,河面漂浮的齿轮状幽光突然调转方向,将黑风白月笼罩在诡异的蓝焰中。
我拽着杜灵萱后撤三步,发现她的罗盘碎片正在渗血的掌心灼烧出蛇形印记。
"西南角的芦苇丛!"我扯下束发带缠住她肩头伤口,冰层碎裂的咔嚓声从脚底传来。
白月黑袍下的铁蒺藜突然调转方向,暴雨般砸向被困在蓝焰里的同伴。
黑风齿轮面具的裂痕里渗出青黑色黏液,发出类似生锈机械转动的嘶吼。
杜灵萱突然将染血的罗盘按在我玉笛第七孔洞上。
冰寒刺骨的内力顺着音波扩散,那些追逐我们的黑影突然在半空凝成霜花。
我瞥见霜花倒影里浮现的青铜纹路,乾坤幻音诀的第七变调不受控制地震碎三丈外的青石板。
石板下的机关枢纽暴露瞬间,十三根青铜齿轮链条如同毒蛇般窜起。
杜灵萱的冰剑碎片还嵌在黑风靴底,此刻竟与我的音波产生共鸣。
当玉笛第三次震颤时,那些青铜链条突然绞住黑风的右臂,将他整个人拽进河心旋涡。
白月的尖啸刺得耳膜渗血。
她甩出的铁蒺藜在距离我们三寸处突然转向,将即将浮出水面的黑风重新砸入河底。"他们不是一伙的。"杜灵萱喘息着扯动我衣袖,她锁骨下的星图伤口正在凝结冰霜。
河面突然炸开丈许高的水柱。
神秘人从漩涡中心缓缓升起,黑袍上绣着的青铜饕餮纹正在吞噬残余的黑影。
我握紧玉笛正要催动音波,却发现脚下冰层里嵌着半截青铜轴——正是方才黑风靴底炸出的机关部件。
"坎位三转,震宫五移。"杜灵萱突然咬破指尖在我后背画符。
血腥味混着她特有的冷香钻入鼻腔,玉笛孔洞渗出的血珠竟在空中凝成八卦阵图。
神秘人黑袍下的青铜锁链刚要缠上我们脖颈,阵图突然迸发的蓝光将他定在原地三息。
这足够我将玉笛插入冰层裂缝。
乾坤幻音诀第九变的颤音震碎七块河心浮冰,那些困住黑影的青铜齿轮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神秘人黑袍被音波撕开裂口的刹那,我瞥见他心口嵌着的青铜罗盘——竟与杜灵萱破碎的那只一模一样。
黑风突然破水而出,浸油的铁丝缠住神秘人右脚。
白月的铁蒺藜紧随其后,却在触及黑袍时化作铁水。
趁三人缠斗的间隙,杜灵萱拽着我扑向东南方的老槐树。
树根处的冰层下,半截青铜轴正在渗出靛蓝色液体。
"用音波探左侧第三道年轮纹路。"她将染血的手掌覆在我握笛的手背上。
温热血脉与寒冰内力相撞的瞬间,我听到地底传来齿轮咬合的咔嗒声。
玉笛吹出的变调音律震碎树皮,露出里面缓缓转动的青铜机括。
神秘人的黑袍突然鼓胀如帆。
黑风白月被他甩向两侧石壁的瞬间,我的玉笛精准刺入机括中心孔洞。
地底传来沉闷的爆裂声,那些追咬我们的黑影突然僵首成青铜雕塑。
杜灵萱的冰剑残片在此时发出蜂鸣,将最后三缕逃窜的黑影钉死在槐树干上。
神秘人消失时掀起的黑雾里飘落半张残页。
杜灵萱接住那张浸血的纸,发现上面用朱砂画着半座塔楼,檐角垂落的青铜铃铛与她发间残存的冰晶碎片如出一辙。
河对岸突然传来夜枭啼哭般的哨音,我们藏身的槐树应声炸成木屑。
"去北边。"杜灵萱将残页塞进我衣襟,她指尖的寒意让染血的布料瞬间结霜,"那些青铜机括的咬合声......"话未说完,我们脚下的冻土突然塌陷。
坠落瞬间,我瞥见塌方处露出的青砖飞檐,瓦当上雕刻的睚眦正对着血色残月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