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结束后,金莲提前一天到学校食堂厨房进行准备工作。厨师也来了,他们要准备的事项包括:对常温仓库的各类食物进行彻底清理,禁止使用过期变质的库存食物;
对加工场所、餐饮具、刀具、砧板、容器具等进行彻底清洗消毒;
对食品供水等设施进行检查维护,确保饮水安全;
清洁食堂内外环境,确保地面、天花板等无污迹、无异味。
通过来学校食堂厨房帮工,金莲也学到了食堂、厨房的管理方法和厨艺,心里挺高兴的,读书、写字也得到了进步。心里挺遗憾的是,木莲调到城里去了,很少有见面的空隙,学习上只能靠自己努力努力再努力了。
一天下午,趁空隙,厨师拿着一张纸,一个信封,半支铅笔,伏在厨房一张放茶瓶的桌子一头,好像要写信似的。写了个开头,摇了摇头,想继续写,又停住摇了摇头,“唉”叹了一声。木莲忍不住问了一声:“师傅,你怎么啦?”
厨师望着金莲,说他女儿远在外地丝厂做工,年前写了封信,只说过年厂里忙,不回家过年了。我两口子牵挂,想写封信去,可惜我小时候只读过一个月私塾就辍学去做了厨师学徒,小时候刚学的几个字都还给了老师。现在想叫学校老师帮写封信吧,又觉得不好意思,开不了口,人家老师教课忙。
“嗨,师傅,我帮您写呀!”金莲微笑着说。
“你……你会写字?”厨师惊讶地疑问。
“对呀。我会写字呀!”
“你逗我吧!我们这里很少有女孩子读书写字的,除了木莲老师外。再说你一个会读书写字的女孩,又怎么会来食堂厨房帮工呢?”
“师傅,您问那么多干嘛呢?您让我帮你写我就写,你不让我帮你写就算我没说,可以吧?呵呵!”
“对不起,金莲,我只是一下子感到惊讶,没有别的意思。好,好。我这就请你帮我写,先得谢谢你!”说罢,做了个双手作揖的手势,让坐给金莲。金莲根据厨师在信中要说的意思,不到半袋烟的工夫,信写好了,金莲把信念了一遍。厨师笑着连声说了几个好字,还竖了大拇指。
从此,厨师对聪明能干、又识字的金莲刮目相看了,连后勤仓库的校工,采购工等都佩服她,称赞她人勤快、做事麻利、讲卫生、善良、大方。
有一次后勤、仓库、采购月底盘存。通知厨师去提前把食物领出来,他们三个人:仓库校工负责搬运;后勤负责称重;采购负责入库和库存。还差一个记账和算账的会计未到场。几个人等了半个时辰人还没来,就叫了起来:盘不盘了?不盘大家散了,我那头还有事。
这时校办来人说:今天必须盘好,明天就是下个月了。会计在外面有事,你们找个人先把统计好的数字记在其他纸张上,等会计回来了再移到账本上核算扎账就可以了。
既然如此,那就动手吧,谁来统计数字呢?其中有一人喊厨师帮忙找个人来统计盘存数字。厨师过来说:还用找吗?我这里有个识字的女先生,这时厨房不忙,她可以帮你们计算统计一下数字。“噢,是厨房帮工的吗?她还能识文断字?”
“要不要去帮啊!不去更好,盘存是你们的事。”
“别呀!我们只是惊讶,一个女孩能识文断字,那真的是小看了。快叫她来,赶时间呢!算盘、纸张这里现成的。”
金莲拿起算盘,学着木莲当初教她打算盘的样子,“辟里啪拉”开了个头,“一上一、二上二、三下五除二、西退六还一、五打五个、六上一去五还一、七打七个、八去二还一、九退一还一。”一手托着算盘,一番清晰的算盘珠子把一套“666”拨得山响,在场的几个都看呆了。
时间似流水,转眼一个学期就要结束了,快放暑假了。在这个学期里金莲过得很踏实,人都熟了,学校师生都说她人不错,肯定了她的工作成绩:聪明能干、不怕累和苦、爱干净、讲卫生、善良、热情、勇敢、敬业,而且还自学文化,值得让人尊敬。
6月底,金莲回到家里,照样一如既往地帮助大哥大嫂忙农活、替义妈忙厨房。义妈和大哥大嫂怎么看金莲都觉得她变了,变得行为举止成熟稳重了,变得气质上少了孩子气,做事更加铿锵有力了。义妈看着她心里有些许疼爱,心里想道:这闺女谁家娶了谁有福气。
金莲在西周邻村己经小有名气,特别是做木莲伴娘时的事迹声名远扬;还有在镇中学帮工的半年多,得到了广大师生对她的工作态度和表现的赞扬。自此,西里八乡有些的成年未婚男丁的家庭,都托媒人来做媒相亲。金莲看了觉得这些人十有八九的都没多大感觉,未能相中对象。
稍微安静了几天后,义妈对金莲说:邻村有一家人,当家的是个75岁的老太太,姓雷。这家人姓张,以前是个富户,房子是座大八间的两层青砖瓦房,一进三幢三个天井。雷老太膝下只有一个孙子23岁,名叫张荣佑。读过私塾,写得一手很好的毛笔字,会算账。你如果同意的话,就叫对方请媒人送生辰八字过来,如果八字对,就双方见见面,看是否相得中?
金莲心里想,看来今年底是非嫁人不可了,就点头同意先看看再说。隔天对方请媒人送来了生辰八字,媒人把对方家庭情况详细述说了一遍。义妈和族里几个老人核对了双方的庚帖,都说八字合适。媒人回了男方家里说可以选定日子提亲了。
第三天媒人带着男方张荣佑提亲来了,到达堂屋门口时,义妈己带着大儿子夫妇来到堂屋,男方主动上前见过义妈和大哥大嫂并礼貌地问好。义妈给媒人和男方让坐,双方落坐。那男的衣着得体、仪容干净整齐,提来礼物有:香烟、白酒、补品、糕点、水果、茶叶、糖果等;喜气满面,充满了诚意与笑容。
男方主动介绍自己的家庭情况,并解答对方的提问。在寒暄和介绍情况之后,男方明确说明提亲的目的,表达迎娶金莲的诚意。男方表现出对女方及其家庭的尊敬和重视,在言辞和行为上礼貌有节。男方承诺尽最大的努力照顾女方,给她幸福和安全感,同时,感谢女方家长的支持和祝福。
这桩婚姻就定下来了。双方家庭议定年底腊月上旬(1948年农历十二月)选一良辰吉日迎嫁成亲!
时间过得好快,转眼就到了婚期。腊月初六这天,金莲终于出嫁了。临上花轿前,金莲搂着义妈哭得很伤心,金莲感谢义妈一家人真心为她做的一切,不管怎样,现在确实是她的娘家人了。金莲抬头看了看她在这里生活了15年的家,默默地在心里说道:家,我今天出嫁,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