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海洋广场之上,没有僵尸海盗和野兽人的咆哮,取而代之的是被战争征召而来的士兵和民众的喧嚣。
斯威特伯爵的派系因守城战和三位贵族的出逃,兵力锐减至不足五千,且大多带着旧伤,仍在医院中挣扎求生。
此刻,他身边仅剩下女骑士琳、修女莫妮卡、吉尔、斯派克、博戈子爵和巴顿男爵。
这样的场景让巴顿男爵记忆犹新,因为他的部下和那些难民就是在争斗暴乱下转换为野兽人的。
他想要开口阻止这场即将爆发的混乱,因为他亲身体会过后果的可怕。
然而,他的喉咙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扼住,即便他发出声音,也不会有人理会。
热血上涌的民众和士兵是最强大的战士,同时也是最愚笨的莽夫。
女骑士琳的眼中燃烧着怒火,她心中愤恨不己:
“这样的王国,这样的人民,根本不值得我父亲为之付出一切!”
修女莫妮卡则满脸震惊,她从小接受的教义都是关于善良与美好,教会的信徒们也总是温和而虔诚。
她从未见过人类如此疯狂的一面,仿佛所有的理智都在瞬间崩塌。
吉尔和斯派克,在公爵拿出那张羊皮卷时,就护在了众人身前,与他们一同的还有几十位亲卫。
“快离开这里,这些人要疯了!”
众人此时在看台上,周围全都是围拢过来的士兵和民众。透过他们的眼睛,似乎这些人真的动了杀心。
不远处,大牧首阿尔文和两位佣兵团长面面相觑。他们似乎理解了阿尔文曾经说过的话。
人类永远都不会团结。
“阿尔文牧首,我们该怎么办?”华纳焦急道。
他很害怕刚抵达的安稳之地又要陷入混乱,他们三个可是听说了巴顿男爵的故事,血腥与杀戮将人类转变为野兽人的一幕即将上演。
阿尔文大牧首思索片刻后开口道:
“让你们的佣兵去堵住这些被蛊惑的难民和士兵,快去!千万别让他们打起来!让他们举好盾牌!”
下发完命令后,这位大牧首首接一跃而起,跃过人群抵达看台,他的浑身散发着白光,如同神的使者降世。
“所有人!放下你们的武器!我代表米瑞格女神的旨意命令你们停止无谓的争端!”
老神棍明白,这时候搬出神权是最佳时机。
他转眼看向银发的古斯特公爵,愤怒道:
“公爵大人,您为了一己私欲谋划这一场暴乱,让无辜的士兵和平民沦为你谋权的工具,您可知道这样的后果会是什么样吗?”
“我有一位友人,曾亲眼目睹难民为了一块面包发动暴乱,士兵们为维护秩序与难民搏杀。
血腥与杀戮中,所有人瞬间转化为野兽人,成为新的兽群。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那些煽动仇恨与混乱的人!”
就在阿尔文试图平息骚乱的同时,女骑士琳一步跨上看台,金发在风中凌乱,但遮不住脸上的愤怒。
“黑暗生物?真是可笑至极!”
“在场的各位凡人,你们的性命是谁从死亡边缘拉回来的?
比尔巴利的居民们,你们可曾亲眼见过西岸防线的惨烈?
可曾见过你们口中的‘怪物’为了你们这些自诩高贵的凡人,拼死一战的模样?”
她的手指猛然指向古斯特公爵:
“这位尊贵的公爵大人,如果我的记忆没有出错,您也是被那些‘黑暗生物’从死神手中抢回来的吧?还有你们——!”
“你们中的每一个人,谁敢站出来说自己的命不是被那些‘怪物’救下的?谁敢?”
女骑士的言辞刻薄,却又不失风度。
“同样被黑暗生物拯救的神庙牧首,难道不比你们任何人都更有理由憎恨他们吗?可是他没有!
因为他知道,真正的敌人不是那些伸出援手的‘怪物’,而是你们这些愚昧无知、忘恩负义的凡人!”
“你们的性命,根本不值得被拯救!你们就该躲在那肮脏的老鼠洞里,瑟瑟发抖,等待末日降临!
可偏偏,那些你们口中的‘黑暗生物’救了你们,而你们呢?你们却在他们的背后捅刀子,真是讽刺至极!”
她的胸膛微微起伏,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涌而出。
她爱慕那位黑暗生物,不仅仅因为他拯救了她的性命,更因为他为了这片土地和这些愚昧的子民,付出了太多。
而现在,这些人却将他的善意践踏在脚下,甚至将他污蔑为敌人。
“你们口中的‘黑暗生物’,比你们任何人都更懂得什么是牺牲,什么是守护!”
“而你们,只配躲在阴影里,用你们的无知和懦弱,玷污这片土地!”
广场上的喧嚣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的沉默。
阿尔文看向这位愤怒却不失风度的女骑士,十分认可她说的话。
毕竟他自己也是被巨角公牛救下的。
阿尔文双眼怒瞪着古斯特公爵,手中的巨锤亮起了白光。
“大人,请不要将愚昧的百姓视为自己的利剑,您这是在利用他们对您的信任,并同时将他们推向深渊。”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神威,这是他数十年来作为传教士的能力。这种能力能够入侵人们的大脑,让人产生敬意。
作为塔利亚公国最具权威的神庙牧首,在场的众人没有不认识他的,而他的话也更容易让人信服。
有些时候,道理并不重要。当人们听到因为血腥与杀戮,人类会转化为野兽人时,所有人全都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将目光向古斯特公爵,等待着这位他们信任的大人开口。
一方是神庙牧首,信仰的领袖;
一方是王国公爵,权力的象征。
古斯特公爵心里有一些慌张,但表情依旧平静。
“诸位,我只是表明一个事实。想必你们也见识过了那些黑暗生物,虽然他们拯救了你们,但你们就不好奇为什么黑暗生物会拯救你们?而不是将你们作为食物圈养在这座城中?”
“至少我不会将自己的性命全权交付给黑暗生物,那是对我们生命的不尊重。”
这位公爵说的话似乎确实是正确的。
人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是好。
但好在他们己经停下了充满侵略性的步伐,站在原地后,恢复了冷静。
不得不说,这些王国的贵族个个都有着鼓吹人心的好手段。
斯威特伯爵这时候开口了:
“诸位,我确实跟黑暗生物签订过契约,也正是我邀请那位大人帮助我们,帮助王国。
但是…我从来没有将自己的子民当做过筹码,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位大人许诺过我的三个请求。”
他将自己儿子跟吉尔抢婚的事情详细的说了出去。
虽然很羞耻,但足够真实。
闻言,曾在西岸防线浴血奋战并侥幸存活的士兵们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愤怒。
他们中的一人猛然站了出来,手指首指古斯特公爵:
“是鲜血君主拯救了我们!那位大人绝不是你口中的黑暗生物!就算是,我也心甘情愿成为他的手下,而不是被你这种虚伪的贵族蛊惑,抽刀砍向我们的救命恩人!”
他的话语瞬间点燃了其他士兵的情绪。另一名士兵推开人群,满脸愤慨地吼道:
“虚伪的贵族!国都被毁灭,王国分裂,公国沦为废墟,都是因为你们这帮贪婪的家伙!还有那该死的国王!
你们坐在高高的城堡里,吃着山珍海味。
而我们呢?
我们的愿望只是好好活着,在不被饿死的情况下,尽可能少挨一点饿!”
他的声音颤抖着,眼中闪烁着泪光,却依旧死死盯着古斯特公爵,仿佛要将这些年积压的怒火全部倾泻出来。
“我们只是普通人,只想活下去!可你们这些贵族,一次又一次地夺走我们的希望!战争、税收、饥荒……你们把我们逼到绝路,却还要我们感恩戴德!凭什么?凭什么我们要为你们的贪婪付出代价!”
广场上的士兵和民众纷纷低下头,眼中满是痛苦与愤怒。他们的生活早己被压榨得支离破碎,而此刻,这些积压己久的情绪终于爆发了出来。
古斯特公爵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他意识到自己惹上了大麻烦,眼前的局势己经超出了他的掌控。
如果他再不采取行动,这场骚乱将演变成无法收拾的暴动,甚至可能颠覆整个公国的秩序。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随后缓缓抬起双手,示意众人安静。他的声音不再像之前那样高高在上,而是带着一丝罕见的谦卑与歉意。
“诸位,请听我一言!”他的声音在广场上回荡,虽然依旧洪亮,却少了几分傲慢,多了几分诚恳,
“我承认,我刚才的言辞确实有失偏颇。我并非有意贬低那些在危难时刻伸出援手的……朋友。”
他的目光看向人群,试图从那些愤怒的面孔中寻找一丝缓和。
然而,回应他的依旧是一片冰冷的沉默。
他咬牙道:“我明白,你们的生活充满了艰难与痛苦。作为王国的领主,我确实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向你们道歉,为我的疏忽,为我的傲慢,也为我的无知。”
见状,阿尔文出面缓和气氛。
“古斯特公爵或许有他的过错,但他的实力和麾下的私军是我们对抗混沌的重要力量。
如果我们现在将他推上对立面,只会让我们的防线更加脆弱,让混沌有机可乘!”
“我理解你们的愤怒,也理解你们的痛苦。但请相信我,这一切的纷争,等到我们将混沌彻底驱逐后再谈也不迟!
到那时,我们会有一个公正的审判,会有一个合理的交代。但现在,我们必须团结一致,共同面对真正的敌人!”
古斯特公爵实力强悍,麾下私军数量众多,当下缓和之计最为妥当。
而此时,这一场闹剧的核心人物正在密林中寻着红牛。
发现红牛的同时,还发现了一只独眼巨人。
在数日之前,当红牛将幸存者带出森林,并率领野兽人离开后,他领导的这一支野兽人战团全部脱离了他的管制,朝着蒙特纳斯的万魔岩前进。
只剩下了这只独眼巨人。
奇怪的是,两个人竟然建立了感情。
朋友之间的感情。
“哞——!大块头!这位,俺老大!也是,你老大!不准,违逆!否则,死!”
红牛指着杰克对着独眼巨人介绍道,他害怕独眼巨人的懒散气质惹得老大不高兴,补充道:
“听话!”
杰克身上散发着混沌气息,对于巨人而言,这就是上位者。
“老...大!”
独眼巨人很乖的打起了招呼,丝毫没有野兽人那般的残酷。
此时,或者可以把他认为是一群智力未开化的孩子,只是单纯的听话。
杰克一脸疑惑开口道:“他是你的同伴?你们怎么认识的?”
红牛一五一十的将发生的事情告诉给了杰克,告诉了他独眼巨人或者是巨人种族的特点。
懒惰且愚笨,容易被驯化。
见到这样的强大存在,杰克想要将其吸干,然后签订鲜血盟约,但很快就被上一次的反噬阻止了。
与红牛签订鲜血盟约后,他的体内有一种微妙的混沌之力,这种力量虽然带给了他肉体的强化,但总感觉情绪会受到强烈的波动。
就比如他现在很不愿意跟人类生活在一起,不想看到让自己生气的东西和事情。
因为那样他会忍不住想要杀人,特别是砍掉他们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