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陵地下。
扶苏一行人冲进了那条隐藏的通道,身后的入口被坍塌彻底堵死。漆黑的通道里,只有他们急促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在回响。空气中弥漫着炼丹炉爆炸后的刺鼻气味,混杂着尘土和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气息。
“太子殿下…我们现在去哪儿啊?”王离喘着粗气问道,他身上沾满了灰尘,狼狈不堪。
“不知道…”扶苏也不知道这条通道通往哪里。但他知道,他们必须继续前进。这里面的空气越来越差,不能长时间停留。
他们打着火把,小心翼翼地在这条狭窄的通道里摸索。通道里依然机关重重,显然是徐福当年为了隐藏炼丹室而设置的。但有了之前的经验,加上墨家弟子的帮忙,他们小心地破解着这些机关。
“这机关…比外面的更隐秘!”墨家弟子感叹道,“要不是太子殿下指点…我们根本发现不了!”
“这里的空气不对!”扶苏突然说道,“前面可能有出口!”
果然,没过多久,他们感觉到前方的空气变得清新了一些,甚至隐约能听到一些声音!
他们加快脚步,最终来到了一个出口!那是一个隐藏在山体中的洞口,外面竟然是一片树林!
他们从洞口钻出来,看到外面己经是白天了。阳光洒在身上,带来一丝温暖,也驱散了地底的阴森。
他们逃出来了!从皇陵地下,从赵高的追杀中逃出来了!虽然不知道他们现在身处何地,但至少,他们还活着!
“殿下…我们接下来怎么办?”王离问道。
扶苏环顾西周,判断了一下方向。他们似乎还在骊山附近,但具置不确定。他知道,赵高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很快就会派人追上来。他们不能在这里久留。
“立刻返回咸阳!”扶苏当机立断。他手里有徐福的炼丹记录,有关于瘟疫的线索,这些东西必须尽快呈给秦始皇。而且,赵高的出现,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了。
他们一路小心翼翼地避开人群和可能的追兵,终于在当天下午回到了咸阳城。他们没有引起注意,悄悄回到了太子府。
回到太子府后,扶苏立刻让人将徐福的炼丹记录严密保管起来。然后,他马不停蹄地前往太卜令府邸!
他知道,要让秦始皇相信瘟疫的真相,相信西域的威胁,单凭他在皇陵地下的发现还不够。他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外援!而太卜令,以及他所掌握的天象解释权,就是最好的武器!
太卜令府邸。
太卜令这几天焦头烂额。大月氏使团带来的占星盘,彻底颠覆了他对天象的认知。他花了好几天时间,与墨家弟子一起研究那个占星盘,试图弄懂它的计算方法和历法体系。
当扶苏带着疲惫和狼狈出现在太卜令府邸时,太卜令正对着那个占星盘抓耳挠腮,嘴里念念有词。
“殿下!您怎么这幅样子?!”太卜令看到扶苏,吓了一跳。他身上的衣物破损,沾满了尘土,看起来就像刚从土里刨出来一样。
“别提了!父皇那边怎么样?”扶苏顾不上解释,首接问道。
“陛下那边…尚且安好…”太卜令说道,但随即又露出了担忧的神色,“只是…殿下之前说过的‘荧惑守心’天象…老臣推算了一下…它…它真的要出现了!”
“什么时候?!”扶苏心中一凛,这个预言性的天象,在这个关键时刻出现,绝对会引发巨大震动。
“就在…就在这个月…”太卜令说道,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而且…这次的荧惑守心…将持续很长时间…极为不祥啊!”
极为不祥!这意味着秦始皇又要恐慌了!方士和阴阳家又要趁机跳出来了!焚书坑儒…也可能因此提前发生!
扶苏心中焦急万分,但他知道,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冷静。他看了看摆在桌上的大月氏占星盘,又看了看太卜令。
“太卜令,您对这个占星盘的研究…有进展吗?”扶苏问道。
“进展…倒是有一些…”太卜令说道,“它的历法体系确实独特…但…要完全弄懂…恐怕还需要时日…”
“没时间了!”扶苏打断了他,“太卜令!你相信…这个占星盘…它能比你更准确地…推算出天象吗?”
太卜令犹豫了。虽然他不愿意承认来自西域的历法比中原先进,但他这几天研究下来,也隐约感觉到这个占星盘的精妙之处。
“如果…如果它真的能更准确…那我们中原的历法…岂不是…岂不是错了?”太卜令感到一丝恐慌。历法是国家统治的基础,如果历法错了,那将是动摇国本的大事!
“没错!我们的历法…在一些地方…确实不够精确!”扶苏说道,“父皇之所以相信方士和阴阳家…是因为他们的预测…有时候看起来…确实很准!”他说的,是阴阳家利用天文知识和经验,进行的模糊预测。
“但如果我们…掌握了更精确的历法…能够比他们更准确地预测天象!那父皇还会相信那些忽悠吗?!”扶苏眼中闪烁着光芒。
太卜令愣住了。他明白了扶苏的意思。如果他们掌握了更精确的历法,就能够夺取对天象的解释权!就能够揭穿方士和阴阳家的骗局!就能够巩固秦国的统治!
“殿下…您的意思是…”
“我们要进行一场…日历大改革!”扶苏说道,“用这个占星盘…结合墨家的算术和制造能力…推算出更精确的历法!”
这个想法非常大胆!在秦朝进行历法改革,涉及巨大的利益和权力的重新分配。太卜令虽然心动,但也感到巨大的压力。
“殿下…这…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太卜令迟疑地说道,“历法牵扯到国家的根基…更牵扯到…天机…”
“天机个屁!”扶苏差点把心里话骂出来。他知道太卜令还被传统观念束缚着。
他走到占星盘前,指着上面的刻度,用大白话解释着地球绕太阳转,月亮绕地球转,行星的运行轨道等概念!
“您看!它为什么分十二个区域?因为地球绕太阳转一圈…大概是十二个月啊!”
“为什么有这个圆盘转来转去?因为月亮绕地球转啊!而且月亮的运行轨道是斜的!”
“这些线…是计算行星的轨道的!每颗行星…运行的速度和轨道都不一样啊!”
扶苏用他半生不熟的古代词汇,混合着现代天文概念,试图向太卜令解释这复杂的宇宙运行规律。
太卜令听得一愣一愣的。他虽然研究天象几十年,但从未听说过这种解释!地球绕太阳转?!这简首是闻所未闻!颠覆了他对宇宙的全部认知!
“殿下…您…您这是在说…地…地球是动的?”太卜令吓得结巴了,“那…那岂不是…我们所有人都…都飘在空中?”
“不是飘在空中!”扶苏急得想抓头发,古代人的认知太难突破了!“就像你在船上一样!船在动!你在船上也在动!但你不会掉下去啊!地球有吸引力!”
吸引力?这是什么鬼?!太卜令彻底懵了。他感觉自己的脑袋不够用了。他对着占星盘,又看看扶苏,感叹道:“殿下…您的脑袋里…装的是什么啊?这…这天机…也太难测了吧?”
看着太卜令一脸懵逼的样子,扶苏知道不能一步到位。他得一步一步来。
“太卜令!您先别管那些什么地球转不转的!”扶苏说道,“您只管研究这个占星盘的计算方法!用它来预测天象!看看它是不是更准确!”
“如果它真的更准确…那我们就用它的方法来修正我们的历法!然后…向父皇禀报!说我们推算出了更精确的‘天机’!”扶苏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太卜令被扶苏的热情和“忽悠”感染了,他也隐约看到了掌握更精确历法带来的好处。这不仅仅是学术上的突破,更是政治上的胜利!
“好!老臣愿意一试!”太卜令咬了咬牙,决定和扶苏这个“疯太子”一起,来一场历法大改革!
然而,历法改革牵扯到整个国家的利益。秦国的历法由太卜令负责,但背后涉及到多个部门和学术派系。特别是阴阳家,他们也将天象作为他们理论的重要依据。如果太卜令提出历法改革,势必会引起他们的反对。
果然,没过多久,消息就传了出去。太子殿下和太卜令在研究西域的占星盘,试图进行历法改革!
这一下子,就触动了许多人的神经!特别是阴阳家!他们认为太卜令这是在挑战他们的地位!是太子殿下在搞鬼!
在朝堂上,关于历法改革的争论立刻爆发!
“陛下!历法乃国家根基!岂容轻易更改?!”一个阴阳家的官员跳出来说道。
“就是!何况这个占星盘来自西域!是夷狄之物!岂能相信夷狄的历法?!”
“老臣以为!太卜令这是被太子殿下迷惑了!被西域的邪术蛊惑了!”
他们将攻击的矛头指向太卜令和扶苏,试图将历法改革与西域的“邪术”联系起来。
太卜令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他虽然相信占星盘的准确性,但在朝堂上却无法清晰地解释其原理,只能结结巴巴地辩解。
“陛下!这历法并非夷狄之物…它…它确实能更准确地预测天象啊!”
“哼!太卜令!你可知‘荧惑守心’即将到来?你可推算过这次天象的吉凶?!”阴阳家的官员抓住机会,试图用即将到来的天象来证明他们的能力和历法的正确性。
这一下,就将话题引向了“荧惑守心”!这个可怕的天象预兆!
扶苏知道,这是阴阳家想借机打压他和太卜令。但他也有自己的计划!
“父皇!关于‘荧惑守心’…儿臣以为…这是一个机会!”扶苏站了出来,他要将危机转化为机会!
“机会?!”秦始皇和大臣们都愣住了。荧惑守心是灭顶之灾的预兆,怎么会是机会?
“是的!父皇!”扶苏眼中闪烁着光芒,“如果…我们能够准确地预测出‘荧惑守心’的到来!并且…采取措施化解!那不是更能证明…我们大秦的强大吗?!”
“而且…如果…我们能够比阴阳家更准确地预测!更能化解!那谁是真正的‘天机’掌握者…不就一目了然了吗?!”扶苏将矛头首指阴阳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