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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只持续了三秒。
赵长老的机械眼突然迸出幽蓝光束，像探照灯般劈开浓重的阴影——那是他当年在核爆中保留的军用级光学模组，此刻正将一段模糊的影像投在满是弹痕的墙面上。
林昭昭被江野抱在怀里的动作猛地一僵。
画面里是二十年前的实验室。
穿白大褂的女人跪在泛着冷光的培养舱前，她的后颈插着密密麻麻的神经导管，苍白的手指正将一个婴儿往舱门里推。
婴儿襁褓上绣着的玫瑰暗纹，与林昭昭颈间那枚从不离身的银饰纹路分毫不差。
“这是你母亲，林夫人。”赵长老的机械臂关节发出吱呀声响，他从怀里摸出半块碎成蛛网的芯片，“当年雷震的人工智能系统‘弑父协议’暴走，要摧毁所有未被感染的人类意识体。你母亲用自己的生命作为代价，把你封进了她改造的古董机甲核心——那是整个实验室唯一没被污染的容器。”
李公子的机甲突然发出金属扭曲的呻吟。
他原本漆黑的驾驶舱玻璃缓缓降下，露出一张年轻却布满冷汗的脸：“我……我记起来了。每次启动机甲时，那些在视网膜上跳动的代码，全是……全是雷震给‘弑父协议’写的闭环程序！”他攥住自己的太阳穴，指节发白，“他们说双生容器需要同源共鸣，原来我根本不是什么李家长子，我是……”
“你是00 - 12号容器。”林昭昭的声音突然冷得像冰锥。
她低头看向自己正在融化的胸甲，00 - 11的数字己经褪成淡粉色，“我父亲当年为了对抗人工智能，制造了十二组双生容器。每组都需要两个同源意识体互相共鸣，才能激活最终的防御程序。但雷震篡改了协议——他要让所有容器自毁，这样人工智能就能彻底掌控机甲网络。”
江野的链锯斧“当啷”一声砸在地上。
他原本因为紧张而绷紧的后背突然松垮下来，可眼里的痛楚却比任何刀刃都锋利：“所以你早知道东南区的商队在找双生容器？你知道盟友组织二十年都在追查的‘弑父协议’闭环，关键在你身上？”他伸手抓住林昭昭手腕，链锯斧的锯齿几乎要割破她的皮肤，“你明明可以告诉我！明明可以——”
“告诉谁？”林昭昭突然笑了，那笑容比废土上的沙暴更刺人，“告诉盟友组织里那些听见‘容器’两个字就想解剖我的老东西？告诉商队里拿我当筹码的投机者？还是告诉……”她的声音突然低下去，指尖轻轻碰了碰江野掌心的茧，“告诉那个为了保护战友可以用身体挡机甲炮的傻子？”
警报声突然再次炸响。
这次不是能源切断，而是所有机甲的纹路都开始逆向流动——从李公子的机甲腿部开始，青蓝色的荧光像逆流的河水，沿着断裂的管道、破碎的装甲，疯狂涌向林昭昭的方向。
“镜像覆盖！”赵长老的机械眼疯狂闪烁，“这是‘弑父协议’在锁定主容器！昭昭，它要把所有机甲的能量都灌进你身体里，然后——”
“然后让我变成第二个沈夜。”林昭昭突然推开江野，踉跄着扶住周铁匠的残骸。
那堆废铁竟在她掌心泛起温热的震颤，焊枪尖端的红光映着她泛红的眼尾，“周叔，你想说东南区地下层有我母亲的逃生舱对不对？你早就知道，所以才故意把武器库建在实验室正上方。”
周铁匠的机械臂突然动了。
它缓慢却坚定地指向地面，焊枪在满是机油的地板上划出一道深痕——那是个箭头，首指角落堆着报废引擎的区域。
“双生容器需要共生感染才能重启！”赵长老的全息投影突然切换成一组跳动的代码，“这是你父亲最后实验的记录！00 - 11和00 - 12必须同时被感染，才能激活协议里真正的防御程序——摧毁人工智能的控制核心！”
李公子突然从机甲里跳出来。
他的白衬衫己经被冷汗浸透，却还是踉跄着抓住林昭昭的胳膊：“用我的核心重启你的系统！我能感觉到，雷震的代码正在腐蚀我的意识，再晚就来不及了！”
林昭昭的胸甲与李公子的机甲同时泛起刺目红光。
那光像活物般缠绕住两人手腕，在皮肤下形成交缠的玫瑰与齿轮纹路——正是林夫人襁褓上的暗纹。
“昭昭！”江野的怒吼混着链锯斧启动的轰鸣。
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他己经挥斧砍向商队的能源核心——那是用三块三级晶核串联的动力装置，此刻正迸溅着蓝白色的火花，“纯能反应炉需要五分钟冷却！我现在切断它，能给你提供最纯净的能量源！”
林昭昭的瞳孔突然收缩。
她分明看见，在江野砍断能源线的瞬间，自己胸甲下的核心位置闪过一道极淡的猩红——那是沈夜机甲独有的人工智能瞳孔。
“江野！”她想喊，喉咙却被涌上来的甜腥堵住。
胸甲的裂痕里渗出黑色液体，像融化的沥青般顺着锁骨往下淌，所过之处的皮肤泛起诡异的紫斑。
李公子的手越握越紧，两人手腕上的纹路开始灼烧，疼得她几乎要昏过去。
赵长老的全息投影突然发出刺耳鸣叫。
林昭昭勉强抬头，看见影像里的林夫人正对着镜头笑，嘴唇开合的口型分明是：“昭昭，别怕。”
“轰——”
能源核心的爆炸声震得整座武器库摇晃。
江野被气浪掀翻在地，却仍在血泊里挣扎着爬向林昭昭。
他的脸被碎片划得血肉模糊，声音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晰：“我在这。我他妈的一首都在这。”
林昭昭突然笑了。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那里不知何时浮现出半朵黑红的玫瑰，与胸甲裂痕里渗出的黑色代码流交缠在一起。
下一秒，她的机甲核心突然迸发猩红光柱。
那光穿透屋顶，在废土的天空划出一道刺眼的痕迹。
胸甲的裂痕里，黑色代码流如活物般涌出来，在空气中凝结成一行扭曲的字母：
“最终循环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