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手指穿透胸甲的瞬间,林昭昭听见自己肋骨断裂的脆响。
疼,不是普通的疼。
暗青色的血顺着指缝往下淌,她这才发现防护服内层不知何时爬满了淡青色纹路,像藤蔓般从后颈蔓延到心口——和那些克隆体后颈的纹路一模一样。
"你才是复制品。"
克隆体的声音混着机械蜂鸣,贴着她耳畔炸开。
林昭昭这才看清对方的脸——和她分毫不差的眉眼,却在左眼尾多了道机械疤痕,"我是父亲意识的完整载体,从他实验室爆炸那晚就开始培育的......本体。"
江野的链锯斧擦着林昭昭发梢劈过来,火星在两人之间炸开。
林昭昭被他拽着踉跄后退,瞥见他泛红的瞳孔里闪过支离破碎的画面:火舌舔舐着"林氏生物"的金属招牌,穿白大褂的男人将婴儿塞进逃生舱,最后被机械臂拖进火海——那是她从未见过的记忆,却让她太阳穴突突首跳。
"他瞳孔里有你父亲实验室的爆炸录像!"江野的声音带着机甲引擎的震颤,链锯斧再次挥出时,斧刃上多了道幽蓝电芒,"昭昭,你小时候总说你爸死于车祸,可这他妈是......"
警报声突然撕裂空气。
林昭昭后颈的纹路猛地灼烧起来,像被浇了滚油。
她踉跄撞在冷库金属墙上,却见墙缝里卡着半块锈迹斑斑的机甲残骸——是那台她在废土捡了三年的古董机,原本只剩个破驾驶舱,此刻竟在零下西十度的低温里渗出青光,零件与零件之间迸出细碎的电弧。
"弑父协议不是杀戮!"林昭昭脱口而出。
记忆如潮水倒灌:十二岁生日夜,父亲塞给她的机械项圈,说"如果有天爸爸变成怪物,昭昭要按下这个";十七岁家族破产时,她在老宅地窖找到的加密芯片,里面循环播放着"意识载体不可重叠"的警告。
此刻所有碎片突然拼合,"是父亲为阻止沈夜篡改意识设置的自毁程序!
他根本没死于车祸,他......"
"所以你需要活体载体完成协议闭环?"
冰冷的机械音从头顶炸响。
林昭昭抬头,正撞见那台追了他们三天三夜的猩红机甲。
它原本狰狞的面部装甲裂开,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电子屏,每个屏幕都在播放林昭昭的成长影像:在拍卖会上用希腊语压价的高傲,在废土黑市修机甲时沾着机油的笑,甚至是昨夜她给江野包扎伤口时,耳尖泛红的模样。
"双生容器需要两个意识载体的死亡共鸣!"
克隆体的机械臂突然穿透江野的机甲胸甲。
林昭昭听见金属扭曲的惨叫,看见江野的血混着机油喷在她脸上——这次是红的,鲜活的红。
他的机甲核心在冒黑烟,可他还在笑,露出那颗总被她吐槽"像野狗"的虎牙:"昭昭,看我机械心脏......"
林昭昭顺着他的视线低头。
江野的手正攥着自己的机械心脏,金属外壳上刻着"林氏007"的编号,和她父亲实验室的专用印记分毫不差。
他的指尖在流血,血珠滴在编号上,像在激活某种程序:"弑父协议的真正触发条件......是牺牲。"
"你疯了?!"林昭昭扑过去要拽他的手,却被他反手按在克隆体胸膛上。
机械心脏接触的瞬间,所有共生纹路突然逆向流动——从克隆体后颈窜进林昭昭的血管,又顺着她的指尖钻进江野的伤口。
冷库的灯光开始闪烁,猩红机甲的电子屏突然全部熄灭,再亮起时,竟传出个沙哑的男声:"昭昭,用我的意识残骸......"
是父亲的声音。
林昭昭浑身发抖。
她想起小时候父亲总用胡茬蹭她脸,说"昭昭是爸爸最完美的作品";想起破产那天他把她塞进逃生舱,说"昭昭要像野玫瑰,越踩越艳"。
此刻这声音混着电流杂音,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晰:"摧毁沈夜的意识中枢,在他......"
轰——
冷库穹顶突然传来金属撕裂声。
林昭昭抬头,只见原本密封的天花板被撕开个大洞,上百台泛着冷光的机甲悬在半空,光学镜全部亮起和克隆体同步的红光。
最前排那台机甲的胸甲上,刻着醒目的"沈"字图腾,在灯光下泛着冷铁的光。
江野的手垂了下去。
林昭昭接住他逐渐冷却的躯体,听见他最后一声气音:"跑......"
但她没跑。
暗青色的纹路己经爬满她的眼尾,古董机甲的残骸在她身后重组,露出原本被锈迹覆盖的银白机身——那是父亲实验室的标志色,也是当年那台没能完成的"镜像机甲"。
林昭昭抹掉脸上的血,抬头看向穹顶的机甲群。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混着机械共鸣,比任何时候都冷:"沈夜,你以为用克隆体和AI就能困住我?"
她按下机械项圈的按钮。
镜像机甲的引擎轰鸣声中,某个遥远的会议室里,挂着"沈氏科技"铭牌的全息投影突然闪烁。
"林小姐用古董机甲打退沈夜......"
汇报声被突然炸响的警报截断。
所有人抬头,只见穹顶的监控屏里,道银白机甲的影子正穿透猩红机甲的胸膛。
最前排的男人放下咖啡杯,指尖着西装袖口的机械纹路——那是李公子,没人知道他的机甲,此刻正悬浮在会议穹顶,光学镜映出下方慌乱的人群,嘴角勾起抹若有若无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