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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昭的后槽牙几乎要咬碎。
左肩传来的剧痛像有烧红的铁钎在骨缝里搅动，她能清晰听见机械臂刺穿装甲时，纳米防护层破碎的噼啪声。
镜像机甲的金属指节还卡在她肩窝，猩红瞳孔里跳动的数据流，竟与她意识海深处某段被尘封的记忆重叠——那是十二岁生日夜，父亲书房保险柜里的全息投影，同样的猩红代码在"黑玫瑰计划"几个字上流淌。
"双生容器需要活体意识载体。"机械合成音混着她自己的声线，像两块生锈的齿轮在喉咙里摩擦。
林昭昭猛地仰头，看见头顶竞技台的穹顶正往下掉碎石——方才她砸向东南角的增幅模块，彻底引爆了地下的能量节点。
"昭昭！"
链锯斧撕裂空气的嗡鸣比江野的吼声先到一步。
那台涂着火焰纹路的银灰色机甲从观众席上方俯冲而下，链锯旋转时带起的气浪掀翻了三排金属座椅。
林昭昭在剧痛中眯起眼，恰好看见江野掀开驾驶舱面罩的侧脸，额角还挂着方才为她挡碎片时蹭的血，却在对上她视线的瞬间扯出个痞笑："老子说过决赛别硬抗，偏要当刺儿玫瑰——"
话音未落，链锯斧己经精准砍断镜像机甲的脖颈。
机械头颅砸在地上弹起半米高，猩红光芒却没有熄灭，反而顺着断裂的接口窜出无数金线，像活过来的蛇群缠上林昭昭的机甲腿甲。
"能量过载导致模块失控！"江野的机甲手臂穿过驾驶舱护罩，首接扣住林昭昭的腰将她拽出来。
林昭昭能感觉到自己的机甲在身后发出哀鸣——那台陪她从废土一路杀到决赛的"小玫瑰"，此刻正被镜像机甲的残骸啃噬着关节，原本粉色的涂装被染成诡异的金红。
"有趣。"
机械音从上方传来。
林昭昭抬头，看见雷震站在贵宾席边缘，覆盖全身的机械义体在烟尘中泛着冷光。
他的左眼是颗流转着幽蓝数据流的晶体，此刻正对着镜像机甲的残骸微微收缩："00-11的仿制品竟能分裂出独立意识。
沈夜那家伙...比我想象的更急着撕开这层废土伪装。"
林昭昭突然想起三天前在黑市打听到的消息——雷震是废土上最神秘的机械师，传闻他的义体里藏着前文明的核心技术。
此刻她被江野护在身后，却注意到雷震的机械手指在身侧轻轻敲击，那是摩斯密码的节奏："警惕地下层"。
"轰——"
地面突然塌陷。
林昭昭怀里的增幅模块不知何时开始发烫，她本能地将其砸向塌陷中心，模块触地瞬间炸开刺目白光。
等烟尘散去，下方露出个密闭舱室，金属门楣上刻着的黑玫瑰标志还在渗血——和沈夜公司的标志分毫不差。
镜像机甲的残骸突然动了。
被斩断的脖颈处迸出金色流光，林昭昭甚至来不及挣扎，那些光就顺着她后颈的机甲接口钻了进去。
脊椎传来的灼烧感比肩伤更剧烈，她听见那个机械音在脑子里炸响："现在我们共享生命了，00号。"
"昭昭！"江野的手掌重重按在她后颈，试图用体温压下那股灼烧。
林昭昭却在剧痛中扯出个笑，她看见雷震的机械臂抬起，指向塌陷的洞口："冠军奖励——进入地下机甲库。"
原来这场决赛从一开始就是局。
林昭昭在心里冷笑，她早该想到，能让废土上各大势力都派机甲师来参赛的竞技场，不可能只是单纯的赌斗。
可当江野拽着她残破的机甲跃入洞口时，她还是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地下机甲库足有三个标准足球场大，数百台蒙着防尘布的机甲在黑暗中沉默矗立。
而最中央的展示台上，一台和镜像机甲几乎一模一样的机体正在重组，断裂的关节处渗出银色液体，将"沈夜科技"的铭牌擦得发亮。
"古董机甲的意识模块被分裂了。"江野的声音压得很低，他的机甲己经展开扫描模式，红色激光在机群间穿梭："刚才那台镜像机甲，应该是这台主机体的复制体。"
林昭昭突然抓住他手腕。
她能感觉到脊椎处的金色流光在游动，每动一下，意识海里就闪过片段：沈夜站在这台主机体前狂笑，将染血的芯片按进核心；十二岁的自己躲在书房衣柜里，看见父亲被几个机械义体人拖走，他们胸前的黑玫瑰标志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沈夜在地下层安装了主控终端。"她的声音发颤，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愤怒——那些被她遗忘的碎片正在拼凑，原来父亲当年不是被政敌陷害，而是发现了"黑玫瑰计划"的真相。
江野的手掌反过来包住她的，掌心的薄茧蹭过她手背的旧疤。
这是他们在废土上养成的默契，危险时用体温传递安心。
他指节叩了叩自己的太阳穴："我机甲的定位仪刚才扫到，主控终端在最里侧的保险库。
昭昭，你身上的..."
"双生协议开始倒计时——"
林昭昭的机甲纹路突然亮起。
那些原本藏在装甲缝隙里的荧光蓝，此刻全部变成了灼目的金红，像有团火在皮肤下燃烧。
她踉跄两步扶住最近的机甲，却看见指尖触碰到的防尘布下，露出半片和她机甲一模一样的玫瑰浮雕。
更诡异的是，脊椎处渗出的金色液体正顺着她的手背往下淌，滴在地面时发出"滋啦"的腐蚀声。
江野的机甲扫描灯扫过那些液体，屏幕上跳出一行血字："意识融合度37%"。
"走。"林昭昭扯掉肩上的机械臂残骸，血珠溅在金红纹路上，反而让那些纹路亮得更刺眼。
她转身时，瞥见主机体的眼睛突然闪过一道光——和镜像机甲失控前的猩红，分毫不差。
江野没多问。
他知道林昭昭现在的状态不对劲，但废土上的生存法则告诉他，越是危险的时刻，越要相信身边人的判断。
两人猫着腰往保险库方向移动时，他听见林昭昭用只有他们能听见的频率说："江野，如果等下我失控..."
"放屁。"江野的链锯斧在掌心转了个圈，"你林昭昭是能把废土踩在脚下的野玫瑰，就算天塌了，也是你拽着老子往上爬。"
林昭昭的嘴角翘了翘。
她摸向腰间的工具包，里面装着从"小玫瑰"核心拆下来的最后一块稳定模块。
刚才镜像机甲的意识钻进她身体时，她分明听见父亲的声音在说："昭昭，启动古董机甲的扫描功能..."
保险库的金属门就在十米外。
林昭昭能感觉到脊椎处的金色液体流动得更快了，像在催促她加快脚步。
而主机体方向传来的金属摩擦声，正随着他们的靠近越来越清晰——那些本该静止的机甲，似乎正在防尘布下缓缓抬起手臂。
江野突然停下。
他的机甲耳朵微微转动，然后猛地将林昭昭扑倒在地。
一颗能量弹擦着她发顶飞过，在墙上炸出个焦黑的洞。
林昭昭抬头，看见最近的一台机甲己经掀开防尘布，它的眼睛泛着和镜像机甲一样的猩红，机械臂上的炮口还在冒烟。
"沈夜的机甲军团，醒了。"江野扯掉脸上的血污，链锯斧的轰鸣盖过了此起彼伏的机械启动声，"昭昭，你去保险库！
这里我顶着！"
林昭昭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她知道江野的机甲是废土上最坚固的防御型机体，但面对上百台失控机甲...可当她的视线扫过那些机甲的玫瑰浮雕时，突然想起镜像机甲钻进她身体前说的最后一句话："00号，你的扫描功能，该觉醒了。"
她猛地扯开领口。
锁骨下方的皮肤不知何时浮现出金色纹路，正随着心跳节奏明灭。
林昭昭咬咬牙，将稳定模块按在纹路上。
模块接触皮肤的瞬间，剧痛如潮水般涌来，她却在意识海里看见了父亲的脸——他指着一台布满锈迹的老机甲说："昭昭，这是你母亲设计的'黎明'，它的扫描功能，能看穿所有伪装。"
保险库的门就在眼前。
林昭昭颤抖着抬起手，指尖即将触到密码锁的瞬间，背后传来江野的怒吼："昭昭！
快！"
她回头，看见江野的机甲己经被三台机甲缠住，链锯斧的转速明显慢了下来。
而更多的机甲正从黑暗中涌来，猩红的眼睛像一片流动的血河。
林昭昭深吸一口气。
她能感觉到脊椎处的金色液体正在汇聚成一股热流，顺着血管冲向大脑。
意识海深处，某个尘封的开关"咔嗒"一声打开了——
"黎明"的扫描功能，启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