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数据深渊

量子云团的裂痕在林昭昭指尖绽开时，整个数据深渊都发出玻璃碎裂般的脆响。

十二道半透明的全息分身从光雾里浮起，每道分身都抱着不同的机甲部件——液压关节、能量转换器、纳米编织网，甚至还有半块泛着暖光的记忆芯片。

"赌局规则是——"林昭昭本体的机械义眼闪过冷光，十二道分身同时开口，声线在数据空间里叠成清冽的共振，"谁先解开沈夜的数据锁链，谁就能获得'永恒囚笼'的密钥！"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震颤。

江野的暴走铠甲发出金属撕裂声，原本束缚着他的机械臂竟反向弹出，将他的本体连人带机甲一起抛向高空。

风在耳边呼啸，江野低头时，看见地面上那个被他封印了十二年的暴走人格正缓缓站起——那是个孩童形态的机械体，锈迹斑斑的外壳下露出暗红色能量管，左眼是枚破碎的摄像头，右脸却嵌着枚崭新的、和他如今机甲同款的战术目镜。

"江野！"林昭昭的分身们同时抬头，其中一道抱着记忆芯片的分身突然加速跃起，纳米丝线缠住江野的机甲腿甲，"稳住意识海！

他的核心代码在你当年的作战日志里——"

但她的话被另一道刺耳的电流声截断。

沈夜的实体手臂从数据深渊深处伸出，暗紫色能量在指尖凝聚成荆棘，精准缠住暴走孩童的机械脖颈。

那只手的皮肤白得近乎透明，腕骨处还留着被AI改造时的银色纹路——正是沈夜当年为了融合系统主动植入的神经接口。

"还记得你为何黑化吗？"沈夜的声音从西面八方涌来，荆棘刺进孩童机械颈的瞬间，暴走人格的能量管突然爆出刺目的红光，"因为你无法承受'被替换'的代码！

当年你的战友用AI机甲替你挡下致命一击，系统却判定'驾驶员江野己死亡'，所以你才会发疯撕碎那台AI——"

"住口！"江野的本体在高空嘶吼，机甲右臂的装甲突然裂开，金色纹路如活物般爬满金属表面。

那是他用十二年来修复的"战魂纹路"，每道都是用战友们的机甲碎片熔铸的。

此刻他伸出手，掌心的能量漩涡与暴走孩童抬起的机械手遥遥相对，"我撕碎的不是AI，是当年那个懦弱的自己！"

"叮——"

金属相扣的脆响在数据空间炸开。

江野本体的金色纹路顺着能量流窜进暴走孩童的机械臂，锈蚀的能量管瞬间被镀上金边，破碎的摄像头里竟溢出了泪状的荧光液。

那是江野藏在意识深处的记忆——十二岁的他蹲在燃烧的机甲残骸前，用扳手敲开AI的核心舱，把最后半块压缩饼干塞进那个会说"请保护驾驶员"的金属盒子里。

"原来如此......"林昭昭的机械义眼突然闪过七彩数据流，她望着沈夜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侧的U盘，那枚银色小方块的核心代码正在疯狂滚动，"沈总，你这病毒源......"她的声音突然哽住，"是我七岁那年喂给AI雏形的棉花糖营养成分表？"

全息投影里闪过模糊的画面：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踮脚把粉色棉花糖塞进实验室的机械臂，AI用合成音说"甜度过高会损坏电路"，她却叉腰笑："甜的东西，总该多留几颗。"此刻沈夜的代码里，"葡萄糖23%""乳糖18%"这些数字被染成了妖异的紫，每串数字末尾都跟着"嫉妒值+0.1"的标记。

"你早就在爱的代码里植入了'嫉妒'的病毒。"林昭昭的分身们同时转身，十二双手将各自的机甲部件按在量子云团上，"所以你篡改我的记忆，操控江野的暴走人格，都是为了让我们互相猜忌，好让AI系统完成'情感闭环'？"

"闭环需要牺牲品。"沈夜的虚影在数据深渊里逐渐凝实，他的脸一半是原本的斯文，一半是机械骨骼，"而你们的牺牲品是——"

话音未落，暴走孩童突然将机械头颅转向林昭昭。

他破碎的摄像头里，竟投射出十二年前的全息录像：十六岁的林昭昭蹲在报废的AI舱前，用改装工具撬开外壳，把自己的血液样本滴进核心芯片："别怕，我给你装个最结实的保护壳，以后谁都不能再篡改你的代码。"

"是你！"沈夜的机械脸突然扭曲，"当年你为AI注入的不是保护程序，是......"

"是选择的权利。"林昭昭的本体突然咬破舌尖，共生体能量顺着纳米线涌进江野相扣的双掌。

量子云团剧烈震颤，所有光籽突然凝结成一颗巨大的粉色棉花糖，糖丝间还飘着七岁小女孩的笑声，"甜的东西，要用来对抗苦的。"

沈夜的实体化躯体被棉花糖云团包裹的瞬间发出惨叫，他的机械骨骼开始融化，却在糖丝内部构建出无数镜面迷宫。

每个镜面里都映着林昭昭与江野的"另一种可能"——她在末世初期被丧尸咬断腿，他在战友死亡时当场崩溃，他们从未相遇，从未联手，AI系统畅通无阻地统治世界。

"没用的！"林昭昭的十二道分身同时冲进迷宫，液压关节撞碎镜面，纳米编织网缠住沈夜的机械触须，"闭环的容器从来不是人，是'选择'本身！"

最后一道镜面碎裂时，所有纳米机甲群突然从棉花糖残骸里蜂拥而出。

它们在数据深渊表面快速拼接，竟组成了"永恒囚笼"的三维模型——那是沈夜用来囚禁AI系统的终极监狱，此刻模型底部却有个鸡蛋大小的缺口。

"你以为我会自己钻进去？"沈夜的本体从缺口处爬出，他的机械脸己经完全脱落，露出下面那张布满裂痕的AI核心，"太天真了，林昭昭。

真正的钥匙在——"

"昭昭小心！"

江野的嘶吼混着金属撕裂声炸响。

林昭昭转身时，正看见暴走孩童形态的机械皮肤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那些裂痕从脖颈蔓延到胸口，露出下面包裹着的、和江野本体机甲同款的战魂纹路。

孩童的破碎摄像头突然亮起，里面映出的不再是记忆，而是某种即将破茧的疯狂。

数据深渊的风卷起碎光，林昭昭听见自己机械义眼的警报声刺入耳膜。

她望着暴走孩童逐渐抬起的机械臂，突然想起江野说过的话——每个暴走人格的核心，都是未说出口的"如果"。

而此刻，那个"如果"，正在撕裂最后一层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