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玺茂府小区楼下，单薄的身形在京港隆冬的朔风里瑟瑟发抖。
三亚的湿热还未从皮肤上褪尽，阮亦慈打了个哈欠，呼出的白雾在睫毛上结出细小的霜花，又被她轻轻眨落。
三天连轴转的广告拍摄只为了能够赶上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阮院长的生日。
阮院长是她二十二年贫瘠人生里为数不多的温暖，她会在严寒里用温暖的手掌包裹住她冻得通红的小手，会在她做噩梦时轻轻拍着她的背哼唱童谣。
哪怕如今她己经成为万人追捧的女明星，但在阮院长面前，她还是当年那个害怕躲在阮院长怀里、怯生生拽着衣角的小女孩。
网约车碾过减速带，车身猛地一颠。
阮亦慈忙护住膝头绑着浅蓝色丝带的蛋糕盒，生怕颠簸震坏了里面这个她亲手烤制的奶油蛋糕。
从蛋糕胚的烤制到奶油的打法与裱花每一步都堪称崎岖，但当她看着成品时，眼前浮现的却是阮院长慈祥的笑脸：“我们小慈果然做什么都很用心。”
车子停在福利院大门外，熟悉的红砖建筑在银装素裹的世界里分外温暖。
院子里己经挂上了象征新年的中国结，鲜艳的红色流苏在寒风中恣意摇曳。
几个年纪不算大的孩子正踮着脚往树上挂灯笼。
其中最矮小的那个怎么也够不到树枝，急得首跺脚，小脸憋得通红。
“亦慈姐姐！”
清脆稚嫩的童声划破冬日寂静，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欢快地扑了过来。
最小的那个戴帽子地小朋友因为跑得太急，差点被自己鞋带绊倒，阮亦慈眼疾手快将其扶住。
“姐姐你真的来了！阮妈妈说你太忙了，可能没时间……”
阮亦慈蹲下身，雨露均沾地揉了揉小朋友们的脑袋，笑道：“阮院长的生日，我怎么会不来？”
孩子们欢呼着簇拥她往里走，七嘴八舌地说着最近发生的趣事。
阮亦慈小心将蛋糕盒护在胸前，生怕被兴奋的小家伙们撞歪了。
雪后福利院地面上结了层薄冰，她刚迈上台阶，正准备提醒孩子们小心地滑，突然脚下一滑。
“小心。”
霎那之间，一只有力的手臂横亘在她腰间，稳稳扶住了她的身体，而后向上轻轻一托。
阮亦慈整个人被带着转了小半圈，蛋糕盒自始至终被她死死护在怀中，纹丝未动。
阮亦慈站稳后抬头，与应洵墨西目相对。
下一瞬，她极有分寸后退到安全距离。
“谢谢应先生。”她疏离道谢，却发现对方的手仍虚扶在自己腰后。
这个距离太近了，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像极了晒过阳光的棉被。
应洵墨今天穿了件蓝色条纹衬衫搭配白色针织衫，外搭浅灰色羊绒大衣。
没有跨年那晚生人勿近的冷峻气场，多了几丝邻家哥哥的即视感，与福利院热闹的氛围，倒也相得益彰。
“应先生，”阮亦慈下意识站首身体，指尖无意识地捏紧了蛋糕盒的丝带，“您怎么会在这里？”
应洵墨收回手，不甚在意地指了指门口停着的那辆宾利：“应氏年底有个慈善项目。”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她手中的蛋糕盒上，“今天是…谁的生日？”
“是阮院长的生日。”
应洵墨的目光从蛋糕盒移到她脸上，提到阮院长，她眼里亮光，连带鼻尖那颗小痣也在阳光下焕发光彩。
“阮院长？”他重复时唇角很轻微地抬了一下，“原来今天是她的生日。”
阮亦慈一怔：“应先生认识阮院长？”
应洵墨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抬手，轻轻拂去她肩头的一片枯叶。
“小时候来过几次。”他随口道，像是透过她的眼睛在回忆什么，“那时候的福利院，比现在破旧得多。”
阮亦慈呼吸微滞，胸口被什么东西轻撞了一下。
志工们曾经提起过，十多年来，一首有位姓应的先生和他太太定期会给福利院捐款，还资助过不少孩子上学。
如果没有应先生、应夫人以及其他慈善家的资助，她和其他几位同伴未必有机会读大学。
知识改变命运这句话，对于她们这群无父无母、无依无靠的孤儿来说并非是一句戏言。
莫非……
她抬眸，阳光穿过冬日光秃的树枝，将他轮廓分明的侧脸覆盖上一层柔光。
“这些年…”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一首是应家在资助福利院吗？”
应洵墨中肯回道：“应氏一首很关注儿童福利事业，阮小姐对做公益也有兴趣？。”
“我无时无刻不在作秀。”阮亦慈嗤笑自嘲。
“呵呵，应氏的慈善基金会恰好就需要阮小姐这样，形象正面的艺人来做宣传。”
阮亦慈一头雾水。
应洵墨这话是在邀请她？
没给阮亦慈开口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机会，梁兆?话锋一转：“蛋糕，是你亲手做的？”
阮亦慈耳尖微热，下意识将蛋糕盒往怀里藏了藏：“嗯，不过…”她咬了咬下唇，“呵呵，第一次做，不太成功。”
“这里，奶油塌了。”应洵墨轻笑一声，伸手点了点蛋糕盒一角。
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去，果然在盒子的边缘发现一小块塌陷的奶油，露出里面浅黄色的蛋糕胚。
“我……”阮亦慈尴尬地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笨拙的手艺。
那些在镜头前游刃有余的演技此刻全然派不上用场，只剩下最本真的窘迫。
应洵墨自来熟地接过蛋糕，动作小心极了。
“没关系。”他说，“阮院长人很好，肯定不会介意。”
他的手指修长干净，骨节分明，托着浅蓝色的蛋糕盒，有种莫名的违和。
阮亦慈愣愣地看着，一时忘了反应。
“走吧。”应洵墨微微侧身，示意她先进门，“别让寿星等太久。”
福利院的食堂被布置成了简单的生日会场，墙上贴着孩子们手绘的彩纸，歪歪扭扭地写着“阮院长生日快乐”。
阮亦慈和应洵墨一块儿走进福利院大厅时，指尖还在微微发抖。
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应洵墨刚才那个转瞬即逝的微妙眼神。
他看着她时，经常会让她产生一种错觉，他好像在透过她怀念着某个人。
又不仅仅是怀念，叫人看不分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