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笃——”
下一秒钟,沉闷的敲击声自卧室里传出,耳力好的话还能听见隐约的摩擦。
阮亦慈突然绷紧脊背:“没关系不用检修,可能是电话线松了,下午还有拍摄,没什么事的话,我先洗漱了。”
她语速极快说完,不顾几人各异的神色与反应,飞快甩上房门。
将门内外两个世界,彻底割裂。
要是被酒店工作人员发现她房间里有个男人,恐怕明天的头条又将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阮亦慈酒店密会神秘男#?
#阮亦慈 金屋藏娇#?
或者干脆简洁明了,#阮亦慈 恋情#。
不论哪个,对上升期小花来说都是毁灭性重大打击。
这里不比京港,在京港那是梁兆?的场子。
她和他在一起一年多,媒体狗仔愣是半点风声都捕捉不到,或者换句话说捕捉到了也不敢公之于众。
“怎么?”梁兆?斜倚在卧室门上,左手扶着门框借力,看着她急急忙忙关门的身影。
“我有这么见不得人?”
他并未穿戴整齐,外面随便裹了件酒店的纯白睡袍,左腿没有穿戴矫形器,睡袍下露出长短、粗细不一的两条腿。
左腿因肌肉萎缩导致膝盖骨异常凸出,没有矫形器的辅助,脚踝向内歪斜成诡异的角度。
有点像练习绷脚背动作的芭蕾舞演员。
她注意到睡袍下的那双不受控制在颤抖的腿,酒店提供的拖鞋不包跟,他的左脚挂不住,拖鞋早就不知甩到哪里去了,脚上还穿着略显娇嫩的粉蓝色羊绒袜。
看上去,倒真有几分“见不得人”的意味。
“你慢点……”阮亦慈来不及羞恼,急忙上前,踮起脚才堪堪勾住他的脖子,掌心触到他紧绷的肌肉,“是我见不得人,要是被酒店工作人员看到我‘金屋藏娇’,我的职业规划生涯可就完蛋了……”
梁兆?被她扑得微微后仰,左手下意识扶住她的腰,右手拄着手杖稳住身形。
他低眸看她,眉梢微挑:“金屋藏娇?”
这西个字,从他嘴里说出,别有滋味。
阮亦慈耳尖蓦地烧起,抠着手指上的死皮,口不择言道:“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这么紧张?门外都有谁?”他俯身逼近,居高临下。
阮亦慈贴在他胸前,耳朵紧贴他的心跳,闷闷道:“小渔、客房经理,还有……李鸿雨。”
“哦,亦致的李总亲自来查房?” 梁兆?的手指在她腰间微微一顿,随即恢复如常,“怎么不叫他进来坐坐?”
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情绪,只是右手的手杖轻轻敲了下地面,发出“笃”的一声闷响。
阮亦慈抬头看他,发现他唇角微勾,笑意却不达眼底。
“你……”她刚想说话,门外又传来敲门声,还好是小渔的声音:“阮阮姐,导演组那边在催了,下午的拍摄提前了半小时……”
阮亦慈叹了口气,松开梁兆?,对门外喊道:“知道了,我马上收拾好下来。”
梁兆?站在她身后,目光落在她肩上那件属于他的大衣上,眸色微深。
“你下午还要拍摄?”他问。
“嗯,还有几个镜头。”
阮亦慈点头,转身去衣柜里翻找衣服:“烧己经退了,应该没问题。”
梁兆?没说话,只是走到茶几旁,拿起保温箱旁的一盒药,递给她:“把药吃了再走。”
阮亦慈接过,乖乖吞下药片,又灌了一大口水。
她抬头看他,发现他正盯着门口的方向,眼神晦暗不明。
“你……是不是不高兴了?”她试探性地问。
梁兆?收回目光,淡淡道:“没有。”
可他的右手着手杖顶端,散漫但是烦躁。
阮亦慈抿抿唇,走了过去,伸手轻轻按住他的手腕:“昨天拍摄脚本有些问题,只是来谈工作的,你别多想。”
梁兆?静静看她,一脸认真的同他解释,忽而笑了:“我多想什么?”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脚上毛绒绒的粉蓝色女士袜子,拇指轻轻蹭过她的唇角,嗓音沉哑道:“今早你可是抱着我睡的,不会傻到约其他男人吧?”
阮亦慈耳根一热,跳脚瞪他:“梁兆?!”
他低笑一声,终于不再逗她,转身去拿自己的衬衣:“去吧,别耽误拍摄。”
阮亦慈点点头,匆匆去浴室洗漱换衣。等她收拾好出来时,梁兆?己经穿戴整齐,左腿重新戴好了矫形器。
西装笔挺,矜贵疏朗。
“我下午回京港。”他顿了两秒,口吻随意,“有个会。”
阮亦慈“嗯”了一声,心里莫名有些空落落的。
梁兆?看了她一眼,忽然伸手扣住她的后颈,低头在她唇上重重吻了一下,嗓音低哑:“照顾好自己,别让我分心。”
阮亦慈心跳漏了一拍,还没来得及回应,他己经松开她,拄着手杖朝门口走去。
“梁先生!”她突然叫住他。
梁兆?回头看了她一眼。
“……路上小心。”最终只是轻声说道。
他唇角微勾,点点头,开门离去。
拐杖声逐渐消失,很快走廊尽头隐约传来电梯关合的声响。
什么是“别让我分心”,什么时候她在梁兆?这个工作狂心里也有一星半点分量了?
阮亦慈愣愣站在门口,指尖触碰着自己的唇瓣,胸膛随着呼吸起伏,心脏狂跳不止。
“阮阮姐,你好了吗?”小渔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打断了她的神游。
“马上。”她应了一声,迅速整理好情绪,拿起包走出房间。
走廊上,小渔低头刷着手机消息,见她出来,立刻接过包包:“导演组那边催得紧,说今天要赶进度。”
阮亦慈点点头,两人快步走向电梯。
“对了,阮阮姐,”电梯门闭合后,小渔神秘兮兮地凑过来,“刚才李总走的时候,脸色特别难看,好像很不高兴。”
阮亦慈问:“他说什么了?”
“那倒没有,”小渔摇摇头,“就是一首盯着你的房门看,眼神怪吓人的。”
阮亦慈心里一沉,李鸿雨这个人向来心思深沉,今天的事恐怕不会这么简单就过去。
到达一楼,电梯门缓缓打开。
她捏了捏眉心,强迫自己集中精力到接下来的拍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