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烬音还记得小时候,母亲总是温柔地笑着,那笑容如同春日暖阳,照亮了她整个童年。
然而,平静的生活在那个阴霾密布的午后被彻底击碎。从那以后,家里时常传出母亲压抑的哭声,父亲整日唉声叹气,家里的氛围变得沉重压抑。
到了初中她才知道,母亲为了能在事业上有所突破,被那个所谓的业界大佬潜规则了。
消息传开后,周围人的指指点点如同一把把尖锐的刀,刺向母亲。
终于,在一个冰冷的雨夜,母亲不堪重负,选择了自杀,而父亲为了去报仇,却被人打断了腿。
父亲为了能让她快乐的长大,选择了搬家,离开了那座城市。
来到了临星市,开了一家琴铺,她长大了才知道,那是被人威胁不得不搬的家。
父亲虽然努力支撑着这个破碎的家,但也在岁月的消磨中逐渐变得憔悴。
小学西年级的冬天,沈烬音蜷缩在房间角落,耳机里循环播放着最初的梦想。
窗外的雪无声地落着,就像她无声的眼泪。
木地板上散落着几张抄满歌词的纸,字迹被泪水晕开,像一朵朵灰色的花。
"何必因为那些小坏蛋哭成这样,就当他们不存在吧。"
父亲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沈烬音猛地抬头,看见父亲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把摔坏的吉他。
那把二手吉他是去年生日时父亲从修理铺带回来的,琴颈上有一道裂缝,像她此刻的心情。
父亲粗糙的手指抚过琴弦,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穿着沾满木屑的蓝色工作服,右耳上别着一支铅笔,那是他修理乐器时的习惯。
"我之所以哭不是因为他们,因为歌才哭的。"
沈烬音用袖子擦着脸,却擦不干净不断涌出的泪水。
父亲停下手里的活看向她,眉毛微微皱起,那是他困惑时的表情。
厨房传来水壶的鸣叫声,父亲转身去倒水。
沈烬音听见瓷杯碰撞的清脆声响,知道父亲在泡他珍藏的茉莉花茶。
片刻后,父亲端着两杯奶茶回来,热气在冷空气中凝结成白雾。
他递给女儿一杯,然后坐在她身边的地板上,老旧的地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刚才那首歌让我很伤心,感觉就像在说我一样。"
沈烬音捧着温暖的杯子,奶茶的甜香混合着眼泪的咸涩。"什么歌?"
“最初的梦想。”
”这首歌是讲述遭遇过梦想行将破灭的危难,承受过因苦苦追逐梦想而带来的疲惫。
体验过人生路上因追求目标而带来的孤独,但却拥有一颗永恒不灭的坚定之心的追梦人。”
“你一个小女孩体验过什么人生啊,梦想就破灭了。”
父亲摇摇头,手指在吉他裂缝处轻轻。客厅的灯光透过门缝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像一把无形的尺子,丈量着沉默的长度。
"有事不要耿耿于怀,和父亲说说吧。"父亲他放下锉刀,手背上有一道新鲜的划痕。
胶水的气味渐渐盖过了奶茶的甜香。
父亲修理乐器时总是全神贯注,眉头间的皱纹愈发明显。
沈烬音看着父亲粗糙却灵活地摆弄着各种工具的手,不禁想起同学们在背后议论的 “那个修乐器的残疾人” 。
“我不想说。” 沈烬音咬着下唇,声音有些发闷。
“有啥不能跟爸说的,跟我聊聊吧。” 父亲停下手中动作,语气平和地说。窗外的雪下得更密了,沈烬音能听见雪花轻轻扑打在玻璃上的细微声响。
她深吸一口气,喉咙发紧:“他们嘲笑你,可我却不敢惹事。”
“为啥不敢惹事?被欺负了就得还回去啊。”
“要是我惹事,被老师叫去学校挨骂的就是您。
就因为您身体残疾,他们会说您没教育好孩子。”
沈烬音眼眶泛红,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所以我只能忍着,只要您一被老师叫到学校,不管我有理没理,最后都会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我必须得表现好,不能给您添麻烦。”
父亲的手猛地停在半空中,像被定格住了一样。
厨房里冰箱发出的嗡嗡运转声,客厅时钟的滴答声,这些平日里被忽视的声音,此刻却异常清晰地钻进两人耳中。
父亲长长地 “哎” 了一声,这声叹息仿佛一块沉甸甸的石头,重重地落在房间中央。
他拿起早己凉透的茶喝了一口,喉结上下滚动。
沈烬音注意到,父亲的手在微微颤抖,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被女儿的话触动了情绪 。
"谢谢你的奶茶。"沈烬音突然站起来,背起书包向父亲鞠躬。
这个动作太过正式,让父亲愣住了。就在她转身要走回房间时,父亲拉住了她的书包带。
"你想不想学一下吉他?"父亲问,声音里有一丝沈烬音从未听过的急切。
她诧异地回头:"什么?"
"就是最初的梦想,你不想亲自弹奏吗?"
父亲的眼睛在灯光下显得异常明亮,像是点燃了什么。沈烬音呆呆地看着他,忘记了回答。
"只要你掌握好这一首歌,你的整个人生将会改变。"
他说这话时没有看女儿,而是注视着窗外的飞雪,仿佛在对着更遥远的什么说话。
以后不要喂养的你的敌人,如果你喂养这样的人,他们的嘴巴只会喷出时屎,言语相通的才是人。
但是乐器不一样,这个吉它和那种家伙根本不一样,如果你真诚的和它对话。
父亲拿起那把修好的吉他,父亲的手指在琴弦上轻轻拂过,像春风掠过初融的湖面。
他弹奏的是一段沈烬音从未听过的旋律,简单却深邃,如同深夜屋檐下滴落的水珠,每一颗都敲击在心上。
“它就能这样真诚的回复你,这是《初雪》,"父亲的声音低沉而温柔,"我十六岁那年写的第一个曲子。"
如果你温柔的和它对话,父亲又缓缓弹奏了一段充满爱意的乐曲,父亲忽然变换了指法,琴声顿时明亮起来。"
这是《晨光》,"他说,嘴角微微上扬,"你出生那天的早晨,阳光从医院窗户照进来时,我想到的,它就会这样温柔地回复你。"
沈烬音屏住呼吸。她从未听过父亲谈论这些,更不知道他会作曲。
琴声描绘出的画面在她眼前展开:初生的朝阳,医院消毒水的气味,父亲粗糙却小心翼翼抱着新生儿的手指。
旋律中有喜悦的跳跃,也有某种沉重的温柔,像是一个男人第一次感受到生命重量的复杂心情。
如果你开心的时候,他再次拨动琴弦,这次是一段欢快的旋律,像小鸟在枝头跳跃。
"《林间小径》,"父亲眼中闪烁着回忆的光芒,"你第一次学会走路时,摇摇晃晃地走在公园的小路上。
像只小鸭子,弹奏它时,它也会跟着你开心。
沈烬音忍不住笑了,画面与琴声重叠。
她想着阳光透过树叶的斑驳,父亲蹲在不远处张开双臂的样子。琴声越来越快,越来越高亢,就像当年蹒跚的步伐逐渐变得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