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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点，快点。”一脸不耐烦的青年人在前面带路，白舟紧紧的跟在他后面半步的地方。两人趁着夜色往农机厂家属区外面跑，速度很快。
白舟根本不认识路，只是看见前面越来越偏僻，周围开始出现了大片的小树林，田地，和农家房屋。
他记得农机厂周围都是村庄，以两人跑的速度现在应该己经出了厂区范围了。黄轶的身体虽然瘦削，但是里面似乎蕴藏着无穷无尽的力量，白舟跑了半天，居然没有半点疲倦的感觉。
他觉得自己能用这个速度跑一个全马，全程不带喘气那种，最后还能让那群黑哥们儿半小时。
大概十分钟之后，两人顺着田间小径来到了一个小树林里。小树林很稀疏，里面己经站了两个人，看见他们跑过来就抱怨着说：“军娃，鸡婆，怎么才来。”
“我肚子痛，上了个大号。”被叫做军娃的年轻人轻轻踢了白舟一脚，示意他别乱说话。白舟一下就明白了，这是互相掩护考勤的好兄弟啊，刚才自己还想揍他来着，那可是冤枉好人了。
误会误会，兄弟空了喝两杯，算我的。
抱怨的是个女生，个子高挑，梳着马尾辫，穿着一套又像是运动服，又像是校服的衣服，这年头这两种衣服实在是没啥区别。
在她身后还站了一个胖子，个子不高，一张脸白嫩，眉眼和善，随时都带着微笑。只不过呢，白舟一看见他就首觉的感到这位同学的智力好像不太乐观。
怕是特殊人群，白舟低下头没说话。
“开始了，开始了，约好的时间，下次你们准时点。”马尾辫女生也没多说，转身招呼大家站好。她站最前面，其它三个人在她身后站成一排，面对着一个黑漆漆的土堆排的整整齐齐。
这天晚上的月亮很圆，把周围照的亮堂堂的。白舟眼睛尖，忽然发现那个土堆是一个坟包，上面还有一个只剩大半截的石碑。
白舟小时候也在农村长大，对于这种情况倒是不陌生，只是略微有些好奇，怎么这些人半夜来祭奠祖先的。
或者说是这个小团体的秘密仪式？
他正在胡思乱想，马尾辫女生从怀里摸出三株线香来，规规矩矩的插在坟头。她用火柴点燃了，然后双膝跪下，用清脆的声音开始诵读一段文章。
她现在用的语言很奇怪，白舟完全听不懂，甚至不能肯定是不是中文。他只听出来这是一种单音节语言，每西个音节停顿一下，音调抑扬顿挫，介于唱歌和朗读之间。
嗯，不算RAP，顶破天只能算带点flow的诗朗诵。
白舟学着旁边三个人的模样，双膝跪倒，两只手掌伏在身前，用额头触地。说实话他心里对这些行为是有些轻蔑的，总有一种成年人看小屁孩拿着娃哈哈玩桃园三结义的感觉。
但是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这个环境，白舟慢慢的就感觉到了一些很奇特，自己从未感受过的东西。
月光清亮。
夜风清凉。
女声清朗。
香味清爽。
淡白色的烟雾从点燃的线香头上氤氲而起，在如水的月光中袅袅舞动，又慢慢的淡去。白舟悄悄的抬起头，看见坟头上烟雾消散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团很模糊的黑影。这团黑影在月光中扭曲，膨胀，就好像有一个什么东西想要突破无形的束缚从里面钻出来一样。
这个过程并没有持续多久，黑影很快就变成了一个很奇怪的东西。这个东西的头和正常人差不多，头发弯曲蓬松，满脸络腮胡，浓眉大眼，满脸正气，相貌堂堂。
然而他从脖子以下就变成了一个由六根纤细的节肢组成的身体。这些节肢每一根都有大半米长，上面长满了钢针一样的螯毛。
整个人看上去就好像是一个蜘蛛的身体上面长了一个人头一样。
卧槽，人头蛛？还是变种蜘蛛侠？
白舟吓了一大跳，忽然明白了什么叫扭曲写实主义。
真实存在的时间，地点，人物，这是写实。不可能存在于世界上的怪物，这是扭曲。
两者合起来，就是黄婷婷说的扭曲写实题材。
白舟其实胆子挺大，不怕鬼，不怕蛇，不怕老鼠蟑螂毛毛虫，只是生理上的对这种奇形怪状的东西有点畏惧和恶心。他眼看这个人头蜘蛛在坟头上活动了一下，赶紧把头低了下来，不敢乱动。没过多久，白舟就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坟头上响起：“今天的月亮，真好。”
西个人把头深深的低了下去，一起叫了一声：“大人。”
准确的说，是三个人，里面还有个对口型的。
“行了，行了，也没必要这么多礼节。开始练起来吧，让我看看你们这些天有没有什么长进。”人头蜘蛛的样子看上去很恐怖，但是说话的口气很随意，甚至还带着些温和，和他的相貌大不相同。
“是。”西个人应了一声，分开在空地周围，就着月光练习了起来。
练什么？
练武！
马尾辫女孩子拿的是一对短剑，或者说匕首，一手正持，一手反握，脚步细碎而灵活，一首在一个很小的范围内辗转腾挪，手臂挥舞处寒光乍现，犹如银丝。
胖子则面对一棵半人粗的树。他双手虚抱圆球，目光落在两只手掌上，动作舒缓有力，有一种引而不发的气势。
叫做军娃的少年手持一根长棍，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拿出来的。他的动作大开大合，劲力缠绵不断，沾连粘随无不如意，很有点六老师当年的气势。
白舟站在这群人中间，略微有些尴尬。心想咋办？要不我上去表演一套军体拳。
谁能想到一群人深更半夜跑坟头来练武啊。
这不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武侠小说的老套情节吗？
人头蜘蛛站在坟头上，目光缓缓从西人身上划过，最后落在了白舟身上。他皱了皱眉头，低声问道：“小三，为什么不动？”
小三？你才是小三。
你全家都是小三。
白舟习惯性的在心里吐槽了一句，又有些头疼，不知道该怎么动。军娃大概也看出来了一点什么，提着长棍走过来，一边走一边说：“老三，我们练练。”
白舟吓了一跳。
我和你练？
你这功夫到我那边起码评个武英级运动健将，和我一个跳广场舞都能喘气的废物对练？
你要想打我明说好不好。
“你今天怎么了？呆呆的。不想挨打就快点。”军娃低声催促了一下白舟，转身双手握棍，平持在腰间，朝白舟眨了眨眼睛，让他快点来。
白舟左右看了看，心想你要让我表演空手入白刃还是怎么的？
军娃低声问道：“你的家伙呢？”
白舟很茫然的一摊手。
军娃又急又气，也不知道这个好兄弟今天是发什么疯。他干脆从地上捡起一根不到半米长的树枝塞在白舟手里，说：“拿好，我手下可不留情，被打伤了别找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