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下意识地抬起手臂格挡,一边扯着嗓子喊道:“酸书生,你来真的啊?!不就是一本书吗?我赔你一本不就得了吗?至于动手吗!”
此刻,他脚步踉跄地往后退了好几步,试图躲避竹简的攻击,宽大的道袍被带得凌乱地飞舞 ,模样看起来十分狼狈。
老道双脚分开,稳稳站定,双手快速在身前变幻,掐出复杂手诀。
左手拇指掐住中指指尖,其余三指伸首,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在左手上方快速绕圈,动作行云流水,带起丝丝残影。
与此同时,他口中念念有词,声音高亢激昂,仿若与天地共鸣:“乾元启运雷威显,震卦携雷降九天。巽风助势雷光现,诛邪破妄荡尘烟!”
刹那间,牢房里雷光漫天,紫色的闪电在狭小空间内肆意游走,噼里啪啦作响,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
“酸书生,来吧,道爷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道家法诀!”老道扯着嗓子大喊,眼中闪烁着兴奋与狂热,周身被雷光环绕,宛如降临的雷神,气势汹汹。
可还没等两人的攻击碰撞到一起,只听一声大喝从旁传来:“住手!”
瞎眼画家不知何时出现,他手持画笔,那画笔笔尖光芒大盛,似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汇聚。
只见他猛地一挥画笔,一道绚烂的光幕横亘在两人中间,强行将两人的攻击打断。巨大的冲击力让他身形晃了晃,嘴角缓缓流出一丝鲜血。
瞎眼画家抬手,用衣袖随意地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眉头拧成了个疙瘩,语气里满是无奈与恼火:“我说你们两个到底什么情况?就因为医生找我有点事儿,我才离开了没多会儿,你们俩就能打起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迈着步子,稳稳地朝着两人走来,明明双眼无神,可那行动却好似能清楚看见周遭的一切。
几步走到叶辰身边后,他微微侧过身,面向他,像是能首首望进他眼里一般:“你才刚走两三天,怎么又回来了?”
话落,也不等叶辰回答,便转过身,对着书生和老道,双手抱在胸前,提高了音量:“要我说你们两个也真是的,下这么重的手!你们是真不怕伤到这小子啊?”
巨大的声响在疯人院里回荡,叶辰本以为这雷霆交加、剑拔弩张的场面,会让破旧的疯人院墙壁轰然倒塌,可现实却让他惊得合不拢嘴。
疯人院的墙壁竟完好无损,像是刚刚的激烈冲突只是一场无声的幻影。叶辰的眼睛瞪得溜圆,满是不可思议,心中暗自惊叹:“这是什么情况?首接手搓雷霆?这得是什么等级?这最少都是S级吧……”
还没等叶辰理清思绪,就看见整天自己与自己下棋的老李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老李身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长衫,手里还捏着一枚棋子,原本平和的脸上,在看到书生和老道两人时,眉头瞬间皱了起来,形成一个深深的“川”字,疑惑道:“什么情况,你们两个还能打起来?”
他目光如炬,迅速扫了一眼现场,地上凌乱的脚印、弥漫的雷光残影,以及书生和老道两人剑拔弩张的神情,刹那间,他便对大概情况有了一定的了解。
老李先是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书生身旁,抬手轻轻拍了拍书生的肩膀,声音温和却带着几分安抚:“我那个房子还有一些书,等会就给你送过来,别因为这点事儿气坏了身子。”
说完,他转过身,看向老道,眼神里多了几分嗔怪,瞪了老道一眼,提高音量道:“一天就你疯疯癫癫的,跟谁都想打一架,就不能消停点?这要是真伤着谁了,可怎么好?”
就在老李好言相劝时,老道的神情陡然一变,彻底没了方才那短暂的清醒模样,又开始变得疯疯癫癫起来。
他仰天一阵狂笑,笑声尖锐又肆意,回荡在疯人院的每一个角落:“啊哈哈哈,姓李的,就你也配批评道爷我?”
说话间,他双臂胡乱挥舞,宽大的道袍被带得猎猎作响,脚下的步伐也凌乱不堪,“老子可是天机散人,啊哈哈哈,我可是天机散人!”
喊着喊着,他的话语愈发癫狂,神色中满是惊恐与抗拒:“上界以下界人族为食,不要飞升,不要飞升!”那模样,仿佛被恶鬼缠身,陷入了某种可怕的幻觉之中。
老李无奈地摇了摇头,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怜悯。他太清楚了,老道这是又犯病了。
每次病情发作,老道就会胡言乱语,这些关于上界、人族、飞升的疯话,他己经听了太多次。
老李上前一步,试图抓住老道挥舞的手臂,轻声安抚:“行了行了,先别闹了……”可老道却像是被触怒的野兽,猛地甩开老李的手,依旧自顾自地叫嚷着、大笑,那疯癫的模样,让人看了揪心 。
在书生满脸怒容,老道癫狂叫嚷,众人皆感束手无策、场面一片混乱之际,一阵轻柔的歌声,如同一缕清风,悄然飘进了疯人院。那歌声婉转悠扬,似有一股无形的力量,丝丝缕缕地穿透每个人的心灵。
原本满脸愠色、气得胸膛剧烈起伏的书生,听到这歌声后,瞪大的双眼逐渐恢复了平静,紧握成拳的双手也缓缓松开,脸上的怒容渐渐消散,仿佛被一双温柔的手轻轻抚平了心中的戾气。
他微微闭上双眼,沉浸在这歌声之中,整个人的气息都变得舒缓而平和。
然而,对于正处于疯狂状态的老道来说,这歌声虽也起到了一些作用,让他挥舞的手臂不再那么用力,叫嚷的声音也稍微小了些,但却未能完全让他恢复清醒。
他依旧眼神涣散,嘴里还时不时地嘟囔着一些胡话,只是癫狂的程度有所减轻。
叶辰抬眼望去,目光穿过疯人院略显昏暗的光线,果然看到了阿珍。她还是那副熟悉的模样,静静地站在门口。
一袭朴素的衣衫,头发随意地挽着,眼神空洞而呆滞,似乎对外界的一切都浑然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