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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篷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李瓒立马挺首了背脊。
宋冉抱着一叠新到的医疗物资匆匆进来，脸颊因为跑动而泛着红晕。
她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有几缕粘在白皙的皮肤上，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光。
“这批抗生素到了，刚好能……”她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发现李瓒正望着自己。
江林识趣地往外走，经过宋冉身边时意味深长地眨了眨眼：“我去看看其他伤员，你们慢慢聊。”
帐篷里顿时只剩下点滴落下的声音。
宋冉不自在地把物资放在桌上，金属器械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阿瓒，你感觉好些了吗？”她低着头整理药品，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李瓒突然伸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
“这是什么时候的伤？”他声音低沉。
宋冉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刚刚搬物资时不小心划的，不碍事……”
话音未落，李瓒己经拉着她坐到了床边。
他单手打开医药箱，动作利落地取出碘伏和棉签，眉头紧锁的样子像是在处理什么重大伤情。
“别动。”他命令道，语气不容抗拒。
宋冉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心跳突然加快。
李瓒的睫毛很长，在灯光下投下细密的阴影，鼻梁高挺的线条透着一股坚毅。
他抿着唇，小心翼翼地给她消毒，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手腕。
“疼吗？”他忽然问，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宋冉的呼吸微微一滞。李瓒的指尖带着薄茧，擦过她手腕内侧最柔软的皮肤时，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她下意识想蜷缩手指，却被他更用力地握住。
“不疼。”她轻声说，声音比想象中更软。
李瓒的动作顿了顿。他抬起眼，目光从她手腕的伤痕移到她的脸上。帐篷顶的灯光落进他眼里，像碎了的星光。
“说谎。”他低声道，拇指轻轻抚过那道伤痕边缘，“你每次撒谎，右眼都会先眨一下。”
宋冉猛地睁大眼睛，下意识要反驳，却在对上他目光的瞬间失了声。李瓒的眼神太专注，像是要把她每一寸表情都刻进记忆里。
消毒水的气味在两人之间弥漫，混合着血腥味和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宋冉能感觉到自己的脉搏在他掌心下跳动，一下比一下快。
李瓒忽然低头，在她手腕的伤口上轻轻吹了吹。温热的气息拂过皮肤，宋冉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样就不疼了。”他说，声音里带着几分小时候哄人的语气，却又掺杂着成年男性特有的低沉。
帐篷外传来士兵们训练的口号声，远处首升机螺旋桨的轰鸣隐约可闻。但这些声音仿佛都隔了一层，宋冉耳中只剩下自己剧烈的心跳，和李瓒指尖传来的温度。
“阿瓒……”她小声唤他，尾音微微发颤。
李瓒没有应声。他放下棉签，手指却仍流连在她手腕内侧，无意识地画着圈。阳光透过帐篷的缝隙，在他侧脸投下细碎的光斑，勾勒出他紧绷的下颌线。
“你知不知道，”他突然开口，声音哑得厉害，“每次看到你受伤，我这里……”
他抓着她的手，轻轻按在自己左胸的位置，“会比伤口疼十倍。”
宋冉的指尖触到他胸膛的瞬间，感受到了布料下传来的有力心跳。
她慌乱地想抽回手，却被李瓒一把扣住手腕拉近。
两人的距离骤然缩短，她甚至能数清他睫毛的根数。
李瓒的呼吸灼热，带着药味的苦涩气息拂过她的唇畔。
“所以，我才不停的想确认，我们之前是不是认识？”
宋冉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她看见李瓒眼底翻涌的情绪，像暴风雨前的海面，暗潮汹涌。
宋冉想要说出自己重生的秘密，可就在那一瞬间，胸口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她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颤抖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李瓒察觉到她的异样，眼神瞬间紧绷，双手下意识扶住她的肩膀：“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他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轻轻摇晃着她，试图唤回她涣散的目光。
宋冉紧紧咬着下唇，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
她很想告诉李瓒，自己其实来自另一个时空，曾亲眼目睹过他的牺牲，所以才会在重逢的瞬间就不顾一切地靠近。
可那钻心的疼痛让她无法开口，只能无助地望着他，眼中满是焦急与无奈。
无奈，只好作罢。
“我没事，只是有点累了。”
李瓒的眉头拧得更紧了。他修长的手指抚上宋冉的额头，触到一片冰凉。
“你在发抖。”他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这不是累。”
宋冉垂下眼帘，睫毛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细密的阴影。她轻轻摇头，嘴角勉强扯出一个微笑：“可能是低血糖，我去吃点东西就好。”
李瓒却没有松手。他凝视着她微微颤抖的唇瓣，眼神锐利得仿佛能穿透她的伪装。
“宋冉，”他突然叫她的全名，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你知道我最擅长什么吗？”
宋冉茫然抬头。
“身为拆弹志愿者要学会观察最细微的变化。”他的拇指轻轻擦过她眼角的泪痕，“你每次说谎，右眼都会先眨一下。”
帐篷外传来士兵们的脚步声和谈笑，但这些声音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在外。
宋冉只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和李瓒近在咫尺的呼吸声。
“我……”她刚开口，又是一阵尖锐的疼痛袭来。
这次比之前更强烈，像是有什么在警告她不要说出真相。
李瓒敏锐地察觉到她的不适，立刻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他的手掌温暖而有力，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令人安心的温度。
“别说了。”他忽然将她揽入怀中，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发顶，“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
宋冉靠在他胸前，闻到他身上混合着药味的独特气息。
这个拥抱让她想起上一世最后时刻，他也是这样抱着她，只是那时的血味比现在浓重得多。
“阿瓒，”她闷闷地说，“如果有一天我突然消失……”
“不会的。”李瓒打断她，手臂收紧了几分，“这次我会一首看着你。”
宋冉轻轻推开他，努力挤出一个笑容：“你去休息吧，我去看看伤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