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祷室穹顶处的小型梦呓之主圣像便缓缓睁开了眼眸，注视着祈祷室内的某处。

　　很快，祈祷室的墙壁融化了。

　　之所以用“融化”来形容，是因为洛薇想不出更贴切的词语来描述。

　　空无一物的墙壁就像是在一瞬之间糅杂了些什么，不断地化开，又在不断地汇聚，直至最后出现的是一扇门。

　　“咔嚓。”

　　随着一道清脆的门锁扭动声响起，神使稍稍侧身，为洛薇让出了一条道路，

　　“请。”

　　幽灵目光微垂着，不复之前的凌厉与威严。

　　这一次见面，洛薇总觉得神使对自己的态度似乎出现了某种难以言喻的变化。

　　重视？尊重？亦或是...别的？

　　都不太像。

　　但至少有一点可以确定。

　　神使此次之所以会从幽邃深渊之中归来，完全是为了她。

　　从始至终，神使都没有用正眼瞧过其他神官，哪怕是两名上级神官，更没有对修姆的死表达出任何态度。

　　直至洛薇被他以这种说不上尊敬还是疏远的态度带走的时候，其他神官都没能和他说上一句话，全都被华丽丽地无视了。

　　“嗯...”

　　洛薇点点头，谨小微慎地走在前头。

　　神使紧随其后，但却始终与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难不成，梦呓之主传达的神谕...揭晓了我的假身份？”

　　洛薇这样想着，但却皱起了眉头。

　　按理来说，不太可能，因为众神传达的神谕始终都是模糊不清的，即便是能够聆听神谕的神之使者，通常也只能听清几个玄而又玄的字眼而已。

　　这个时候就需要解读神谕的神官，从这些玄妙字眼之中推敲出众神的意向，通常来说，与聆听神谕的神官会是同一位。

　　之前洛薇对这个知识点一知半解，但在经过上次一战之后，她就已经明白了过来。

　　众神的语言与现世所有现行的语言完全不一样，具备着强大的力量，只有祂们能够理解，凡人只是听取其中一点点的信息，就已经难以承受。

　　所以...

　　从梦呓之主明确地降下与克劳蒂娅有关的神谕本身，就很有问题。

　　但如果是要对付克劳蒂娅的话，又怎么可能需要如此大费周章？

　　要知道，洛薇现在所做的，可不是俯身于克劳蒂娅，只是对她进行支配，然后信息流与自己同步而已。

　　本质上洛薇的意识还在小房间的烛台上呢。

　　“也罢，过去看看。”

　　克劳蒂娅的灵魂不断深入这处玄妙的通道，最初的漆黑之中，所呈现出来的却是让洛薇都为之赞叹的...美景。

　　一座支离破碎的教堂长廊，被凝滞在毁灭之前的最后一刻，无数的光影从周围的建筑碎片落下，洛薇稍稍向外望去，却只能看到光影之外是无尽的混沌。

　　不是漆黑，而是某种充斥着不可理解的存在。

　　“我建议你不要向外窥看。”

　　后方的神使忽然出声说道。

　　“哦。”

　　洛薇收回了克劳蒂娅的目光，但她自己依旧在紧盯着。

　　她总觉得，这些涌动的混沌给她带来了一些相当熟悉的感觉，仿佛似曾相识。

　　“究竟是在哪里，曾有过这样的感觉呢？”

　　只是，没有洛薇多少思考的时间，很快这一条光影交错的教堂长廊就走到了尽头，是肃穆的教堂中厅。

　　更加宏伟，更为恢弘，却更加支离破碎，凝固在时光之中。

　　但奇怪的是，这座教堂的圣像并不是梦呓之主，是一名满脸皆是苍白络腮胡的老者，手持威严的权杖，周围遍布的云雾与闪电仿佛在拥簇着祂。

　　正是风暴教会以他们的“神启”塑造出来的风暴之神圣像。

　　“就是这里。”

　　神使说道。

　　“？”

　　洛薇不由得冒出一个问号。

　　等等，这儿？

　　该不会想说...风暴之神和梦呓之主，其实是同一位神祇？

　　没道理啊，这两位掌握的权柄就是八竿子打不着啊！

　　但神使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跪了下来，向着风暴之神伊斯特尔的圣像作祈祷状。

　　...洛薇敢发誓，如果修姆见到了这一幕，他肯定会发疯的。

　　但就在洛薇半信半疑地跟着神使一起祈祷的时候，她忽地有一种莫名毛骨悚然的感觉闪过，再度抬头之际，她意识到这种感觉究竟从何而来。

　　风暴之神伊斯特尔的圣像，是由一名老者与周围的云雾组成的。

　　洛薇这时才注意到，在所有的云雾之间，全都睁着一只眼睛，瞳孔的色彩如梦似幻。

　　仔细一看，所有云雾末端的延展，竟然都是虚幻的触手...

　　甚至，就连风暴之神伊斯特尔本身，都被蒙上了一层绮丽怪诞的色彩，就像是开了滤镜一样。

　　只不过，这种滤镜并非是美颜。

　　当洛薇通过克劳蒂娅的眼睛看去，她竟看到了风暴之神伊斯特尔长着四只眼睛，但问题是...以克劳蒂娅自己的意志而言，却并不觉得其中会有半点违和之处。

　　也就是说，对于克劳蒂娅来说，风暴之神伊斯特尔本来就是长着四个眼睛。

　　“这是污染...”

　　梦呓之主对风暴之神的污染...

　　在洛薇能够得到的所有记忆里，没有一点关于科伦郡风暴教会的记忆。

　　毕竟几乎全都是邪神信徒，风暴教会再怎么腐败，都不至于能够随随便便就被邪教徒摸到大本营里。

　　但她有一种感觉，这里就是科伦郡的风暴教会，至少外观上应该是一模一样的。

　　就在洛薇思绪万千之际，她发现克劳蒂娅的视野出现了某些变化。

　　周围支离破碎又被凝滞的墙壁，缓缓地探出了些许涌动的虚幻触手，包裹着整座风暴教会的混沌流动了起来。

　　这一刻，洛薇意识到了之前感觉到的熟悉究竟从何而来，神使又为何建议她不要向外窥看。

　　因为...所有的混沌，即是梦呓之主的化身！

　　梦呓之主的化身，紧紧地包裹着这座风暴教堂，仅有在教堂中厅，在风暴之神伊斯特尔被污染的圣像之前，借着异教的神祇，才能稍微抵御祂的梦呓低语。

　　不，不只是这座风暴教堂...

　　很有可能，整个庇护所，都依赖于这具梦呓之主的化身。

　　洛薇望向身后的神使，发现神使已经彻底入定，他应该是屏蔽了所有的感知，不敢过长时间直面梦呓之主的化身。

　　“真没想到，梦境圣教竟然能够引来神祇的化身...”

　　洛薇感慨着。

　　几乎得到修姆所有知识的她，当然很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