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烧死的不过是些老爷们眼中的贱民，根本不会有人在意。

　　更何况在火灾之后，余留的焰火与燃烧之后的生命灰烬，能够让附近一片地区在数月之内无需再点燃蜡烛，省了不少开支。

　　克劳蒂娅虽然是超凡者，但她步入的是「游梦者」序列。

　　在拥有强大灵感与敏锐洞察力的同时，更加容易受到黑暗滋生的扭曲青睐。

　　处于苏醒或者沉入梦境的时候倒是无所谓，不至于连最寻常的黑暗都应付不了，但在无梦沉眠的时刻最为危险。

　　克劳蒂娅已见过几位同为「游梦者」的神官同僚不慎被黑暗异化，在无梦之眠中长出鳞翅，翅尖还粘着未褪尽的神官袍碎片。

　　结果毋庸置疑，上级神官亲自为他们主持送葬仪式，提前送去了永恒之梦。

　　但克劳蒂娅预想之中，一部分意识已经被黑暗所污染并没有发生。

　　她胆战心惊地驱使暗示，检查自身，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化的迹象，心脏的跳动声在寂静的黑夜里显得格外安宁。

　　“一点事都没有...”

　　克劳蒂娅喃喃道。

　　很快，她的目光落在自己一直贴身存放的禁咒秘典，厚重的封皮在窗外昏暗的月光之下显得格外冰冷。

　　联想到上次体内梦魇异种的恐惧与惊慌，连「梦魇」仪式的代价都放弃了索取，答案已然不言而喻。

　　克劳蒂娅认认真真地供起禁咒秘典，轻声说道，

　　“属下...感谢魔女大人的庇护。”

　　重新注视着克劳蒂娅的洛薇：“？”

　　我又干啥了？

　　翻了翻克劳蒂娅的信息流，洛薇倒吸一口冷气。

　　我的天，这个世界也太可怕了吧，还得点上灯才能睡觉...

　　“还好还好，反正我现在也不需要睡觉，点着灯我可睡不着。”

　　洛薇拍了拍胸脯，看来变成孤魂野鬼好处也不少嘛。

　　她一直都很会自我安慰的。

　　至于克劳蒂娅的情况...

　　多半是禁咒秘典的缘故。

　　此时的克劳蒂娅还在勤勤恳恳地磕着响头，甚至不清楚“魔女大人”有没有留意自己这个小角色。

　　不得不说，她能够在邪教组织里面混得风生水起还是有原因的，这哐哐响的响头一般人可磕不来...

　　为了最终的目标，无论如何卑微的姿态，无论怎样残忍的手段，都能够运用自如...仔细想想，还真有点不寒而栗。

　　“给我磕这么多头又没啥用，不如多看看书...”

　　洛薇嘟囔着，然后在克劳蒂娅的信息流施加了一部分推波助澜的暗示。

　　不多，但足以转移克劳蒂娅的注意力。

　　下一个压榨对象的事情暂时没什么着落，现在先把手上的十五份烛火提出来再说。

　　在差不多三拜九叩的大礼之后，克劳蒂娅重新抬头望向禁咒秘典的时候，心底缓缓地涌现出一丝渴求。

　　对知识的渴求。

　　上次在吟诵咒文之后，那种对整个世界通透的感知，直面神秘本身的诱惑，依旧在克劳蒂娅的心底缭绕，从未离去。

　　洛薇的推波助澜只不过是让她多看了禁咒秘典一眼，但之前就已经种下的渴求早就在她的内心深处生根发芽。

　　一旦被激发，便难以遏制。

　　理性告诉克劳蒂娅，这种索求知识的代价会远超她的想象。

　　但...

　　“...我需要力量。”

　　只是晋升到序列8，就让往日严苛到变态的修姆老先生刮目相看，甚至是以前所未有和蔼的态度对待。

　　如果序列7呢？

　　克劳蒂娅对晋升序列7的难度和掌握的力量没有任何概念，但此时此刻的她，却有一种强烈的感觉。

　　仿佛只要伸出手，只要翻开禁咒秘典，晋升序列7唾手可得。

　　“魔女大人，我向您祈求...”

　　克劳蒂娅低声喃喃着，但双手已经迫不及待地翻开了禁咒秘典。

　　禁忌知识的甜蜜只需要尝过一次，就再也停不下来。

　　继第一页的咒文之后，紧接着的第二页的是一张画风相当古怪的插画——之前的洛薇是这样认为的，但现在回想起来，这邪门东西又不是故事书，哪用得着插画。

　　很有可能是某种仪式的构建，因为与之前洛薇从“人偶”配方上得到的“祈求融合-诞生”仪式颇为相似，但更加复杂。

　　只可惜，克劳蒂娅拥有的知识还是太少了，在看到第二页的时候，神情明显愣了一下，她同样无法解读这幅由各种繁复的纹路组合而成，类似于王冠的图画。

　　那些缠绕的荆棘纹路几乎在她视神经上灼烧出焦痕——上次吟诵禁忌咒文时，那种洞悉世界本质的颤栗感再度涌上心头，但所得到的只是一片虚无。

　　渴求晋升的知识就在眼前，却连第一步都迈不出去，克劳蒂娅的情绪开始焦躁不安。

　　洛薇的心情也差不多。

　　由于克劳蒂娅无法理解其中内容，所以她的受支配度一直没有增加，洛薇同样没有得到更多的烛火。

　　这怎么行！

　　“要不，再翻一页看看？别继续死磕这张插画了....”

　　考试第一准则，遇上不会的题就先跳过，先做下一题！

　　很明显，克劳蒂娅和洛薇是同样的想法，在发现无法解读这幅图画的时候，她的手指就已经放在了书页上。

　　不过是片刻的迟疑，克劳蒂娅就下定了决心。

　　她缓缓地翻开下一页。

　　只是，迎接她的不是知识的甜蜜，是猎犬的追猎。

　　仅在下一刻，克劳蒂娅的意识遭受了巨大的冲击，没有片刻挣扎，就已经缓缓地倒了下去。

　　黑暗之中伺机而动的扭曲汹涌而至，无尽的贪婪即将把她完全包裹。

　　直到血影浮现。

　　所有的扭曲在刹那之间消散，其速度之快，甚至就连通过克劳蒂娅的梦境能力降临在现世的洛薇都没有丝毫察觉。

　　通过信息流与现实手段进行检查过后，洛薇确定了一件糟糕的事实。

　　“坏事，她好像没通过意志检定啊...”



梦非梦 : 第十六章 仇家上门

　　当第三页的咒文浮现在克劳蒂娅的脑海之中，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吟诵，失控的知识便化作狰狞的猎犬，沿着认知缺口直接撕裂了她的意识。

　　不止如此，强烈的冲击几乎杀死了大脑，克劳蒂娅陷入了类似于脑死亡一样的状态。

　　至少在不幸之中的万幸，她的身体机能还算是活着。

　　“还好还好，只是变成了植物人而已...”

　　洛薇呼出一口气，现在的局面还算不上糟糕透顶。

　　要是克劳蒂娅真死了的话，洛薇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