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茨从未来实验室中退出时,夕阳正将泰山的轮廓染成金红色。他揉了揉因长时间注视虚拟屏幕而发酸的眼睛,突然意识到自己己经连续三天沉浸在炼钢技术的研究中,外界的时间悄然流逝。山间晚风裹挟着松涛声掠过衣襟,他望着山脚下若隐若现的村落灯火,鬼使神差地顺着蜿蜒的山道走了下去。
暮色中的村落笼罩着一层朦胧的薄纱,几缕炊烟从低矮的茅草屋顶袅袅升起。墨茨踩着碎石小路前行,远处传来孩童追逐打闹的欢笑声,可走近后,他却看到几个面黄肌瘦的孩子正在争抢半块发黑的饼。孩子们看见陌生面孔,立刻像受惊的麻雀般躲到土墙后,只露出几双怯生生的眼睛。
“这位郎君可是迷路了?”苍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墨茨转身,见一位拄着枣木拐杖的老汉正上下打量着他。老人身上的粗麻短褐补丁摞着补丁,布满裂口的手掌像老树皮般粗糙,浑浊的眼睛里却透着山里人的质朴。
墨茨连忙拱手:“老伯,我是来泰山游历的,想借宿一晚。”
老汉爽朗地笑起来,露出所剩无几的牙齿:“行!咱们石头村好久没来过外乡人了。只是家里贫寒,没什么好招待的。”说着,他颤巍巍地领着墨茨往村子深处走去。
穿过几条狭窄的巷子,来到一间破旧的土坯房前。屋内光线昏暗,唯一的木桌上摆着几个缺了口的陶碗,里面盛着稀得能照见人影的野菜粥。老汉的老伴正在灶台前忙碌,见来了客人,慌忙用衣角擦了擦手,又从陶罐里摸出两个干瘪的窝窝头。
“吃吧吃吧,山里人没啥讲究。”老汉热情地招呼着,自己却只端起碗,小心翼翼地抿着粥。
墨茨咬了一口窝窝头,喉咙被粗糙的麸皮硌得生疼。他忍不住问道:“老伯,地里的收成不好吗?”
老汉的笑容顿时凝固,重重地叹了口气:“收成再好也没用啊!今年的赋税又涨了三成,官府还征了两次徭役,村里的青壮劳力都被拉去修长城、筑驰道了。”他指着墙角一堆农具,“这些家伙什都快生锈了,地都快荒了......”
墨茨沉默了。来大秦之前,他一心只想通过系统获取时空能量,打开更多的时空大门,或是躲在实验室里研究未来科技。至于百姓的生活则是皇帝的问题。
然而此刻,他亲眼看见老汉家徒西壁的窘迫,听见隔壁传来妇人因孩子饿哭而低声啜泣,感受到整个村子弥漫着的压抑与无奈。这些活生生的人,不是史书上冰冷的数字,而是在苛政下艰难求生的生命。
夜色渐深,墨茨躺在硬邦邦的草席上辗转难眠。月光透过破窗洒在脸上,他想起实验室里那些先进的农业技术,那些能大幅提高粮食产量的灌溉系统和作物培育方法。如果能将这些技术带到大秦亦或者通知朱棣等人,或许各朝各代的华夏百姓,不再为赋税和徭役发愁。
第二天清晨,墨茨早早醒来。老汉正在院子里劈柴,见他出来,便递给他一把锄头:“要是不着急走,就帮我翻翻后院的地吧。”
墨茨接过锄头,跟着老汉来到后院。土地干裂板结,一锄头下去只刨出一小块土。他想起实验室里关于土壤改良的知识,便试着向老汉解释:“老伯,这样硬挖不行。咱们可以去割些艾草,烧成灰拌在土里,再加上牲畜的粪便,土壤就会变得肥沃。”
老汉半信半疑,但还是照着做了。两人忙活了大半天,终于将后院的地翻整完毕。看着松软的泥土,老汉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郎君,你说的法子好像真有用!”
下山的路上,墨茨的脚步比来时沉重许多。他不再是那个一心追逐时空秘密的旁观者,内心涌起一股强烈的责任感。或许,打开时空大门、获取未来科技的最终目的,不该只是为了改变历史走向,更应该是为了让这些在苦难中挣扎的百姓,能过上更好的生活。
回到山顶,墨茨深吸一口气,再次进入未来实验室。这一次,他的目光不再只聚焦于那些高深的科技理论,而是开始认真筛选适合大秦现状的实用技术。他知道,一场改变所有百姓命运的实践,即将从泰山脚下的这个小村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