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药效消去七七八八,沈婳扶着差点被折腾断了的老腰,颤颤巍巍地下了床。
望着纪璟年熟睡的面庞,她眉眼浮上一丝哀伤,下意识探手摸向他的脸颊。
手伸了一半,又僵在半空。
她欠纪璟年的太多太多,多到她出现在他身边就是个错误,多到她下辈子都还不完。
“为什么会是你?”
沈婳突然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原来上辈子以为是噩梦的东西,竟是命运无形中慷慨的馈赠。
而这份馈赠,这一秒,却充满了悲哀。
到今天她才知道,原来前世今生唯一一个跟自己拥有肌肤之亲的男人,跟她有娃娃亲、步入婚姻殿堂,最后离婚收场的男人,被她害得失去至亲至爱的男人,因她惹得一身骚的男人,从头到尾都是纪璟年。
沈婳弯腰捡起地上的西装外套,哆嗦着胡乱套在身上,一面强装镇定,一面蹑手蹑脚地四处检查房间。
她跟纪璟年的孽缘,趁现在一切还没开始,当断则断!
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爸爸还在,哥哥还在,沈家依旧家大业大。
一切都来得及。
赶在纪璟年发现之前,一定不能留下丝毫可以证明身份的线索。
检查完一切,沈婳回头,看见躺在床上熟睡的美男,回忆顿时翻涌如潮,忍不住鼻头一酸。
沈婳敛眸,藏起眼底的悲伤,喃喃道:
“恭喜你,纪璟年。”
“这一次你自由了。”
说完,沈婳抬腿头也不回地离开总统套房。
凌晨三点,出了酒店,沈婳找了家24小时便利店,坐在玻璃窗前,脑子里乱如细麻。
倒影里的自己跟鬼一样。
一头浅亚麻色大波浪卷略微凌乱,脸上粉打得比城墙还厚,眼睛上的烟熏妆被泪水浸得黑一块白一块,烈焰红唇被蹭得满嘴都是,脖子上还带有两个玫紫色暧昧吻痕,身上套着明显大几码的男人外套。
鬼样子丑得连亲妈都认不出来。
花了半个小时,沈婳才彻底消化了自己重生,并且睡了商界未来阎罗王纪爷的事实。
前世她订婚礼当晚失去清白,第二天醒来被记者堵在酒店大门门口,花边新闻一连上了一周热搜。
因为这次事件,沈家股票大跌,倾注大量现金流,爸爸哥哥为此忙得昼夜颠倒,她跟家人的隔阂也越闹越大。
上辈子年少,又有奸人从中作梗,她跟爸爸哥哥的关系一直势同水火。
沈婳在便利店买了洗护用品,找了个公共厕所,对着镜子卸掉脸上花里胡哨的浓妆。
洗净铅华之后,镜子里的女孩肤白如雪,五官匀称精致,美得不可尤物,尤其深棕色的眼瞳,如同潋滟秋水一样熠熠生辉。
没有烧伤,没有毁容,没有瘸腿,没有断舌。
镜子里的自己,美得不似凡间物。
沈婳摸着光滑软嫩的脸蛋,忆起前世种种,眉目间不知不觉中染了狠戾。
突然又扬唇笑了笑,美得像是淬了毒的罂粟。
“林韵,沈茹,我回来了。”
“准备好受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