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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停在一栋老式公寓楼下。
杜城解开安全带，犹豫地看向沈翊：“你在车里等我？”
沈翊摇摇头，眼神终于有了焦距：“我和你一起。”
杜城叹了口气，伸手将他额前的碎发拨到耳后：“好，但答应我别勉强自己。”
雨中的老楼道昏暗潮湿。
杜城走在最前面，时不时回头确认沈翊的状况。
在一个转角处，沈翊脚下一滑，杜城眼疾手快地将他拉进怀里。
“小心！”杜城的声音带着后怕，手臂牢牢环住沈翊的腰。
两人贴得极近，呼吸交错。
方凯毅站在几步之外，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多余的旁观者。
“我没事。”沈翊轻声说，却没有推开杜城的意思。
方凯毅清楚地看到，沈翊的手悄悄攥住了杜城的衣角，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浮木。
那是一种打心底的信赖。
终于到了目的地，方凯毅取出钥匙。
推开门，他刻意没有去看身后那对璧人：“证据都在书房。”
杜城点点头，却先扶着沈翊在沙发上坐下：“你休息会儿，我去看。”
他蹲下身，为沈翊脱下被雨水打湿的外套，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易碎品。
方凯毅站在书房门口，看着杜城为沈翊忙前忙后，胸口像是压了块石头。
他早该明白的，沈翊的世界里，从来就没有他的位置。
“方先生？”杜城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证据在哪？”
方凯毅深吸一口气，指向书柜后的保险箱。当他输入密码时，听到客厅里传来杜城温柔的低语：“冷吗？要不要把暖气开大点？”
保险箱打开的瞬间，方凯毅苦笑着想，或许他找到的这些证据，就是能为沈翊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方凯毅取出保险箱中的文件袋，他转身走向客厅，看到杜城正将一杯热茶递到沈翊手中，两人的手指在杯沿短暂相触。
“都在这里了。”方凯毅将文件放在茶几上，刻意避开两人交叠的视线。
“谢谢。”沈翊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却格外清晰，"没有你，我们拿不到这些。"
“我们”这个词像针一样刺进方凯毅的心脏。
“这些是沈理近几年的交易记录，包括青龙帮的洗钱路径和文物走私的详细清单。”
方凯毅将证据放在茶几上，声音低沉，“还有......”他顿了顿，“你母亲当年留下的录音备份。”
沈翊猛地抬头，眼神锐利如刀：“录音？”
方凯毅点头：“她偷偷录下了沈理和青龙帮的对话，足以证明他们合谋杀害了她。”
杜城迅速拿起U盘插入笔记本电脑，音频文件加载的几秒钟里，房间里静得可怕。
突然，一个虚弱却坚定的女声从扬声器里传出——
“沈理，你逃不掉的......这些证据......会有人交给警方......”
沈翊浑身一震，手指死死攥住沙发扶手。
那是他母亲的声音......时隔多年，他竟以这种方式再次听见。
录音里传来沈理阴冷的笑声：“你以为你能活着走出这里？”
紧接着是一阵刺耳的撞击声，和女人痛苦的闷哼。
“够了！”杜城猛地合上电脑，一把将浑身发抖的沈翊揽进怀里，“别听了。”
杜城捧住他的脸，强迫他看向自己：“沈翊，看着我。”
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你己经知道真相了，剩下的交给我，好吗？”
沈翊的睫毛颤了颤，一滴泪无声滑落。
他缓缓点头，额头抵在杜城肩上，像是终于找到了支撑。
方凯毅站在一旁，胸口闷得发疼。他清了清嗓子：“三天后的交易，青龙帮会派出核心成员，沈理......也会到场。”
杜城闻言，眼神瞬间一凛，锐利如鹰：“具体时间？地点在哪里？”
“明晚十点，西郊废弃的3号码头。”方凯毅递过一张手绘地图，上面的线条和标记清晰而又详尽，“他们打算从水路运走最后一批文物，其中有三件可是国家一级文物，价值连城。”
杜城迅速掏出手机，拍下地图照片，飞速发给警队：“我马上安排人手提前布控，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沈翊突然抬起头，眼神中透着决绝与坚定：“我要去。”
“不行！”杜城毫不犹豫地斩钉截铁地拒绝，语气强硬得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太危险了，我不能让你涉险。”
“那是我母亲用生命换来的证据。”沈翊的声音很轻，却仿佛裹挟着千钧之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我必须亲眼看着他们伏法认罪。”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杜城望着沈翊那坚定又执着的眼神，最终，他败下阵来，深吸一口气，无奈却又宠溺地说道：“……好，但你必须全程跟在我身边，一步都不能离开，答应我。”
方凯毅看着他们，突然开口：“青龙帮的人不认识我，我能想办法混进去，确认交易细节，为行动提供准确情报。”
杜城眉头瞬间皱起：“太冒险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稍有不慎，你就会有生命危险。”
“这是最快能将他们一网打尽的方式。”方凯毅看向沈翊，眼神里交织着复杂的情感，有不舍，有眷恋，更有一丝释然，“就当......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事了。”
沈翊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动容，低声道：“......谢谢。”
不知何时，雨声渐渐停歇，窗外，一缕微弱的月光悄然透进屋内，为这压抑沉重的氛围添了一丝朦胧与柔和。
杜城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警队的回复。
“行动批准了。”他收起手机，看向方凯毅，神色严肃而认真，“明天下午三点，警局开会部署行动细节，你务必到场。”
方凯毅点头，郑重其事地应道：“我会准时到的。”
杜城轻轻扶起沈翊，动作温柔而小心：“我们该走了。”
说着，他脱下自己的外套，轻轻裹住沈翊单薄的身体，那动作自然流畅，仿佛己经重复了千百次，满是呵护与关怀。
方凯毅默默送他们到门口，看着杜城小心翼翼地护着沈翊下楼的背影，那两人紧紧相依的模样，像一幅温暖又坚定的画卷。
他突然喊住杜城：“杜警官。”
杜城脚步一顿，回过头来。
“......保护好他。”方凯毅的声音很轻，却仿若重锤，字字清晰地落在杜城心间，“他值得这世上最好的一切。”
杜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中满是理解与承诺，郑重地点头：“我会的，用我的生命。”
夜色深沉，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楼道尽头，隐没于黑暗之中。
方凯毅站在门口，一动不动，久久凝视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他心里清楚，这场复仇之后，沈翊的世界或许将不再有他的一席之地。
但至少......他拼尽全力，帮到了他，为这段特殊的情谊画上了一个虽不圆满却足够壮烈的句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