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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狗头军师四眼也加入了队伍。
这回是大熊一人去喊的人，所以中间没有拉扯。
村长家，老村长看到进门的三位，脑瓜子嗡嗡的。
“郭村长，久违了。”
看到刘波拱手行礼，郭村长心里咯噔一下，当时一个激灵。
“有事就说，别整那些虚的！”
以前不是叫老郭就是叫郭老头儿，什么时候对他这么恭敬过？
脑袋里警钟长鸣，这怕是有坑哦。
“别介啊郭叔，咋这么生分呢？”
郭村长：完了……
二十分钟后，再三确认过刘波的来意后，郭村长沉吟良久。
“小波，你别逗叔玩啊，你说的是真的吗？”
刘波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您都问七八遍了，再问下去也是一样的答案。
我又不是白要村里的水果，您代表村子跟我们公司签订合同。
都要签字画押，法律懂不懂？咱们谁违约了都是要赔偿的。”
“那是那是，有合同肯定要按照合同办事。
小波啊，你真的没逗叔玩吧？”
刘波猛然从椅子上站起，大步就往外走，“是，就是逗你玩。”
“诶，别走啊！”
老爷子噌的一下弹起，死死拽住刘波的手臂不撒开。
最近这两年柑橘、青枣的销路不好，就算拉到镇上，满大街都是卖这个的。
别说要不上价了，拼命往下降价都不一定卖得出去。
大片大片的果子烂在地里，自家人吃柑橘吃到胃反酸。
可是冬天又没什么物产，柑橘、青枣在山里头也不用怎么伺候。
如果刘波真的愿意集中采购，那对村子可是有莫大的好处！
好不容易把人拽回来，郭村长可不敢再提什么真假的问题。
“小波啊，咱村里的柑橘，你都能拿下？”
“能啊，最多十几二十万斤，有啥拿不下的。”
嚯！口气这么大？
“那……收购的价格呢？”
“自然是要谈一谈的。”
刘波没急着谈价格，先谈的品质。
首先是在接货的时候不能有坏果，而且根据果围大小分为大果、中果和小果。
郭村长胸脯拍得邦邦响，“应该的应该的，品质这方面肯定不能坑你。”
刘波摇了摇头，“我也不怕你坑，这些细节都会落实到合同上，没有达成都是要赔偿的。”
“这……”郭村长迟疑了起来，“这个有必要吗？”
“呵，”刘波嗤笑一声，“合着是您在逗我玩呢？”
“没有没有。”
接下来就是最重要的谈判环节。
柑橘这东西在南方不稀奇，刘波已经做过一些调查。
江城市里头的零售价一般在三块钱出头，到年根底下会涨，但不会超过四块。
如果往北运，价格会往上涨。
柑橘的口感酸酸甜甜，市场欢迎程度上不如贡柑和砂糖橘，胜在价格便宜。
毕竟贡柑要五六块一斤，砂糖橘要六七块。
在原产地数量严重饱和，供远远大于求。
加上响水村地理环境上不占优势，大批集采后运输的初段成本不低，所以没有过集中采购。
如果村民拿到镇上去卖，一块多、两块顶天了，问题是全凭运气。
刘波来之前就已经心有成算，直接提出了收购价格：大果8毛，中果7毛，小果6毛。
“这……小波，这价格会不会太低了？”
“郭村长，你心里头应该明白，集采和零售不是一回事。
我出的价格是落地价，村里头不需要负责运输、仓储、售卖。
到时候我会派运输车进村，从地头摘下，检查品质，分出大中小果，称重装车。
车子一出发，现场结款，钱货两讫。”
“我明白我明白……”
郭村长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不过一下子便宜了一半，让他一时间有些无法接受。
“就不能再提一提？”
“可以，换个合作方式。
我不负责任何中间环节，只负责接货，运输仓储发货都村里来。
每过两三天我会将进货量告知村里，你们负责送到江城的指定地点。
这样的话，可以把价格提到大果1块2，中果1块1，小果1块。
但不会签全包合同，我卖多少收多少，一批一收，一批一结货款。”
“这……这不行的！”
郭村长立刻否决了这个提议。
听起来价格提高了不少，但谁知道刘波能卖出多少。
说白了，他对其销售能力一无所知，这不等同于空头支票吗？
万一到时候要不了多少，跟之前还不是没什么差别。
刘波摊了摊手，“村长，总不能什么便宜都让村里占了不是？
我这趟来是为了帮助乡里，但一次性把货全吃下也要承担很大的风险。
如果卖不出去，那就全砸手里了，而村里却是旱涝保收，钱都直接拿到了手。
柑橘这东西哪里收不到？我也大可以一次性少收一点……”
郭村长明白了。
一方面，刘波考虑得很全面，态度也非常坚决，说明不是说说而已。
另一方面，出的价格还真就卡在很难受的位置。
再高一点他都不带犹豫的，再低一点他也不会犹豫。
“好，但这个事儿我做不得主，必须要跟村里人商量商量。”
“可以。”刘波又从内袋中掏出一份合同递给对方，
“这是我草拟的合同，您可以留着做参考，上头也有我的手机号码。
另外，下周三之前如果没有肯定的答复，村长就不必麻烦了。”
“好，我明白了。”
等他们离开，郭村长把合同展开，仔仔细细阅读了起来。
上头的条款规定得非常细致。
比如合格的出果数不能少于十万斤，比如检测坏果率超过多少要赔偿，
比如大、中、小果子的具体尺寸，比如供货日期方面的限制……
零零总总的条件一大堆，还真得花点时间好好琢磨琢磨。
但另一方面，在付款上的条款却非常大度。
只要签订合同，立刻支付两万块的定金；
另外就像他说的，在村子里接到货立刻付清货款。
村长没着急，决定吃透了合同的内容，再集中召开大会。
另一头，刘波领着人在村里头闲逛。
苏静澜犹豫了半晌，还是开口问道：
“你不是为了助农吗？不是为了回馈乡里吗？
那为什么把要求卡得那么死、价格定那么低？”
刘波双手插兜，只当没听见。
“喂，我在跟你说话啊！”
苏静澜发现自已跟刘波待在一块儿的时候很容易生气，跟她之前的淑女形象完全不符。
可就是控制不住！
因为她发现刘波总是对的。
之前小饭馆爆发冲突、到进派出所遭受不公平对待、再到拿出那份文件。
从舅舅的态度就能看出来，刘波其实心中早有成算。
还有今天他的嫌弃态度，苏静澜后知后觉明白那不是无由的排斥，是不想麻烦乡里乡亲。
他明明可以解释给自已听，偏偏就是不说，弄得自已好像很蠢一样！
就很气！
“喂，喂！跟你说话呢，喂！”
眼见苏静澜都快红温了，四眼叹了口气，开口说道：
“苏老师，我们确实在助农，也是在援助乡里。
您要明白一点，卖不出去的果子，开价再高也没有意义。
至于为什么把条件定那么琐碎、把价格定在相对低价……
您没在村里生活过，不明白其中有多复杂。
简单来说，升米恩、斗米仇，这要讲明白太麻烦了。”
别看村子就这么大，人口也不算多，但其中的相处却非常复杂。
两家人能够大打出手，但真出了事儿也是能去抬棺的关系。
村子之间有斗争的时候也会一致对外。
可能一起战斗的兄弟姐妹，回来了又会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互相算计。
掐颗菜、踩坏个麦子、放牛吃了哪个山头的草……
爬寡妇墙头、因为点小矛盾给别人家菜地下农药……
加上周围几个村子之间的通婚，兄弟姐妹、妯娌姑嫂……
真要唠的话，几天几夜都讲不完。
如果不把条件定死一点、把价格定低一点，看吧，到时候能生出多少事端来。
苏静澜点了点头。
“虽然无法想得很透彻，但是这一解释，我不就大概明白了吗？
听到了没啊，刘波，我问你听到了没有！”
嗖……
刘波跑了，华丽丽地跑了，速度之快扬起了大量的尘土。
妈蛋，跟个唐僧似的没完没了，偏偏她舅还是书记，最近也算帮了忙，打不得骂不得的。
惹不起，但咱躲得起！
刘波一跑，大熊二话不说就撵了上去，根本不带犹豫的。
好家伙，那速度快得，诶~一拐弯不见了嘿。
四眼都已经下意识往前跑了几步，但扭头一看，苏老师正傻眼愣在原地。
他要是也跑了，可就剩苏老师一人了啊。
这村里又不是没流氓混混，这孤身一人的漂亮大姑娘……
一想到市委书记他外甥女在他们村受了欺负，四眼就不寒而栗。
妈蛋！
望着远处扬起的尘土，四眼咬牙切齿，却终归还是停下了脚步，眼神里满是幽怨。
死道友不死贫道是吧？
算准了他不会撂挑子是吧？
泔！
苏静澜张着嘴，愣愣望着那两道背影消失不见，久久没有回神。
“刘！波！”
尖叫声响彻村落，激起了一阵鸡飞狗跳。
身旁的四眼捂着耳朵，眼泪差点流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