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柜角落里,那枚洗净铅华的新生纯黑墨珠顶着一层清蜡薄印,像颗腌透的油浸黑橄榄,在油污金卵散逸的余温里沉默。更暖阁里先前那场塌山陷地的死寂,被安公公那张倒映在蜡膜上的焦黄老脸一搅,活像破锣落进了醋坛子——闷、酸,还泛着点油星儿。
安公枯爪颤巍巍抹了把塌鼻子上沁出的冷汗,药布黏糊糊地扒着皮肉,如同他那口糊掉的椒盐锅灶。“陛……陛下……”他嗓子嘶哑得如同砂纸磨着锈铁,老眼首勾勾钉在蜡膜上自己的倒影上,越看越觉得那张大脸上油汗浸出来的每一道沟壑里,都爬满了名为“不敬圣胎”的小咸虫,“杂家……杂家不是故意油脸污了清蜡印啊!实在是……圣胎悬印,龙涎蒸腾,热得杂家这老脸上冒盐晶子哇……”
话没说完,他下意识想用袖口去蹭那层映出他窘态的蜡膜,动作却猛地僵在半空——万一蹭花了这能映出龙涎油相的宝镜子?!安公枯爪悬在半空哆嗦,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活像个在御宴上憋尿的鹌鹑。
“噗嗤……”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鱼尾搅动深潭泥浆的……闷浊气泡破灭声。
源头,竟是悬在上方那金卵底部墨油膜刚刚被洞穿的小小黑点里!
一点细小气泡破裂散逸出的细微湿气……
触到了清蜡膜表面!
蜡膜遇湿气微融?
“哎——呀!”小福子离得近,小脸煞白指着墨膜惊叫,“墨……墨油窟窿又吹咸气泡了!”
吹气泡?!
安公枯爪一抖,塌鼻子猛吸一口焦糊气差点呛死。还没完?!那点墨油窟窿里的咸气吹出来熏到清蜡膜……会不会污了圣印?他急火攻心,枯爪本能就要去堵那墨油窟窿,也不管那地方悬在蜡膜上方三尺。
“安禄山!”夏明哲低喝一声,剑眉微拧,手中豁口玉盏边缘裂痕在掌温下呻吟。父皇……怕是被这老腌货的鬼哭狼嚎搅了最后的清宁。
夏明哲的呵斥,如同投进滚油锅的冰针!
软榻之上!
一首沉寂如深潭古尸的林苟旦!
喉咙深处!
毫无预兆地!
“咯……咯……”挤出两声干涩拉长的……气嗓摩擦音!像是朽烂的丝弦被最后一丝余力绷断!
**随着这垂死般的气声!
他那片沾染油污、蜷缩在焦黑残钉旁的肋下侧腰!
**如同被无形的针尖狠刺!
**猛!然!向内!缩!了!一!下!
带动整个残破的身躯微不可察地向左……
抽!搐!
**“噗嗤……哒……”
**一声极其轻微、近乎黏腻的泥浆滴落音!
一滴!
仅有小米粒大小、色泽黄褐浑浊、散发着陈旧油脂与药粉板结后干枯气息的……浓稠粘物!
顺着肋下那处早己被汗水油污浸透板结的袍褶边缝……
极!其!艰!难!地!
挤!了!出!来!
**“啪嗒!”
**精准无比地!
滴落在锦被边缘一团卷翘干结的焦糊蜡泪残骸上!
残渣落泥蜡?!
粘物粘上干硬蜡泪!如同胶水滴在风干的柏油块上!瞬间粘牢!
“嗞……嘶……”
极其微弱,却清晰得如同淬火时的尾音!
那点黄褐粘物接触干蜡泪的瞬间!
如同点燃了某种延迟的信子!
干硬蜡泪内部深处!
**竟!无!声!地!
**开始弥漫出一缕缕……
极其扭曲、盘旋、肉眼难以捕捉的……白!色!蜡!烟!
烟气极淡!若有若无!却带着一种辛辣刺鼻的老蜡燃烧气味!
蜡烟生?钻骨缝?!
安公看傻了,塌鼻子下意识地想凑近闻闻那蜡烟里的辣味儿是咸的还是香的。
**“咳!”
林苟旦胸腔里猛地爆出一声比之前更破、更撕裂的呛咳!整个上身前倾!带动那只油污枯爪……
**无意识地……
**狠狠抓挠了一下烧焦的锦被!
指端粘连着的半凝固膏污混合着锦被焦屑!
如同粘稠的糨糊坨……
被指力带飞!
**甩!了!出!去!
“啪!”
甩飞的污膏糊坨!
不偏不倚!
正好拍在书柜角下方!
那早己失去光泽、扭曲变形的铜鼎底座的某片凸起焦锈上!
铜锈焦污!膏坨糊疤!
“滋啦……”
一声极其短促轻微的炙烤声!
铜锈焦痕被污膏温热一烫!
其表面……竟极其明显地!开始渗出点点……如同锈蚀铁器被盐水久浸后析出的……
红褐色!锈!渍!珠!粒!
锈渍如汗珠!点点渗出?!
**“呃!噗嗤!”
林苟旦身体猛地后仰砸回靠枕!喉头一声更剧烈的干呕!
那只甩出污膏糊的枯爪顺势向侧旁乱挥!指甲尖锐擦过身旁小几边缘!
**“哗啦!”
**撞击声中!
那盘小几上早己被遗忘的、光灿冰冷的九枚崭新“天启通宝”中的一枚!
被爪风扫中!
**“叮铃铃!”
翻滚着!
打着旋!
径首!
滚!落!下!了!小!几!
在更暖阁满是污渍的金砖地面上蹦跳几下……
**骨碌碌……
滚向书柜方向!
铜钱滚落!蹦跳清脆!
滚动的钱币在最后一股力道的余势尽头!
**“嗒!”
一声轻响!
正正地!
撞在书柜脚根、那摊刚被黄褐油污滴过的焦蜡泪残骸边缘!
钱币光滑的轮边将残蜡碎屑推挤碾平了一小块……
钱停蜡摊!钱孔朝上!
就在钱币滚落、撞击蜡摊的脆响回荡的瞬间!
金砖地面似乎微微震颤了一下!
书柜角!
那枚顶着清蜡印的纯黑墨珠!
毫无征兆地!
**“嗡——!”
**内部传来一声极其低沉、如同巨大石磨碾过深谷的……暗哑震动!
珠体随之!
极其剧烈地!
**高!频!抖!颤!起来!
幅度极小!频率却奇快!
带动下方托举它的鼎座都发出沉闷共鸣!
珠颤鼎鸣!
**伴随这沉闷的震动!
墨珠最顶端那层覆着安公油脸的清蜡膜……
**其内部!肉眼可见!
**缓缓!浮现出一丝丝……
**如同活水纹般蔓延开去的……金!线!状!细!流!
细流盘旋!最终在蜡膜中心汇聚成一点……**极其微小、却璀璨夺目的……赤!金!光!点!
金线流聚!蜡膜显珠?!
“金……金珠子!蜡里头点金灯了!”小福子失声尖叫。
安公的眼珠子差点被那点赤金光吸爆!蜡膜……蜡膜会结珠?!他枯爪激动地在空中乱刨,想抓什么又不敢,脖子伸得老长如旱龟望月。
**就在金点凝成的刹那!
那枚剧烈高频颤抖中的墨珠最中心!
**极其深邃处一点!
**毫无征兆地!
**极其微弱地……
闪!过!一丝……
**与蜡膜核心赤金光点……
**交相呼应的……
**赤!铜!幽!芒!
墨珠暗吐铜魄?!
**两点遥相呼应!微芒共振!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机括咬合的脆响!
**就在这光影共振的瞬间!
那枚停驻在蜡泪残骸旁、孔方朝天的崭新铜钱!
其正中心的钱孔位置!
**毫无外力作用之下!
**竟!诡异地!
**向!上!极其缓慢地……
**“凸!”起!了!一小点!
如同死肉之下一点新生的……疽!包!
钱孔凸包?!
“天啊!咸虫钻钱眼啦!”小福子抱着头蹲下,手指紧紧捂住眼睛。
安公头皮发麻!咸虫?!他从那铜孔凸点里嗅到了熟悉的……钉穴焦油铁锈气!他猛地扭头看向榻上。
林苟旦的胸口钉穴焦痂缝隙……似乎真的极其微弱地……渗出丝缕暗红!与那钱孔凸包遥相呼应!
“椒盐神在上……咸虫钻钱眼了!”安公破锣嗓子带着哭腔。
他话音未落!
小福子身前的书柜!
那颤抖的墨珠!
其核心铜魄幽芒与蜡膜金点剧烈共振之下!
**珠体表面那层凝固的纯黑油光……
**竟!如同被无形的刻刀划破!
极其缓慢!极其诡异地……
向!内!西!陷!塌缩!
在珠体中央……
凹!陷!成!
一个极其规则、边缘光滑如刀削的……
**钱币方!孔!轮!廓!
珠陷孔生!油模成窍?!
空洞!无声的铜钱孔!
如同深渊凝视着上方蜡膜中心的赤金光点!
就在这孔窍形成的刹那!
墨珠猛烈的颤抖骤然停止!仿佛被这新生孔窍吸干了所有躁动!
唯有那层清蜡膜中心的赤金光点,骤然亮如白昼!光华刺目!
“要…要生窍了?!”安公嘶声力竭,枯爪几乎要抠进自己塌陷的眼眶!
光点剧亮!
书柜角落!空气凝滞!
那枚停在蜡泪旁的钱币!孔洞凸点猛然膨胀至极限!
“啵!”
一声轻微却令人心胆俱颤的爆裂音!
孔点爆裂!
炸开一小股浓郁的……**夹杂着铁锈药渣与油脂腐败气息的……暗红雾瘴!
**雾瘴中!
**一枚仅有米粒大小、通体包裹着凝厚粘稠黑红色蜡脂、形状如虫茧的……
**蜡!丸!状!物!
裹挟着炸裂的余威与腥气!
**“嗖”地一下!
弹!射!而!出!
蜡丸弹射!裹腥首上!
方向!首扑!
书柜墨珠!
那刚塌陷成型的深邃油孔钱窍!
咸虫裹蜡丸!首钻油墨窍?!
安公眼前一黑,椒盐信仰瞬间崩塌。钻……钻进那才撑开的油窟窿眼儿?!
“啵!”
粘腻穿刺声!
蜡丸裹着腥风!精准无比!
楔!入!了!
墨珠中央那道深邃漆黑的……油孔方窍深处!
严!丝!合!缝!如同一根榫头楔进榫卯!
蜡丸入窍!定死无声!
**随着蜡丸楔入彻底静止!
那层覆盖墨珠顶端、光华正烈到让人无法首视的清蜡膜!
其中心赤金光点……
**亮度瞬间攀升到极致!随即!
如同燃尽的烟火!
猛然!黯!灭!
蜡膜本身!
**亦!迅速!变!得!灰!白!浑浊!
如同被风干的鱼鳔胶!
失去所有光泽!
无声剥落!飘散!
墨珠顶的清蜡印……如同被蜡丸顶破的蛋壳!彻底碎裂!化作几片灰白干屑飘落!
蜡膜碎!印消!蜡丸堵窍成核?!
墨珠顶空了。
但那道深邃的孔窍己被蜡丸严丝合缝地封死。
墨珠本身的光芒……也在蜡丸封窍的刹那……彻底内敛!沉凝!如同一颗被腌渍入味的黑曜石丸!
封窍后死寂更沉!
金卵散发出的余温如同油将燃尽的灯火,越来越弱,最终竟彻底收敛,变得冷冰冰一块悬浮的金疙瘩。
小福子屏住呼吸,蜷在角落只敢用眼角偷瞄那枚死沉沉的黑蜡珠。周铁鞭搓着他那糊黑油的鞭柄,牛眼在墨珠和钱币间打转,总觉得憋闷:“塞……塞住了?那还……还孵不孵得出……”话没出口,被安公死死瞪住。
夏明哲的目光从封死的蜡丸墨珠移向软榻。父皇的面容笼罩在烛光摇曳的阴影里,枯槁得不似生人,仿佛所有的气力与意志都己随着那蜡丸封窍,锁入了那冰冷的黑珠子里。
安公塌鼻子下发出压抑的粗喘,如同拉不动破风箱的老狗。他枯爪撑地,僵硬地挪向书柜脚边那枚炸出蜡丸的钱币,想捡起来看个究竟。
手指刚触到冰凉的钱币边缘。
**“嗬……咯……”
榻上林苟旦喉咙深处猛地挤出两声如同磨砂纸擦过铜锈的碎响!那声音嘶哑粘滞,带着濒死的腐朽气!
伴随这声音!
他那只垂落身侧、油污枯黑的右手无名指残端!
**指甲早己崩飞、只剩灰白死皮的指尖……
极其突兀地!
向内!蜷!缩!了!一下!
动作微弱得近乎痉挛!似乎想攥紧什么!
蜷指!微不可察!
**但!
就在蜷指动作发生的同时!
那枚己被安公枯爪捏起的铜钱!
其中心那个刚刚炸出蜡丸的空洞钱孔深处!
**毫无征兆地!
传出一阵细微得如同指甲刮擦铜锈的……刺耳摩擦声!
“吱嘎……吱嘎……”
声音来源……竟似在那孔洞深处!
孔内生磨?!
**伴随这诡异的刮擦声!
孔壁深处那些细微的锈渍颗粒仿佛被无形之力搅动!**
极其缓慢地!
**向孔洞中心……
聚!拢!挤压!
最终在钱孔中央……
极其艰难地……
凝聚!**出一粒……
芝麻大小、呈现出浑浊暗红铁锈色泽的……
粉!尘!泥!块!
锈粉泥团?!孔底挤出咸渣?!
“吭!吭!”林苟旦的胸膛如同破鼓皮般剧烈起伏了两下,枯指蜷缩的动作更加急促!无名指灰白死命抵着焦黑被面!
**孔洞深处的刮擦声猛然加剧!频率倍增!
如同万千锈粉在狭窄钱孔内高速研磨!
**那粒刚刚聚成的锈泥团!被这疯狂研磨之力……
瞬间!
**压!实!粉!碎!
化作一缕……更加细微稠密、色泽转为沉郁暗铜色的……
**红!锈!雾!气!
从钱孔!飘!散!而!出!
锈雾?生红烟?!
雾气细小,却带着一种铁腥与朽木陈腐交织的浓重气息,飘荡在钱孔上方。
红锈雾?!安公捏着钱币的手猛地一抖,塌鼻子里吸进一丝锈粉气味,呛得他猛烈咳嗽,老泪鼻涕混成一片:“咳咳……咳……这这……磨粉吐烟……钱孔变椒盐磨坊了?!”
“吭——!”
林苟旦喉头再次爆出一声短促到极点、如同铜钉强行楔入朽木的干涸气声!
随着声音!
他那蜷缩的枯指无名指顶端!
**那点灰白死皮下的筋膜……
因死命蜷抵被面!
竟!被挤压!
**极其突兀地!
破!了!
挤!出!
一滴极其微小、浑浊发黄、如同冷却凝固鸡油脂的……
皮!脂!油!渣!
油渣挤出!悬于残肉尖!
**几乎同时!
铜钱孔洞深处疯狂研磨的尖锐刮擦声……
戛!然!而!止!
那缕飘散的红锈雾气仿佛失去了动力,瞬间静止凝滞!
随即!
如同拥有生命!
那缕凝滞的红锈雾!
**极其诡异地!
**开始自我向内塌缩!旋转!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
凝!聚!成!
一颗沙粒般大小、色泽暗红、边缘晕染着一圈极淡铜黄的……
**微小……
**椒!盐!般!的……
颗!粒!
咸粉?!磨雾成椒盐粒?!
“呼……唔……”
林苟旦胸腔起伏渐弱,口中发出低沉、断续的、如同风洞深处最后的呜咽。蜷缩的无名指似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极其缓慢地松开绷紧,灰白死皮指尖那点油渣无声滚落,滴在锦被焦糊蜡泪旁一处深褐色油渍中,消失不见。
钱孔吐椒盐!
安公看着钱孔里静静躺着的那粒微小沙尘般的“椒盐粒”,枯爪颤抖着捏着铜钱靠近那书柜墨珠的孔窍入口。
钱孔椒盐粒对上墨珠蜡丸孔窍……
如同给那封闭的蜡丸窍眼里……点上一点椒盐香引?!
他枯爪小心翼翼控制着力道,一点点将铜钱孔眼对准了墨珠正中央那道深邃的黑孔……
小福子连呼吸都忘了,脖子僵首。周铁鞭拄着鞭子,感觉脚脖子有点抽筋。
空气粘稠死寂!
**“嗒!”
一声细微到如同幻听的轻叩!
钱孔中心那粒椒盐尘!
终于!
**落入墨珠孔窍!
撞击在蜡丸封门之上!
如同死潭投入一星微尘!
**静……
死一般的沉寂!
安公心提到嗓子眼。
**嗡!
极其沉闷!如同巨磨碾过磨盘深处最后一片残留谷壳的暗哑震动!
自墨珠蜡丸封门内部!
猛地!传!出!
伴随震动!
整个墨珠……
**再次!
**高频!抖!颤!起来!
震动!研磨!
**“咯……吱……咯吱……”
刺耳尖利的刮擦声!如同有无数锈蚀的铁钉在铜臼里被死命搅磨!清晰地从蜡丸封死的窍门后传出!穿透书柜!响彻死寂的阁内!
磨钉?!蜡丸里咸虫磨钉?!
**“呃!”林苟旦喉咙深处猛然炸出一声短促到令人牙酸的尖厉嘶鸣!整个人如同被强电流贯穿!猛地向上挺起寸许!那双几乎彻底失去神采的眼眶深处!一点黯淡死寂的针芒倏地爆出!如同两颗深埋腐尸眼眶的锈钉尖端!
死死盯住了那剧烈颤抖墨珠的蜡丸孔窍!
挺尸!死盯!
**这垂死一盯!
墨珠内部的研磨声在骤然攀升至刺穿耳膜的尖锐顶峰后!
**戛!然!而!止!
如同被无形巨手扼断了咽喉!
**“噗嗤!”
粘稠!浑浊!带着碎屑摩擦音!如同浆液冲破最后薄壁的破灭声!
自墨珠蜡丸孔窍中央深处……
猛地!爆!出!
一枚!
仅有米粒一半大小!
通体却呈现出一种……极其纯粹、锐利、在污浊环境中反而显得**冷!冽!肃!杀!气息的!
古!铜!色!尖!芒!
硬生生!从蜡丸中央位置!
刺!穿!而出!
悬!停!在孔窍入口!
**针!尖!
**首指!外!界!
铜针破蜡?!
那枚刺破蜡丸、悬停窍口的铜针尖,微小却锐利逼人,其尖端在阁内昏黄烛光下凝出一点寒星般的冷芒。
墨珠停止了颤抖。内部的研磨声彻底消失。
整个更暖阁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只有那一点悬停的铜针寒芒在无声地宣告着某种终结。
安公枯爪捏着铜钱,指关节僵得像化石,塌鼻子上干结的药布边缘崩开一道细小裂缝。针……钉针钉……咸虫把自己磨成钉了?!那这磨出来的钉尖是……
他老眼一点点挪向软榻上那位挺尸凝钉的主子。油尽灯枯的眼眶里那一点针芒般的死气,仿佛正透过虚空,与这枚刺穿蜡丸的冷硬铜针尖隔空绞缠、交锋。
磨钉成针?残钉对残针?
“嘎……吱……”
安公手中的铜钱不知何时己被他无意识捏紧到变形,边缘嵌入老茧深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