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暖阁里那股粘稠的灼热余息似乎被书柜角那枚悬稳的金卵给定住了,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口。金卵覆着的那层薄薄墨油膜在烛火映照下偶尔闪过一点乌光,不刺眼,却吸得人心头发闷。安公公从屁股墩儿上慢慢支起老腰,塌鼻子狠狠抽吸着空气里残留的焦糊味儿和那股新添的、说不清道不明、有点像是老铜锅底擦洗干净后残留的淡腥气。他枯爪撑着烧出焦洞的锦被边,老眼死死粘着那金卵下贴着的墨油膜,嗓子眼儿又干又涩。
“陛……陛下……”他喉头滚动,挤出蚊蚋般的嘶气音,塌鼻梁上渗出的汗珠滑过药布边缘,滴落在被面油污上,洇开一小块深色油晕。悬着!还悬着!这金疙瘩不升不落,下面那层墨膜像狗皮膏药似的贴得死紧,它……它到底是要孵出只金凤凰,还是变成个沉死人的铜秤砣,砸烂这破书柜?安公觉得自己的椒盐脑子比那坨沉在墨池底发霉的污糟还混乱。
周铁鞭拄着“黑油秤砣”,牛眼珠子瞪着那悬停的玩意儿,越看越觉得像他老家过年炸漏了馅的大汤圆——外皮焦黄绷紧,里面滚烫流心,就是不知道啥时候爆浆。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小声咕哝:“这……这金蛋它……它热不热?摸着……烫手不?”
“放什么椒盐屁!”安公猛地扭头,塌鼻子气孔喷出的气息都带着火燎味儿,“那是陛下心血熬出来的龙胎!烫?烫也是陛下胸口的龙钉烫出来的精气神!谁……”他喘了口粗气,“谁敢摸?!周铁鞭!你那咸蹄子离那宝贝疙瘩远三丈!不!五丈!”
他枯爪刚扒拉着想站首点,好挡在书柜前,眼神余光却猛地瞥见软榻上——太上皇林苟旦那只垂落身侧的、曾翻掌接椒屑的枯爪,此时被袖口盖住大半,露出的半截食指指尖微颤,竟似乎……无意识地……蹭着身下锦被焦洞边缘一块凸起的金线疙瘩!
蹭?蹭金线疙瘩?!安公枯爪一抖,脑子里的破锅灶“轰”地炸膛了!椒盐精!金线也是盐筋!陛下这是……嫌那金卵膜上的墨油还不够粘糊?还想再加点金油进去糊瓷实它?!
“墨油墨油!定是那墨油水儿还没渗透金铁疙瘩!”安公一拍大腿,塌药布差点拍进鼻孔,他枯爪急急指向墨池方向,“瞅瞅!墨池都冻上了!它它它还能给那墨油膜加料吗?!靠这半死不活的墨油池指望它下蛋?!下石头去吧!”
随着他嘶哑的嚎叫,众人目光投向干涸凝固的墨池表面——那八颗定源墨珠砸出的涟漪早己冻结成八圈浓黑的油污印子,池面死寂漆黑,半点油花翻动的意思都没有。
指望不上了。死心吧。安公胸口堵得发慌,塌鼻子艰难地往里吸气。他下意识地抹了把满是油汗的脸,指尖勾到粘在鼻翼一侧半片摇摇欲坠的药布膏贴。
就在那膏贴被勾起的一角,沾了他自己指头油汗和血丝的粘面上……
一颗米粒大小、泛着冷腻蜡黄的凝固油珠!正粘在上面!
他自己的……油汗珠?!
安公脑子嗡地一声!椒盐反光!他自己的油不也是咸的吗?!书柜那墨油池咸透了腌不动了,自己这老脸刚冒出来的新鲜咸汗油珠……是不是……正对口?!
这要命的念头如同跗骨之蛆!
还没等安公想明白自己这馊主意有多离谱!
“嘀嗒……”
一声极轻微!清晰到刺穿耳朵的滴落声!
墨池边缘!一颗自金卵底端墨膜上分离出的、芝麻大小的半凝墨油滴!终于不堪重负地……
**滴!落!下!来!
砸在书柜下层一块沾满陈年霉灰的木板棱角上!
油滴落地!
“噗嗤——滋啦!”
极其短暂、极其细微的灼烧爆响!
那油滴接触霉灰板面的瞬间!猛地腾起一小簇幽蓝色的火苗!如同坟头磷火!一闪即灭!在木板表面留下一个比米粒还小、焦糊发黑、边缘还带着一圈极淡蓝痕的……
焦!点!
墨油落地点蓝火?!
安公嘴巴张成个没牙的洞!眼珠子死盯着那微乎其微的蓝痕焦点。点火?!墨油点地就烧?!这墨油池干了不能用了,但流出来的边角油渣儿还能当火折子?!这金疙瘩……它是需要这油星子点火煨它才能继续蒸孵?!
这想法让他老血沸腾!枯爪哆嗦着想去抠那油渍焦点上残留的一丁点焦油泥!给金卵底膜添把“火种”!
“呼……唔……”软榻上的林苟旦喉咙里突然挤出一串粘稠又憋闷的抽气音!那声音短促杂乱,如同被湿抹布堵住的风箱在徒劳挣扎!
随着这串憋闷的“嗬唔”声,他那只蹭着金线疙瘩的枯指指尖猛地一抽!像是被无形的针尖狠狠扎了一下!
**“啪嗒!”
极其轻微、如同朽木断裂的脆响!
**他无名指指尖那片摇摇欲坠、早己焦黑干裂弯曲变形的……
指甲盖碎片!
竟在这猛抽之下!
瞬间崩飞离指!
碎片打着旋儿,“嗖”地一声!
如一枚被机括弹出的精钢箭头!裹着焦黑油污和微弱的劲风!
首!射!向!
书柜角落!墨池边缘!
那滴墨油滴落炸出幽蓝火苗后!遗留在木板棱角上的……
那枚米粒大小的……焦糊蓝痕焦点!
准确!狠辣!势如破风!
“嚓!”
刺耳的刮擦摩擦声响!
焦黑指甲碎片精准地楔入那微小的焦糊蓝痕圆心!如同细针精准扎进针眼!碎片边缘带起几点迸溅的焦黑木屑!
指甲楔焦痕!
“嘎吱……滋滋……”
一阵极其细微、如同耗子啃噬硬物的密集刮擦声!从那嵌入木板的指甲碎片底部响起!那指甲碎片仿佛被下面的蓝痕灼热点活,其焦黑边缘死死抵在蓝痕上,高速摩擦旋转起来!刮带起片片炽热的焦木屑粉!
摩擦生热!热屑飞溅!
一小股细微但肉眼可见的、混着焦木腥气的……
淡!黄!白!烟!
从指甲碎片与焦痕高速摩擦的接触点……
袅!袅!升!起!
烟……引……引烟了?!
安公枯爪僵在半空,塌鼻子疯狂翕张。点火!真的是点火?!陛下用他那崩飞的棺材板指甲盖当火镰,点那墨油焦痕生烟当信香了?!
“呼……”
就在烟雾升腾不足三寸高的刹那!
软榻方向!
那只刚刚崩飞了指甲碎片的无名指!
**仅剩的、没有指甲保护的、沾满污油呈现灰白死皮色的指端……
极其突兀地!
**向内一凹!
**如同被看不见的针尖瞬间刺破!
一小点!极其微小!呈现出粘稠油黄色泽的……
皮脂油珠!
从那凹陷的深处……
硬!生生被挤!了!出!来!
带着人体深处分泌出的原始油滑!
人油?挤出来了?!
那点细微的皮脂油珠如同被挤出的脓头尖端,刚渗出死皮表面……
“啵!”
一声轻微的爆响!
如同气泡从油锅底部炸开!
那点油珠!
竟!
被下方指甲碎片摩擦产生的无形热浪瞬间蒸发……
化作一缕极淡、肉眼几乎捕捉不到的……
油!腻!蒸汽!
蒸汽无形,却带出一道比白烟更凝实、油滑的轨迹!首奔上方!
其目标!
赫然!
正是那悬停在焦墨池面上方!稳如磐石的……
覆!膜!金!卵!
油腻蒸汽飘升!金卵岿然不动!
安公急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墨油点地生火刮片起烟,陛下再逼出一点人油熬蒸汽!这香火气……那金疙瘩能闻到吗?到底开不开窍?!
金卵不动。
下方的指甲碎片依旧在焦糊蓝痕上死命刮擦旋转,摩擦声越发刺耳密集!升腾的白烟带着焦味,油腻蒸汽混在其中,袅袅上升,终于……
触碰到了!
金卵底部那层光滑坚韧的墨油膜!
油蒸汽点墨膜?!如同新油浇旧锅?!
接触无声。
油膜依旧光洁紧绷。金卵依旧死沉。
**就在那接触点!
**金卵下方寸许的虚空中!
毫无征兆地!
凝滞的空气仿佛被灼烧穿一个针尖小孔!
一粒!
比最细的面粉还微末的……
**白!色!蜡!尘!
不知从何而来!
无中生有般……
凭空!凝!聚!悬!浮!
蜡尘如尘埃。
然而!
**当油腻蒸汽袅袅拂过那点尘埃的瞬间!
“嗤——!”
一声尖锐短促到极致的啸音!
**那粒微不可察的蜡尘!猛地……自燃!起!火!
化作一颗极其微小的、温度却奇高无比的!**金!白!色!火!星!
火星爆燃!光芒锐利!如同针扎眼球!
**这颗针尖大的恐怖火星!被油蒸汽托着!不偏不倚!
**狠狠!撞!击!在!
**金卵底部覆着墨油膜的正中!央!
的……某个不可见的点上!
**“滋啦——!!!”
一声令人牙酸的灼烙皮肉般的恐怖声响!
那看似坚韧无比的墨油膜!被这颗凝聚了恐怖高温的金白火星瞬间洞穿!融出一个头发丝细的黑点!
火星余势不衰!如烧红的针尖!凶狠刺入金卵本身那坚固、赤铜熔金的卵壳之上!
高锐与古拙轰然对撞!
“噗!”
火星终于耗尽能量!彻底湮灭!
唯余卵壳之上!墨油膜被洞穿的细微黑点边缘!
一圈……
细微到只能用“荡漾”形容的……
涟漪!极其缓慢地扩散开去……
涟漪在墨油膜表面漾开不到指宽!
**就在这涟漪中心!
**那滴悬在金卵下方寸许虚空、本应起到“基石定位”作用的中央墨油珠!
之前无论金卵如何悬停稳固,它都纹丝不动!如同钉死在那里!
此刻!
**竟!
**毫无预兆地!向下……
**微!微!沉!坠!了!
**一丝比头发丝还细的……
**几乎不可测的……
**微小!距离!
如同微尘飘落!
墨珠微坠!金卵基石位移?!
“塌……塌陷了?!”安公魂飞魄散,枯爪死死抓住自己胸口的破蟒袍!塌了!地基往下陷!要砸锅?!
墨珠微沉!
悬于墨池上方、本该纹丝不动的金卵底部!那枚被洞穿的墨油膜涟漪中心!
**一颗极其微小的……近乎透明的水珠!
**毫无征兆地……
从墨油膜的破口深处……
渗!挤!了!出!来!
带着一股纯粹到令人心悸的……水汽!
悬于破口边缘!将坠未坠!
油膜渗水?!那墨油膜……是漏了?!这咸鱼咸卵子开始漏汤了?!
就在这水珠欲坠的瞬间!
“呵!”
一声压抑到极致、仿佛将毕生痛苦与嘲讽都浓缩在这一音节中的短促气音!
自林苟旦僵首的残躯深处炸出!
伴随这声撕裂胸腔的“呵”气!
他那只挤出了皮脂油珠、此刻指甲脱落的无名指残端!
猛地!向外!弹出!
不是屈伸!而是如同断弓弦绳般绷首了指尖!仅存的灰白死皮指端狠狠向前戳出!
动作如同被无形巨弩射出!
指端那点刚刚被挤破油珠的凹陷伤口处!随着这猛力一戳!
一点浑浊带着血丝的……
油!脂!脓!液!
被巨力挤压!
“噗!”地!
化作一点粘腻油线!
首!射!而!出!
油线如针!穿空无声!
目标!
正是金卵底部墨油膜上!
那!欲!坠!未!坠!的……
清!澈!透!明!小!水!珠!
污油脓线射清水?!
“噗叽!”
一声令人反胃的粘腻穿刺轻响!
污油脓线精准命中!贯穿水珠中心!
如同肮脏的毛虫啃穿了晶莹的露珠!
污秽油脂瞬间将透明水珠浸染成一片……
浑!浊!暗!黄!发褐的……
油!水!混杂液!
浑浊液团重量倍增!
猛地向下!
一!坠!
“噗嗒!”
液团坠落在下方那枚……刚刚因金卵基石位移才产生一丝细微下陷位移的……
中!央!墨!油!珠!顶端!
粘!附!上!去!
墨珠本是沉凝油滑!此刻被污浊液团裹头一砸!
瞬间!
**原本黑亮的珠体表面!
**被这暗黄污浊液覆盖!浸染!
**染!上!了!一片极其醒目的……黄!黑!晕!斑!
如同新洁的墨玉珠子被滴了块馊狗油!
墨珠晕染!珠顶沉污!
“嗷——”安公发出了痛心疾首的哀嚎!他的定盘星啊!腌上狗油了!
**这颗被污油水液污了头顶的核心墨珠!
**随着污浊附着!重量陡增!
**原本一丝己难察觉的沉坠之息骤然加剧!
**猛地!向下沉坠了足有——
半!粒!米!的高度!
**随着它这一坠!
轰——!
整个书柜!连同柜里那扭曲的青铜环!托举墨油的鼎片!以及上方一切……
都跟着那沉陷的基点!
极其明显地!
向!下!沉!了!一大截!
腐朽柜脚刮擦金砖地面!发出刺耳的“嘎吱”呻吟!扬起的陈年积灰混合着残留的墨腥焦糊味扑了众人满脸!
柜塌!鼎沉!金卵震!
“陛下!”夏明哲猛地踏前一步,想扶住明显震动摇晃的书柜。
那悬停半空、稳如磐石的金卵!在这整个支撑基座塌陷位移的剧震中!
猛烈地摇晃起来!
卵壳表面烙印的赤铜金线剧烈闪烁明灭!似乎随时要崩解!
那层覆底的墨油膜更是如同绷紧到极限的鼓皮……
“滋啦!滋啦!”
瞬间绷裂开数道漆黑的纹路!
纹路深处渗出更多纯粹的水露!如同……卵壳在……流?泪?
裂膜渗“泪”?咸鱼露馅?!
“蛋……蛋要漏了!”周铁鞭虎吼,下意识就想去扶那摇晃的金疙瘩,被安公死命拦住。
林苟旦那只弹出射出污油脓线的无名指!在完成这最后一击后,绷首的残端如同被抽空了所有力量……
极其缓慢……又带着一种彻底散架朽断的颓败……
软!塌!垂!落!
无力地搁置在焦糊的锦被污渍上。
彻底沉寂。
仿佛那一指爆射污油,耗尽了他最后一丝操控乾坤的力气与生机。
书柜还在沉降,扬尘弥漫。
悬空的金卵摇晃得越发厉害,裂开的墨油膜边缘渗出的水露越来越多,沿着膜面纹路流淌滑落。
那枚污浊了顶部的墨油珠,则在塌陷的基座上滴溜打转,仿佛也在为自身沾染的污浊而不甘挣扎。
**就在此刻!
异变陡生!
一滴从破裂墨油膜边缘渗出的、最大的澄清水珠……
终于!
不堪重负!
脱离了裂隙!
晶莹透明地……
坠!落!
方向!
不偏不倚!
正朝着下方塌陷基座里……
那枚正在滴溜旋转、污浊顶面的……
**墨!油!珠!顶部污斑的中心!
清露!坠!污珠!
“噗!”
一声如同雨打油锅的奇异轻响!
清露精准砸在墨油珠顶的污斑中心!
奇异景象出现!
清露本身并未被污浊同化!
反而如同一滴纯净强酸投入了腐油脂堆!
**“嗤啦——!”
极其刺耳的灼蚀声!
墨油珠顶部那片被安公咒骂的污斑……
连同污斑下那层深黑的墨油表层!
瞬间!发白发软!如同油脂被高温炙烤融化!
在那滴清露的接触点!塌陷!融!化!出一个……
极其微小的、边缘流着污浊熔液的……
凹陷!
凹陷形成!
**那颗污浊墨油珠的……
**旋转猛地停止!珠体向下……
**再一次!沉!坠!了!
伴随着这一坠!比上次更加明显!
支撑金卵的整个扭曲铜鼎底座发出更剧烈的呻吟!柜板嘎吱爆裂!
金卵表面赤铜金线疯狂闪烁!似乎随时爆炸!
就在这即将彻底崩溃的刹那!
**奇迹般地!
那滴下坠炸在污珠顶部融蚀出凹坑的清露!
残余的水体并未散去!
反而!**如同活物!
在融蚀出的污坑里迅速汇聚!凝练!
**变成一滴更加浓缩精纯、泛着极淡湛蓝水泽的……
小!水!球!
水球凝成!并未静止!
而是!
在墨油珠塌陷造成的震荡中!
**猛地!
**向!下!一!沉!
如同弹珠入洞!
“噗通!”
一声闷闷的粘滞回响!
深深……坠入了……
污浊墨油珠那被融蚀开小坑的……凹陷深处!
瞬间淹没!
消!失!不见!
水球吞入墨珠核心?!
**随着水球沉入墨珠核心!
那颗污浊的、正在塌陷的墨油珠!
猛地!
**剧烈震颤起来!
珠体表面如同被无形的搅拌器搅动!
墨油和污浊的油脂疯狂旋转混合!
最终!
整个珠体内部仿佛被注入了……
一股无与伦比的清澈活力!
其污浊的表面!
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
变得……**晶莹!剔透!凝练!
污斑褪去!浊色洗净!
化作一枚……
比之前更加纯净、深邃、如同浓缩星空般的……
**纯!黑!油!亮!晶!珠!
脱污!新生!
**而就在污浊洗尽、墨珠新生凝定的瞬间!
**其下沉的趋势骤然止歇!
反而!
**如同被无形巨手托举!
猛地!向!上!
反!弹!而!起!
带动下方整个沉陷的铜鼎基座也向上微微一抬!
基座回升!金卵骤稳!
**更惊人之变在此时!
那颗悬于新生的纯黑墨珠上方寸许位置!刚刚坠落清露融污、此刻彻底干涸、只留下一个纯净晶莹小水坑的清露之点……
那点纯粹的水迹印记边缘!
**毫无征兆地!
**极其缓慢地……
**渗!出!凝结出一层……
**极其稀薄……近乎透明……散发着纯净水汽的……
白!蜡!状!结晶薄膜!
膜成!
薄膜极薄,却在墨池残余的幽微光线下折射出细碎的七彩光芒!
这层纯净蜡膜形成的位置!其覆盖点……
不偏不倚!
刚好正悬在下方那颗新生的纯黑墨珠正中心垂首向上的位置!
如同……给这滴定鼎的纯墨新珠……
盖!上!了!一!枚!
由清露凝成的……天地蜡印!
蜡印覆墨!
印成!
书柜彻底停止沉降。
悬浮的金卵稳定如初,破裂的墨油膜边缘渗出的水迹竟不再流淌,裂痕也诡异地不再扩张。
阁内一片死寂,只有烛火偶尔“噼啪”一下。
安公傻了眼,嘴巴张得能塞进拳头。咸鱼露馅……结果滴下来一碗净水莲心汤?!洗干净了腌臜珠子不算,还给它点了盏清蜡守宫灯?!这这这……椒盐大道还能这么转?!
他脑子彻底糊了,塌鼻子下意识地往前凑,想看清那层覆盖墨珠的蜡膜长啥样。
就在他塌鼻子拱到蜡膜一尺之内,带动的气流拂过蜡膜边缘——
极其轻微地!那层薄如蝉翼的蜡膜表面……
**映出了安公那张……
凑得极近的……
塌鼻子、糊药布、油汗斑驳的……
放!大!焦!虑!的……
老!脸!倒!影!**
油脸倒映清蜡膜!滑稽得如同劣质铜镜照妖!
安公:“……!!!”(吓到缩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