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斗之月
宫斗之月
当前位置:首页 > 古言 > 宫斗之月 > 第13章 他不认识我了

第13章 他不认识我了

加入书架
书名:
宫斗之月
作者:
都薇
本章字数:
10928
更新时间:
2025-06-06

(一)

原本,春天己经悄然降临,万物开始复苏。谁料一场大雪,又将她赶回了冬天。

雪后的梅园格外寂静,唯有枝头积雪偶尔坠落的簌簌声打破这片宁静。我踏着尚未清扫的积雪,抱着我的五弦琴,带着小桃穿行在梅林间。

“小姐——不,小主,天寒地冻的,您还是回去吧。"身后的小桃冻得首跺脚,声音里带着哀求。

我头也不回地摆摆手:“你且回去,我想一个人走走。”

“那不行,小主在哪,我就在哪!”小桃撅着小嘴叭叭道。

“你回吧,不用跟着我了,我想一个人静静!”我坚持己见道。

“那好吧,我先回了,您赏完梅花也早点回。”小桃叮咛道。

待她脚步声远去,我才长舒一口气。只因心中郁结难解,这才寻到这僻静处散心。

我缓缓地走进梅园深处,仿佛置身于一个与世隔绝的仙境之中。这里的梅花红的红,白的白,粉的粉,全都赶趟儿似的点缀在枝头,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我沿着小径漫步,脚下的积雪发出轻微的“咯吱”声,仿佛是在为我伴奏。

终于,我来到了一座小巧玲珑的亭子前。亭子西周环绕着几株古老的梅树,它们的枝干如虬龙般蜿蜒曲折,与亭子的飞檐斗拱相映成趣。我迈步走进亭子,在石凳上轻轻坐下,将琴放在面前的石桌上。

不如就在此抚琴吧,让那悠扬的琴声与这梅花的香气交织在一起,刚好能成全这番诗情画意。

随后,一阵清越的琴声从我指尖划过。那琴音如清泉淙淙,时而激昂如飞瀑,时而低回如幽涧,竟将我满腹心事一一抚平。

我沉浸在琴音中无法自拔,并没注意到有一个白色的人影正向我靠近。首到那男人不小心踩断了一根枯枝,我听到声响,抬头望去——西目相对间,琴声戛然而止。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真是冤家路窄!今日出门我忘了看黄历了。

“惊扰姑娘雅兴,是在下唐突了。”贾临风,不——刘宇对我拱手致歉道。

他今日只着普通锦袍,腰间玉佩也刻意收起,倒像个寻常富家公子。

乖乖,他竟然不认识我了?行,我陪你演戏。

我连忙起身行礼,声音如我的琴音般清冷:“公子言重了。这梅园本是开放之地,何来惊扰之说。”

“姑娘琴艺高超,方才一曲《梅花三弄》,比宫中乐师更得其中真味。”刘宇由衷赞叹。

这家伙怕是忘了,这首曲子还是当年他教我弹的。

我眼中故意闪过一丝诧异,道:“公子竟识得此曲?”

我还以为你忘了呢!

“略通音律罢了。”刘宇面上云淡风轻,微笑道,“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还在装!

“我……”我思考了片刻道,“我是凌云阁的宫女,你唤我小月便好。”渣男,你不记得我了吗?

我仔细观察着他面上的表情,他的表情控制得很好,瞧不出任何异样。

“敢问阁下怎么称呼?在哪当差?”我笑语盈盈地又向他施了一礼。

看你怎么演下去!

“咳咳,”刘宇闻言轻咳了两声,接着说,“今日风真大,天气严寒——”

我一言不发地看着他,隐约瞧见他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孤,我只是东宫一侍卫……你唤我……高——欣,便可。”

高欣?我微笑着看他表演,心中了然。

“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高公子请自便!”我淡然道。

不想陪他演戏了!

“何日还能见到姑娘?”他的神情似乎意犹未尽,恋恋不舍。

他这是?做戏做全套?

“明日我还会来。”我柔声道,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芒。

行,陪你演!

我会来才怪呢,渣男!让你等,等到天荒地老吧!

之后几日,我都呆在凌云阁吃喝玩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好不快活。

我品尝着各种精致的菜肴,每一口都让人陶醉其中。那鲜美的味道,细腻的口感,仿佛是一场味觉的盛宴。而美酒更是让我陶醉,醇厚的香气在舌尖散开,带来无尽的愉悦。

(二)

五日后。

凌云阁的回廊深且长,刚下过一场微雨,水汽裹着草木清气沉沉地压下来,石板缝里冒出湿漉漉的青苔。

“小主,有个叫高欣的侍卫在阁楼外张望,刚刚他跑过来跟奴婢说,说他是您的友人,他找您有事。”小桃跑来跟我说。

他来了。

“把你的衣服借我一套穿穿。”我说道。

“啊?”小桃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站在原地发呆。

“快点拿给我呀!”我催促道。

小桃赶紧打开衣橱的门,她仔细地翻找着,终于在一堆五颜六色的衣物中找到了一套素净的衣裳,然后递给了我。

我动作迅速而熟练地在试衣间里更换好衣服,然后快步走出来,站在她们面前。我深吸一口气,目光严肃地看着小桃和小桔,郑重其事地叮嘱道:“从现在开始,在这个侍卫高欣面前,我的新身份就是凌云阁的当差宫人。这一点非常重要,你们一定要牢牢记住!”

“诺!”两人不明所以,面面相觑,但还是应承了下来。

日头正好,晒得人有些懒洋洋的。我走出阁楼外,握着长柄竹夹,一丝不苟地清理花圃小径上偶尔飘落的残叶。一道挺拔的影子倏然投射下来,遮住了我眼前一小片光。那影子穿着宫中最低等侍卫的靛蓝色劲装,腰间悬着制式朴刀。

“我在梅园苦等了小月姑娘五日。”一见到我,侍卫高欣便兴高采烈地跑过来跟我诉苦。

“啊,不好意思!我这几日差事较多,一时给忘了。”我打着哈哈解释道。

他顿时无语,估计心里在犯嘀咕。

编吧!继续编吧!

我不再搭理他,转身准备去清理另一处地方,走着走着,看到前方有一块布满苔藓的青石,于是我小心翼翼地迈了过去。

就在这时,他的声音突然在我耳边响起:“小月姑娘,走路的时候可要当心脚下的青苔哦。”

他的声音明显比平时低沉了一些,好像还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小情绪。

“多谢侍卫大哥提醒。”我福了福身,声音放得又细又平,是宫女小月该有的怯懦温顺。

他杵在那里,没有立刻走开的意思。空气里弥漫着芍药浓郁的甜香,几乎盖过了他刻意收敛的气息。

他上前半步,那股清冽的龙涎香,即便混杂在浓烈的芍药花香里,依旧固执地透了出来,丝丝缕缕钻进我的鼻腔,“你很像一位……故人。”他声音刻意放得低沉柔和,带着一种演练过无数遍的、刻意营造的深情款款,“一位……让在下魂牵梦萦的故人。”

渣男!开始装深情了?

“魂牵梦萦?”我终于抬起头,迎上他那双竭力伪装却依旧泄露了本质的眼睛。唇角一点点弯起,一个极其无辜、又带着点好奇的笑容绽开。在他专注凝视的瞬间,我毫无预兆地踮起脚尖,整个人倏地凑近他耳边!

距离近得能看清他鬓角那几乎以假乱真的、新贴上的短髯边缘细微的胶痕,能感受到他颈侧脉搏一瞬间的凝滞。

“高侍卫说笑了,”我依旧垂着眼,皮笑肉不笑道,“奴婢这等粗鄙样貌,怎会入得了您的眼?”

你装这小侍卫,可是装上瘾了?

就是此刻!

我出手如电!攥在袖中的手猛地探出,隔着那层靛蓝粗布侍卫服,精准地将那个冰凉滑溜、还在微微挣动的小东西塞进了他的后颈衣领深处!

那东西一入衣领,冰凉滑腻的触感紧贴着皮肤,紧接着便是六条细腿疯狂地抓挠蹬动!高欣的脸,不,贾临风的脸,不,刘宇的脸,在那一瞬间精彩纷呈。惊愕、羞恼、难以置信……还有一股被虫足搔刮带来的、生理性的强烈战栗,让他那张粗犷的脸孔彻底扭曲变形。他几乎是本能地、狼狈不堪地反手去抓挠自己的后颈和脊背,动作幅度之大,差点将腰间的佩刀甩脱。那身刻意营造的侍卫沉稳气度,瞬间崩塌殆尽。

“高侍卫你怎么了?”我眨着无辜的大眼睛,一脸关切,“可是被什么虫子咬了?我这就去叫管事宫人来帮您看看?”说完,我立刻抱着我的竹夹,像只可爱的小兔子般,头也不回地溜走了。

身后,只留下那位“高侍卫”在原地,徒劳地扭动着身体,手忙脚乱地试图揪出那狡猾的虫子,那模样,活像被丢进油锅里的虾子。

我回到凌云阁内,愉悦地哼起了一支不成调的小曲儿。今日心情大好!

那场“蟋蟀惊魂”事件后,“高欣”侍卫消失了几日。

(三)

这日,我正坐在凌云阁外的石凳子上想事情。看到一个侍卫装扮的人影从不远处走来,我慢悠悠地撩起眼皮。

来人穿着簇新的青色侍卫服,布料硬挺,折痕都还清晰可见,穿在他身上却显得有点局促,仿佛被这身衣服给捆住了手脚。

是刘宇,我的太子殿下。又披着他那身滑稽的“高欣”皮跑出来了。

他见我看他,嘴角立刻不受控制地往上翘,手忙脚乱地卸下背在身后的一个大包袱。

“路…路上瞧见些小玩意儿,”他声音依旧压着,喉结紧张地滚动了一下,把包袱往我跟前的地上放,“想着小月姑娘平日闷在宫里,兴许…兴许能解个闷?” 他蹲下身,笨手笨脚地解开包袱结。一股混杂着油脂、甜香和木头清漆的味道立刻散了出来。

包袱皮摊开,里面简首像个缩小的庙会摊子。几个涂得花花绿绿、咧嘴傻笑的泥娃娃挤在一起;一只竹篾编的蚱蜢,翅膀薄得几乎透明,细腿儿支棱着;还有几串红亮亮的冰糖葫芦,裹着晶莹的糖壳,山楂圆润;最底下露出个油纸包,隐约透着蜜饯特有的甜腻光泽。

“喏,这个,”他献宝似的,先从油纸包里拈出一个最大的蜜枣,金黄油亮,裹满了雪白的糖霜,小心地递到我眼前,“城西‘李记’的,都说顶好,小月姑娘尝尝?” 指尖微微发颤,眼神亮晶晶地瞅着我,满是期待,像个急于讨赏的大孩子。

我垂下眼,看着那颗几乎要戳到我鼻尖的蜜枣,浓稠的糖蜜沾在他微糙的指腹上。心底那点恶劣的小火苗,“噗”地一下,就窜起来了。

脸上瞬间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眉眼弯弯,连声音都甜腻了几个度:“呀!高侍卫您也太有心了!” 我伸手接过那沉甸甸的蜜枣,指尖“不经意”地划过他带着薄茧的指腹。他像被烫到似的,猛地缩回手,耳根子迅速漫上一层可疑的红色。

我低头,小口咬了下去。牙齿刺破甜蜜黏稠的外壳,里面软糯的果肉带着浓郁的枣香在舌尖化开,甜得发齁。真甜啊。我满足地眯起眼,故意嚼得很慢,很响,腮帮子微微鼓起,还不忘含糊地夸赞:“嗯!真甜!好吃!”

刘宇——或者说高欣——蹲在我对面,看着我这副“心满意足”的样子,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那点紧张也化开了,只剩下纯粹的开心。他搓了搓手,也跟着傻乐,目光黏在我脸上,仿佛我吃的不是一颗枣,而是什么仙丹妙药。

就是现在。

我腮帮子鼓动,舌尖灵巧地一顶,那颗坚硬的枣核便悄然滑到了牙齿间。咽下最后一口甜蜜的枣肉,我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含着枣核,含混不清地开口,带着十二分的无辜和关切:“对了,高大哥,您也走了大老远,快尝尝这蜜枣!李记的,果然名不虚传!” 话音未落,不等他反应,我捏着那颗还沾着我口水的、圆溜溜的枣核,飞快地朝他微张的嘴里一塞!

动作快如闪电,带着点恶作剧得逞的狡黠。

“唔?!” 刘宇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被一种难以置信的惊愕取代。那枣核不偏不倚,正正卡在他喉咙口。他下意识地想吐出来,可那圆滑的小东西狡猾得很,不上不下地梗在那里。

“咳!咳咳咳!” 剧烈的呛咳猛地爆发出来。他狼狈地弯下腰,一手死死捂住嘴,一手胡乱地捶着胸口,脖子和脸憋得通红,额角青筋都绷了起来。那身崭新的侍卫服随着他剧烈的咳嗽和弯腰的动作绷紧了,显得更加不合身,肩膀的针脚仿佛随时要裂开。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眼角,堂堂太子殿下,此刻咳得惊天动地,形象全无。

我蹲在原地,纹丝不动,脸上那副天真无邪的笑容甚至加深了几分,像只偷吃了灯油的小狐狸。我歪着头,饶有兴致地欣赏着他此刻的窘态,看他咳得撕心裂肺,看他憋得面红耳赤,看他手忙脚乱却拿那颗小小的枣核毫无办法。心底那点小小的恶趣味,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好半晌,他才终于喘过那口气,首起腰,眼角还带着呛咳逼出的生理性泪水,狼狈地用手背狠狠抹去。他喘着粗气,瞪着我,那眼神复杂极了——震惊未退,气恼翻涌,可深处又分明烧着一簇无可奈何的火苗,甚至……还有一丝纵容?活像看着自家最顽劣却又舍不得责罚的小猫。

一阵春风吹来,庭院前的李子树俏皮地晃了晃,枝头上洁白的李子花无声地飘落了一些花瓣下来,盖住了他刚才挣扎时在地上蹬出的凌乱痕迹。

我站起身,拍了拍裙角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脸上的笑容依旧甜美可人,仿佛刚才那个恶劣的始作俑者根本不是我。我伸出冻得微微发红的手指,慢条斯理地拿起地上那个装着剩下蜜枣的油纸包,然后——轻轻巧巧地,把它塞进了他怀里那个几乎空了的包袱皮里。

“高大哥,” 我声音清脆,带着点恰到好处的娇憨,乌溜溜的眼珠一转,对上他残留着水汽、还带着点控诉意味的眼神,“这点心可真不错。下回……您要是方便,再给我带点宫外‘王记’的桂花糕呗?听说那才是真正的一绝呢!”

刘宇抱着那个被塞回来的油纸包,还有点懵,下意识地点点头。

目的达成。我脸上的笑意更深,像淬了蜜的钩子。我弯腰,提起脚边那个沉甸甸的、装着“浆洗完”衣裳的木桶食盒——天知道里面是什么,反正绝不是湿衣服。我双手捧着食盒,恭恭敬敬、甚至带点谄媚地递到他面前。

“还有啊,高大哥,” 我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扇动着,语气理所当然得让人挑不出错,“按咱们宫里的规矩,外头带进来的吃食,都得先验过才行。劳烦您啦?” 食盒的盖子半敞着,里面赫然躺着几颗被我啃得干干净净、只留下深褐色硬核的蜜枣残骸,光溜溜的,嚣张地躺在食盒底部,像在无声地嘲笑。

刘宇抱着那个轻飘飘的油纸包,僵在原地,目光首首地落进食盒里,落在那几颗圆溜溜、光秃秃的枣核上,随后他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刘宇仿佛完全沉浸在了扮演侍卫的角色中,并且乐在其中。他频繁地光顾凌云阁来找我这个低微的宫女谈笑风生,每次都以侍卫的身份出现。

我对他的到来并不感到惊讶,也没有揭穿他的真实身份。相反,我选择了保持沉默,让这个小小的秘密继续存在。

他似乎也没有打算与我相认,我们之间就像刚认识的朋友一样聊天。这种微妙的关系让我感到既有趣又有些无奈。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我也不想主动去打破这种局面。或许,这是他的一种游戏吧。

错乱章节催更!
返回
指南
快捷键指南
全屏模式
上下移动
换章
加入书架 字号
调整字号
A-
A+
背景
阅读背景
错乱漏章催更
  • 新书推荐
  • 热门推荐
  •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