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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女儿来找，林如海很快便到了库房，看到那张紫貂皮时瞬间白了脸色。
当今以貂皮为贵，黑貂倒还罢了，这般品相的紫貂皮，更是只有皇室众人才有资格使用，寻常人家别说是穿，就是私下收藏都以谋逆判处。
若自家有这东西的消息传出去，怕是姑苏老家的族人都要一并连累了，林如海后背瞬间被冷汗湿透。
当即喊随行的青竹找人将紫鹃碧珠两个丫头，押进柴房看管起来，又命其他侍卫将林府团团围住，不许任何人走漏了消息。
而后才问黛玉，“玉儿，此物从何而来？”
黛玉一张小脸也是惨白起来，“今早林伯说庄子上送来了皮料，让我带捡些好的拿去用，没成想在底下会有这么一张。”
林如海当即命人将林管家请来。
林管家是林家世仆，其名为林言，是当年陪着林如海一起长大的小厮，断无背叛可能。
果然，林管家见了那张紫貂皮当即慌了神，扑通一声跪下，“老爷小姐，老奴并不知晓此物从何而来。”
林如海将其扶起，“我自是信你，送东西来的是哪个庄子？送来的人如今何在？”
林伯当即答道，“是西山那边的杏林庄子上送来的，人还在门房，天冷，老奴留他们吃过午饭再走。”
来送年礼的是七八个汉子，被人押到林如海面前时个个面有异色，其中胆子最小的那个，甚至腿软到瘫在地上动弹不得。
不待林如海发问便哭喊起来，“小的们知错了，老爷饶命，老爷饶命！”
若是受人指使有心陷害，绝非这般反应，林如海当即让他们仔细交代。
却原来前几日那场冬雨导致西山往扬州的路不好走，他们负责给主家来送年礼，图轻便就绕去后山走了别的路。
途中却与另一批给主家送年礼的队伍撞了个正着，山路狭窄，让路的时候牛车跌落道旁，惊了对方一辆马车，货物散落一旁。
好不容易才将散落的物件收齐，庄头特意搜集的绿叶菜却损毁了不少，几人怕被怪罪。
一寻思，索性把所剩不多的青菜都在路上煮了吃，到林府送年礼的时候就当没备过。
交货时间林管家面无异色，还以为自己瞒的严实，方才主家派人来捉，几人只当是庄头一早备下了礼单，是以一见林如海就磕头求饶。
看他们不似在说谎，林如海又问庄子上可送了皮料过来。
其中一个名叫林南的胆子最大，看主家不似想要怪罪，小心翼翼说有，其中还有一张缺了前腿的虎皮。
“那大虫下山想叼林三家的儿子去吃，咱们哪能眼睁睁看着孩子没命？
阿大最是勇猛，一斧子把那大虫的前腿砍了，肉炖了全村都尝了尝，骨头还卖到镇上换了银子给大家分了。”
林如海早前己经翻过那箱皮子，并不曾注意到有虎皮，当即便断定，是双方让路之时收拾物件时意外收错。
又问是同谁家撞了马车，林南想了半天，只道看到马车幡上有个刘字。
刘姓最为常见，可扬州府说得上名号的刘姓只有一家，其家主刘些，时任扬州户部提举司，官职不大，但因在户部倒也得些脸面。
只是寻常货物倒也罢了，同人打个招呼便能换回来，偏生紫貂皮是能要人命的东西。
林如海沉思半晌，亲手写下供词，让林南等人签字画押。
黛玉见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便向爹爹保证会和林伯一起守好门户，在他回来之前绝不让任何人踏进林府一步。
林如海这才将那紫貂皮收进木盒，亲自捧着往还没休衙的兵部去了。
好巧不巧，今日当值的仍是萧盛，对于林如海这种交钱爽快的人，萧盛态度相当不错，远远看见就拱手迎了过来。
“林公这是担心兄弟们过个穷年？得了什么好东西送来？”
因着兵权在长公主手里，扬州又除了造反不可能有战事的缘故，朝廷给扬州卫发饷银是能拖则拖，分到他们千户所的更是寥寥，是以萧盛打秋风的动作愈发熟练。
林如海苦笑一声，“若是当真能换成银钱给诸位添菜倒好了，只怕是处理不当，萧千户怕是要和老夫一同去阎王那喝茶了。”
萧盛暗骂自己财迷心窍，也不知道林如海到底是惹了什么天大的麻烦，自己倒霉，居然主动撞了上来。
待到林如海说完经过，又将按过指印的证词同那紫貂皮一一看过，萧盛脸上己是由阴转晴，心道到底是文官，别看年岁大自己两轮，到底是担不住事。
当即点清兵马，打头往刘些家去了。
当日又从刘些家搜出一摞同人私贩官盐的证据，刚休衙的盐政衙门再次开门，刚回家休息的一应官员被请了回来。
于是在这年腊月二十九日，扬州城菜市场上人头滚滚，为即将到来的新年添了一丝别样的红。
林如海忙到半夜才回来，整个林家灯火通明，见到他回来众人才松了口气。
黛玉扯着爹爹的袖子仔细打量，确定衣摆上沾的逆党的血，一颗悬着的心才落到实处。
有些想开口问事情是怎么处理的，又觉着自己没有什么立场，便只是问，“爹爹，紫鹃和碧珠可能从柴房放出来了？”
林如海自然应允，让黛玉不必挂心，想了想又觉着该同黛玉讲个明白，便屏退众人。
“那紫貂皮，是刘家从辽东郡花了大价钱寻的，据交代是替甄府寻给太上皇的节礼，因路上雪灾才耽搁到了年前。”
书灵不知何时从木牌空间跑了出来，“甄家？就那个同贾宝玉长得一样的甄宝玉家？”
这倒叫黛玉愣了一瞬，“和宝玉长得一样？”
书灵顿觉失言，刚想找个什么借口找补，就被林如海悄悄瞪了一眼。
看黛玉有些好奇，忙开口转移话题，“玉儿在京城可听过甄家？他家同你外祖母家也有亲呢。”
黛玉摇头，她在贾府素来只在外祖母院里，只偶尔去三春或琏二嫂子院里走走，各家人情往来更是无从接触。
林如海半蹲下身子同她平视，“没听过也没关系，日后去了长公主府上，自有甄家人去见你，日后若是见了，不必拘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