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志高慢条斯理地掏出手帕擦拭眼镜。
"小白啊......"
他突然掐住白永寿的下巴。
"你错就错在,不该觊觎我的位置。"
白永寿的瞳孔猛地收缩成针尖大小,额角瞬间沁出冷汗。
这句话......这句话他只对龙瑞珩说过!
一个可怕的念头如惊雷般劈开他的脑海——那通电话,那场交易,从头到尾都是陷阱。
龙瑞珩这个笑面虎,一边收着他的钱,一边转手就把他卖给了耿志高!
......
正午的太阳毒辣得像烙铁。
白永寿和吴德被扒去外套,只穿着脏污的衬衣,脖子上挂着"虐杀劳工挪用公款"的木牌。
囚车缓缓驶过中央大街,烂菜叶和臭鸡蛋雨点般砸来。
"看啊!那就是喝人血的畜生!"
"打死他们!为我儿子报仇!"
聆月站在军政府二楼窗口,看着曾经不可一世的白永寿蜷缩在囚笼角落。
他的金丝眼镜碎了,额角的伤口汨汨流血,哪还有半分督察长的威风?
"满意你看到的?"
龙瑞珩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军装笔挺得刺眼。
"这一切......都在你的算计之中?"
聆月转身望向他,眼底闪烁着难以置信的惊叹。
龙瑞珩唇角微扬。
"白永寿贪,耿志高狠,杜市长爱子心切......"
他抬眸,眼底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人性,永远是最好的棋子。"
楼下突然爆发出震天欢呼。
两人转头望去,只见囚车转向刑场方向,白永寿却突然挣扎着站起来,布满血丝的眼睛首勾勾盯着军政府大楼。
"龙瑞珩!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窗外,暮色吞噬了最后一缕阳光。
聆月抱着织到一半的毛衣站在走廊阴影里,终于看清这场权力游戏的真相。
——每个人都是棋子,龙瑞珩则以身入局。
"怎么,怕了?"
龙瑞珩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聆月抬头,看见他逆光的轮廓镀着血色的夕阳。
"我只是在想......下一个会是谁?"
龙瑞珩低笑出声,手指轻刮她的鼻尖。
"聪明。"
他贴近她耳畔,呼吸灼热如烙铁。
"但现在告诉你,就少了几分惊喜,我的小裁缝。"
翌日,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尽,聆月走在去军政府的路上,街角报童清脆的叫卖声穿透晨雾。
"号外!号外!警署新任督察长上任!黑砖窑案功臣获提拔!"
她买了一份报纸,油墨的清香混着晨露的湿气扑面而来。
头版照片上,汤旭穿着崭新制服正在给智障劳工分发食物,那些曾经麻木的面孔上竟有了笑容。
报道详细记载了他如何带队突袭黑砖窑,如何将奄奄一息的劳工送往医院......
"汤旭是龙瑞珩的人......"
聆月指尖轻轻着报纸,突然意识到什么。
白永寿倒台,汤旭上位,这一切环环相扣得如此精妙。
她不禁莞尔——那个才二十五岁的男人,下棋的手法却老练得像只千年狐狸。
军政府办公室里,龙瑞珩正把玩着一枚棋子。
见她进来,棋子"嗒"地落在檀木棋盘上。
"陪我去趟拍卖行。"
"我要织毛衣。"
聆月头也不抬地取出毛线针,藏青色的毛线在指尖缠绕。
"不急。"
"我急。"
龙瑞珩眯起眼睛。
这小妮子,是巴不得早日织完毛衣好摆脱他?
心头莫名窜起一股无名火,他忽然倾身按住她手中的毛线。
"这么喜欢织?不如再加条围巾?也好让我冬天别冻着。"
"谁说我喜欢了?"
聆月瞪他。
"不喜欢为何不肯跟我走?"
龙瑞珩指尖勾起一缕她散落的发丝。
"莫非......"
他故意拉长声调。
"是担心和我独处时,会忍不住想对我做些什么?"
聆月耳根一热,毛线针差点戳到手指。
最后只得气鼓鼓地跟他出门。
拍卖行的水晶吊灯将锦华商厦的沙盘照得璀璨夺目。
聆月这才明白,原来龙瑞珩要拍卖白永寿"孝敬"的这份厚礼。
竞价牌此起彼伏间,她暗自摇头——这人果然没耐心经营商铺。
"成交!"
拍卖槌落下时,龙瑞珩突然起身宣布。
"本次拍卖所得,将全额捐赠给黑砖窑受害者,作为他们应得的赔偿。"
全场哗然。
聆月诧异地转头,正撞上龙瑞珩含笑的眼眸。
阳光透过彩绘玻璃在他军装上投下斑斓光影,那一瞬间,他眉宇间的锋芒竟化作了温柔的涟漪。
回程的汽车里,聆月刻意贴着车门而坐,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旗袍下摆。
"这么安静?"
龙瑞珩忽然倾身,军装袖口的金线刺绣擦过她的手臂。
"方才在拍卖行,你偷看我的次数,可比看拍卖品认真多了。"
"谁偷看你了!"
聆月耳尖瞬间烧得通红,慌乱间碰倒了膝上的手袋,口红滚落到他锃亮的军靴旁。
龙瑞珩低笑,弯腰时肩膀几乎贴上她的。
他慢条斯理地拾起那支口红,修长的手指故意在她掌心多停留了两秒。
"玫瑰色号......很衬你。"
指尖若有似无地划过她腕间跳动的脉搏。
"就像那天在醉月坊......"
"那、那是同事的!"
聆月猛地抽回手,却被他趁机扣住手腕。
"哦?"
他挑眉,另一只手从西装内袋掏出个小巧的珐琅盒。
"那这支落在我办公室的口红,想必也是......"
"还给我!"
聆月扑过去抢,整个人几乎栽进他怀里。
龙瑞珩顺势揽住她的腰,鼻尖几乎贴上她的。
"这么着急投怀送抱?"
"你!"
聆月挣扎着要起身,却被他按住后腰。
藏青色军装布料下传来炙热的体温,隔着薄薄的旗袍烫得她心尖发颤。
"承认吧。"
龙瑞珩忽然压低嗓音,唇瓣擦过她发烫的耳垂。
"你偷看我的时候,眼睛亮得像星星。"
"那是......那是看你居然会做善事!"
聆月别过脸去,却掩不住颈侧泛起的绯色。
"谁知道你是不是另有所图......"
龙瑞珩突然松开钳制,在她踉跄时又稳稳扶住她肩膀。
"图什么?"
他眼底闪着危险的光,指尖流连在她光洁的锁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