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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7月15日 凌晨5:03
孤儿院旧址的金属门被江临用密钥撬开时，扬起的灰尘里裹着股陈旧的消毒水味，像团未燃尽的灰烬糊在喉间。谢微盯着门上斑驳的“第七心理矫正中心”木牌，发现右下角多了个指甲盖大小的药瓶刻痕——和林玥在七号房掷出的虚拟药瓶一模一样，边缘还留着新鲜的金属刮痕，像有人刚用匕首刻完。
“这里本该只剩钢筋骨架。”江临的战术靴碾过满地碎玻璃，手电筒光束扫过走廊墙壁，褪色的“拥抱无痛未来”标语下，新喷的荧光漆画着螺旋状纹路，和社交平台上青少年自残的伤口形状分毫不差，“但服务器机房的散热口还在冒热气，谢微你看——”他突然顿住，光束定格在楼梯拐角的监控器上，镜头红光正有规律地闪烁，像只独眼巨人在眨眼。
地下服务器·05:17
机房铁门的电子锁在江临密钥插入的瞬间发出“滴——”的长鸣，不是警告，而是某种谄媚的欢迎。谢微后颈芯片突然发烫，和之前摸到药瓶刻痕时的灼痛如出一辙，他盯着门内扑面而来的幽蓝冷光，看见上百台服务器整齐排列，风扇转动声混着数据流动的“沙沙”响，像千万只蚕在啃食记忆的桑叶。
“蜂巢α版。”江临的声音带着压抑的震惊，指尖划过最近一台服务器的屏幕，用户数据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跳动，“每个自残视频对应100积分，动脉伤口翻倍，死亡案例奖励‘蜂后幼虫孵化资格’，这是活体积分系统！”他突然指向屏幕角落的算法模型，齿轮状的代码里嵌着谢微的基因图谱，“他们用你的神经共振频率做底层逻辑，这些孩子的痛苦，全在给蜂巢供能！”
谢微盯着自己基因图谱旁跳动的“高共情者适配”标签，想起十二岁那年在孤儿院做的“情感敏感度测试”——那时他们总说他对疼痛的感知异于常人，却没说过，这份“天赋”会变成喂养怪物的饲料。服务器散热口吹出的冷风里，隐约飘来股铁锈味，像之前在医疗舱闻到的、自己鼻血滴在终端机上的味道。
“删除指令在核心主机。”江临扯下脖子上的银链，链坠是块磨损的芯片，和谢微后颈植入物的型号一模一样，“但看这权限锁——”他指着主机屏幕上的双环锁图案，内环标着“高共情者生物特征”，外环刻着“顶尖黑客神经波动”，两个环中间，是只正在破茧的机械蜂，“当年导师计划的双保险，专门防我们这种‘失败品’反水。”
十指交叠·05:49
主机前的扫描器泛着冰冷的白光，像块等着献祭的石板。谢微盯着自己指尖的旧伤——那是方才撬门时被碎玻璃划的，血珠正沿着纹路慢慢凝结，在扫描器光线下透着淡淡的粉，像朵长在伤口上的小花开到一半。
“我来当共情端。”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发闷，像被关在金属罐子里，“你的黑客神经波动能覆盖算法防火墙，当年林玥教过我们……”
“林玥教的是怎么活下来，不是怎么把自己塞进绞肉机！”江临突然抓住他手腕，银链上的芯片擦过谢微后颈，激起一阵细密的电流感，“你以为我不知道这扫描器的原理？它会提取你的痛觉记忆，转化成删除代码——当年他们用这招差点把你烧成白痴！”
走廊深处突然传来金属触手的摩擦声，和之前通风管道里的响动一样，带着倒刺划过管壁的“滋滋”响。谢微转头看向江临，发现对方左眼下方的疤痕在发抖，像片被风吹乱的蝶翼——那是昨夜他砸键盘时磕到桌角留下的新伤，此刻在蓝光下泛着淡淡的红，像滴没擦干净的血。
“还记得七号房的自毁倒计时吗？”谢微轻轻掰开江临的手指，将自己的掌心贴在他掌纹最深的地方，那里有块常年握枪磨出的茧，粗糙得像块老树皮，“我们当年没被炸死，不是因为运气，是因为痛觉让我们记得要跑。现在这些孩子……”他顿住，因为扫描器突然发出“嘀”的一声，两人交叠的手掌下方，浮现出林玥当年教他们的黑客手势——无名指和小指弯曲，像只收起翅膀的蜂。
逻辑虫洞·06:01
掌心贴上扫描器的瞬间，世界突然碎成千万片光斑。谢微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在耳道里回响，像被困在蜂巢里的蜜蜂，后颈芯片爆发出熟悉的灼痛，却混着某种陌生的温暖——那是江临手掌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带着硝烟味和淡淡的碘伏气息，像团能驱散黑暗的小火苗。
【检测到高共情者痛觉记忆——启动逻辑虫洞】
机械音在脑海中响起的同时，谢微眼前闪过无数画面：十二岁被绑在金属椅上听“绝望频率”的雨夜、七号房崩塌时江临护着他坠向火海的瞬间、医疗舱里江临偷偷藏止痛药的背影。这些记忆带着真实的痛，却又裹着某种难以名状的温热，像把双刃剑，刀刃是过去的伤，刀柄是此刻交叠的指尖。
“撑住！”江临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却又清晰得像是贴在耳边，“我在拆算法底层的基因锁，你别让那些混蛋拿走你的痛——那是属于你的，谢微，不是他们的燃料！”
谢微猛地睁眼，发现扫描器屏幕上，自己的痛觉记忆正化作无数金色的小蜜蜂，振翅撞向代表蜂巢算法的黑色齿轮。某个瞬间，他看见齿轮缝隙里闪过林玥的虚影，这次不是数据乱码，而是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小女孩，手里举着个旧药瓶，瓶底刻着行极小的字：【痛觉是灵魂的羽毛】。
就在这时，系统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扫描器红光爆闪，江临交叠的手指突然猛地抽搐——谢微看见他瞳孔里倒映着主机屏幕上的大字：【生物认证异常：认证者之一含蜂巢核心基因片段】。
“不可能！”江临的吼声被警报声撕碎，他想抽回手，却发现两人掌心被某种蓝光黏合，像被蜂蜜粘住的翅膀，“你后颈的芯片是当年我亲手拆的，怎么会有——”
他突然顿住，因为谢微胸口的衣服正慢慢渗出血迹——和之前一样，药瓶碎片烙下的疤痕正在发光，光斑边缘浮现出机械蜂的轮廓，像有什么东西正从血肉里破壳而出。主机深处传来齿轮重新咬合的“咔嗒”声，比之前听见的林玥心跳声更响，更沉重，带着某种宿命般的震颤。
【蜂巢核心启动·欢迎回家，初羽者】
机械音突然变得温柔，像哄孩子的母亲，却在尾音处渗出金属的冰冷。谢微盯着自己掌心和江临交叠的地方，那里不知何时浮现出相同的蜂形光斑，像两枚配套的钥匙，正在打开某个沉睡己久的蜂巢。走廊里的金属触手摩擦声突然变成整齐的“咚咚”声，像千万只脚在前行，朝着他们的方向逼近。
“江临。”谢微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却又带着某种释然，“当年导师计划的‘失败品’不是我，是他们没算到……痛觉会让我们学会拥抱。”他顿住，因为主机屏幕上，所有代表自残积分的数字突然开始倒转，化作无数光点，聚合成林玥最后那句没说完的话：【当蜂后在逻辑虫洞苏醒，记得看看药瓶底的——】
话没说完，整个服务器机房突然剧烈震颤！江临拽着谢微往后退，却看见扫描器里渗出黑色的数据流，像融化的焦油，在他们交叠的指尖缠绕成蜂后翅膀的形状。远处传来铁门被撞开的巨响，带着倒刺的金属触手终于破墙而入，却在触碰到两人光斑的瞬间，发出刺耳的高频尖叫——和社交平台视频里的“绝望频率”截然相反，是某种充满生机的、振翅的嗡鸣。
警报声中，谢微听见江临在耳边嘶吼，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恐惧和不甘：“他们用你的基因培育蜂后，可你从来不是容器——你是会咬断毒刺的蜂！”
但他没来得及回答，因为掌心的光斑突然爆发出强光，将整个机房照得如同白昼。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谢微看见主机屏幕上跳出行血红色的字，像滴落在数据海洋里的血珠：
【初羽者认证完成·蜂巢α版开始向β版进化】
而他胸口的药瓶疤痕，此刻正清晰地映出瓶底的图案——不是月亮，是只破茧的蜂，翅膀上沾着的，不知是血，还是黎明前的星光。
